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十點半，特調組辦公室。
從清晨開始聚集的烏云，此刻終于形成了陰雨，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但是，淅瀝的小雨，并未給這座號稱火爐的城市帶來清爽，隔著玻璃，依然能讓人感覺到一股熱燥。
“老大，”崔麗珠一臉無奈地向趙玉匯報道，“曾可把DNA和數據庫做了比對，沒有發現匹配！
“我也把四名死者的DNA比對過，米柔的孩子，和這四個人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所以，我們仍然不知道，米柔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組長，”這時，曾可忍不住向趙玉說道，“有件事比較奇怪，一個懷孕的女人，如果想要給肚子里的孩子做親子鑒定的話，其實并不需要把孩子生下來的！
“其實，當孩子在16周的時候，就可以提取羊水做檢驗了，如果米柔只是想做親子鑒定，那么根本沒有必要把孩子生下來啊？”
“哦？”趙玉一愣，“還有這種操作？我怎么第一次聽到？以前不是說，一個被強暴的女人，若想指證罪犯，只能把孩子生下來的嗎？”
“那是以前了，”曾可說道，“現在DNA技術越來越先進，最牛的技術，甚至在懷孕1個月的時候，都能提取到孩子的DNA樣本呢！”
“哇！”崔麗珠驚訝，“曾可，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還知道這個？說，是不是以前有過事實？”
“什么嘛！”曾可臉紅，“上學時候學的，這些都是常識啊！”
“這就怪了！”趙玉搖頭，然后向崔麗珠問道，“米柔是不是把孩子生下來以后才做的親子鑒定？”
“是啊！”米柔點頭，“監控上看得清清楚楚，米柔就是抱著孩子去做的親子鑒定！”
“那就奇怪了，”趙玉納悶，“是她不知道有這種技術，還是……她壓根就想要這個孩子？難道……米柔跳樓，還有別的隱情不成？”
“老大，”冉濤說道，“之前，我已經重新調查過米柔跳樓的案子，天鼎大廈里面的監控顯示得清清楚楚，米柔抱著孩子乘坐電梯直達頂樓，期間沒有和任何人有過接觸……
“而米柔那種麻木的表情，的確有著自殺者明顯的特征，而且，根據目擊者證明，在米柔自殺的整個過程中，并未發現其他可疑人員……”
嗯……
趙玉點頭，在此之前，他的確認真研究過米柔的跳樓事件，并未發現他殺跡象。
只不過，在本案之中，因為米柔是在天鼎大廈跳樓，而且懷中還抱著個嬰兒，所以，警方和媒體都曾懷疑過，此事是否跟川興集團的董事長沈文濱有關？
但是，后來警方通過調查，還是排除了沈文濱的嫌疑。
而媒體在經過了最初的轟動之后，也很快偃旗息鼓，沒有繼續發酵。趙玉估計，應該是沈文濱怕影響集團的利益，暗中給了媒體什么好處。
但事實擺在眼前，米柔的孩子畢竟不是沈文濱的，所以沈文濱很容易擺脫這個麻煩。
呼……
趙玉重重呼了口氣，鬼王案真是他平生遇到的最棘手的一件，案子查到現在，查到了那么多線索，可關于破案卻始終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警方該查的都查了，該做的都做了，卻仍然無法鎖定兇手，甚至連最后一個被害人是誰都找不出來。
“老大，”崔麗珠言道，“如果想要把所有嫌疑人的DNA提取比對，肯定是個大工程啊，咱們已經來不及了！”
說話間，眾人一起看了看表，距離午夜十二點，只剩下了一個小時的樣子。
“我也把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員全都查過了，”冉濤說道，“他們全都在線，沒有問題……”
“要不……”崔麗珠出主意，“再查查老店員？查查那些以前在洗浴中心工作過的？”
“已經查過了也，”曾可說道，“我們前面統計的名單應該足夠詳細，全都一一排查過了！
“關鍵是，這個人必須得跟米柔關系好，才會為她報仇啊？
“可縱觀所有嫌疑人，根本沒有這樣的人，米柔的脾氣性格還有人品，都有問題！”
“嘖嘖……”崔麗珠郁悶，“真是急死人了，兇手找不到，第五個被害人也不知道是誰嗎？
“這個人，應該也陷害過米柔吧？
“第十只惡鬼是個孤獨之鬼，米柔身邊，有這么一個人嗎？什么樣的人，才能算是孤獨？像我那大爺李飛那樣？”
嘭……
正此時，辦公室大門忽然被人撞開，但見張靈狂奔著闖進了辦公室，上氣不接下氣地沖趙玉喊道：
“趙神探，趙神探……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趙玉大驚，趕緊問道，“找到什么了？找到兇手了？”
“不……不不……”張靈擦了擦額頭上的水珠，也不知是汗還是雨滴，“是找到那輛三輪車了！”
“哦？”趙玉忙問，“在哪兒找到的？”
“得到你的提示之后，我派人重點調查了陶燕被害當天早晨，從瀾陽書院到川美洗浴中心路段的監控！
“然后……然后……從東大街和牌樓巷子，還有洗浴中心附近商店的探頭里面，都看到了那輛三輪車！”
“哦？”趙玉眼睛一亮，忙問，“能看清嫌疑人的長相嗎？”
“不……看不清楚……”張靈搖頭，“三輪車捂得特別嚴實，我已經把視頻送到了技術組，讓他們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吧！”
聽到此話，趙玉等人無疑非常失望，真是白白興奮了一場，到頭來，等于還是沒有實質性進展。
“不……不過……”誰知，張靈后面還有話，又氣喘吁吁地說道，“在我們進行了視頻追蹤之后，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我們把洗浴中心附近的所有監控全都查看了，卻再也沒有找到那輛三輪車，只看見他進去了，卻不見出來……”
“嗯……”因為疲憊，趙玉的思維稍稍停滯了一下，隨口問了一句，“什么意思？”
“我們懷疑……”張靈說道，“兇手要么是長時間沒有離開洗浴中心，要么就是住在洗浴中心附近！”
“啊？”趙玉使勁擠了擠眼睛，說道，“你確定嗎？”
“非常確定！”張靈說道，“我之所以拖到現在才跟您匯報，就是因為一直在確認這件事呢！
“我們根據監控的位置，畫出了一個包圍圈，如果兇手騎著三輪車離開，勢必會被其中一個攝像頭拍到！
“但是……沒有……”說著，張靈掏出自己的手機，從上面打開了一張照片，“一直到兩天以后，我們才從同一家商店的門前監控上，再次看到了那輛三輪車！
“而那一天，正好是第四起鬼王案發生的那天！”
“哦……”趙玉終于明白，張靈的發現有多么重要了，“也就是說，兇手要么住在洗浴中心，要么就是住在洗浴中心附近！”
“陶燕被害的那天，洗浴中心的人并不知情，當天還在照常營業，”崔麗珠分析道，“也就是說，兇手不可能住在洗浴中心，除非他就是洗浴中心的員工！”
“但是，所有員工已經排除了嫌疑！”趙玉搖頭。
“所以，我覺得重點在這里！”張靈指著大屏幕上的地圖說道，“洗浴中心的后面有一大片平房區！說不定……兇手的老巢，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