下午六點,黃金警局審訊室。
趙玉拿著一包餅干,邁步走進了審訊室隔壁的監聽室。監聽室內,除了曾可和崔麗珠外,還有黃金警局的幾位領導。
看到趙玉到來,幾位領導趕緊把最好的位置讓給了他。
趙玉也不客氣,邁步就來到了觀察屏幕跟前,一面嚼著餅干,一面認真地看起了審訊室里的審問現場。
此刻,謝同國的審訊工作由苗英主持,吳秀敏和冉濤輔助。不過,由于謝同國認罪態度良好,審訊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
在吳秀敏的一番引導之下,謝同國很快就說出了他的所有經歷:
“八年前,對門兒家的地下室開著,我看到那箱手稿放在地上,好奇之下,我就湊過去看了幾眼”謝同國年紀雖輕,生得也算眉清目秀,可他那陰郁的眼神,卻讓人感到不太舒服,“我上學的時候,也喜歡畫些東西。所以,第一眼看到之后,我就被上面的畫給吸引了!
“我感覺,好像那些畫跟我的風格特別相像似的,總之我就把那一整箱東西,全都給偷走了!搬到了我家的地下室,藏了起來。
“可能這些東西不怎么重要吧”謝同國搖頭說道,“反正對門那家人從來沒有詢問過!所以,時間長了,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喜歡里的那些插圖,可時間長了,我又喜歡上了那些文字,喜歡上了那些故事!那些殺人的故事!”說著,謝同國豎起了兩根食指,“尤其是這本11殺!我感覺,這本好像是專門為我寫的一樣!因為我不合群,所以不管是上小學還是上中學,總有那么幾個壞人愛欺負我!
“其實,他們欺負我的原因并不是因為跟我有仇,而是那樣做,可以吸引女生的注意,在女生們的面前顯得特有面子!我就像一件能夠供他們取樂的玩具沒人在意我的感受,同學們看見,會哈哈一笑,老師們也基本都是視而不見”
說話時,謝同國顯得異常冷靜,仿佛正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我恨這些人!這種恨,和朱莉是一模一樣的!”謝同國冷冷說道,“但是,朱莉至少還有一個肯為她找公道的父親!而我的父親,卻一直躺在病床上,需要別人的照顧!
“在那些痛苦的日子里,這本是我唯一的慰藉,我不停地告訴我自己,我不能像朱莉那樣一死了之!我得活著!不管誰欺負了我,我都會記住他,我現在報不了仇,但總有一天,我會像保羅那樣,把他們全都殺掉!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說到這里之后,現場一片安靜,每個人都在用心地體會著謝同國的話,他的遭遇,還有他的心理變化,全都令人感慨唏噓。
“他們管我叫廢物、垃圾、傻子瞧瞧,這些稱呼,多沒創意哼”謝同國冷然一笑,“他們欺負我的方法也是千篇一律,要么扒褲子,要么抓著頭發扇嘴巴子,真的讓人很厭惡!
“但是,我對待他們就不同了!我給他們準備的死法,全都有創意,有新意,都是11殺里面最精彩的方法!”謝同國瞇起眼睛興奮了一下,卻轉而失望地說道,“只可惜我不應該把他們全都安排在后面,我還沒有完工,就被你們給捉住了!真是可惜了
“其實,我早該想到,11殺不是我寫的,它的主人是不會沉默的!”
聽到此話,趙玉旁邊的兩位局長,全都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他倆自然是萬分慶幸,幸虧這個兇手已經被捕,要不然,他們黃金城可就真的要天下大亂了!
“重要的留在后面”吳秀敏引導性地說道,“欺負過你的那些校園惡霸,才是你的最終目標,那么前邊死的這些人,都是你上班之后遇到的了他們也欺負過你”
“對呀!”謝同國淡然地說道,“這些人也都是拿欺負人不當事的人渣!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為了給我爸看病,為了養活這個家,我付出了比常人艱辛百倍的努力,卻沒能得到應有的報,歸根結底,就是因為有這些人渣存在!
“其實我真的很珍惜我的那份工作!”謝同國用手抓著自己的衣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桌子說道,“我知道,我這個人很笨,不會說話,但是,我真的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為什么就沒有人能理解我呢!
“姓詹的”他雖然激動,可眼睛卻仍然一動不動地盯著桌子,“是他開著三輪車先撞的我!撞完之后,不道歉不說,還打了我!打了我還不算,還冒充買房的,到我單位去攪合我!讓我給他沏茶倒水介紹房,還趁機踹了我好幾腳好不容易伺候完了,他居然還投訴我!他純粹就是找死”
說到這里,謝同國的眼神里已經閃出了兇戾的光,他身體顫抖,可眼睛仍舊死死盯著桌子,仿佛能用眼神把桌子點著一般!
“那個女的不講信用”謝同國繼續說道,“合同都簽好了,可她卻毀了約!別人或許認為很正常,但誰又能知道,我等著那筆提成給我爸救命啊
“孫培斌是個十足的人渣,明明欠了一屁股債,卻還來裝大爺買房,我不伺候他,他居然還打我!
“裴智也是個不講信用的小人!還有還有喬鑫和王玲,這兩個人是我的同事,可她們非但不幫助我,反而處處給我下套,想把我擠走!要不是你們抓住了我,她倆誰也別想活!
“還有趙經理,還有大老板劉強!”謝同國越說越激動,“要是他們不開除我,我爸我爸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早!!”
激動之間,謝同國的眼淚不停滴落,可他臉上卻看不出絲毫傷心和難過,有的,只是無邊的憤怒
謝同國說話之間,觀察室這邊更是一片死寂。在場的人們,都被謝同國的話驚住了,誰也沒想到,謝同國的殺戮竟然有著如此發人深省的原因。
“你你先冷靜一下”吳秀敏向冉濤遞了個眼色,冉濤則立刻將事先準備好的涼茶飲料給謝同國端了過去。
不過,謝同國正在悲憤之中,并沒有喝。
“唉!每樁罪案背后,都有一公升的眼淚!”吳秀敏適時地引用了這句名言,然后引導性地說道,“謝同國,是不是,你父親的死,才是你決定實施11殺的重要原因”
“對!”謝同國不假思索地承認道,“在此之前,我就已經做好周密的計劃了!可是,如果我被你們捉了,就沒人能照顧我的父親了!可是,我父親沒了,我也就沒有了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