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些不屬于世界容納范疇之內的動植物在最終崩潰了以后呢?
整個世界也因為它們的緣故,變得滿目瘡痍,荒涼不堪。
現在,留給顧非凡以及他身后的濟城基地的,就是這樣的一顆星球。
當生活在夾縫之中,被逼入到了絕境之地的幸存者們終于鼓起勇氣走出各自安全的庇護所的時候,下腳入眼的……就是這樣的一顆星球。
方圓百里不見一處生機,整片區域不見一種活物。
那些曾經肥沃的土壤,因為變異植物的過度的汲取而變得干涸又貧瘠。
而那些曾經富含多種生物的水域之中,現在卻陷入到了由惡臭填充滿溢的一片死寂之中。
這個時候的海是靜的,土是靜的,天……依然也是靜的。
就仿佛,這個世界之中只剩下人類,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廢土之墟。
站在城墻上的顧非凡與火灰燼從來沒有如此的慌過,就算在今天以前,他們都已經接受了馬上就要成為別的生物的食物的時候,都不曾如此的驚慌。
這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命題一般的真實的出現了,當世界只剩下人類一個物種之后,大家應該怎么辦?
就算是已經經歷了末世的眾人,也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可是就在顧非凡與火灰燼看著外邊被風逐漸的給吹散出來的荒地抱頭痛哭的時候,貼著城墻邊上緩緩的蹣跚而出的老年種植隊的隊員們卻是有些奇怪的向著城墻上邊招呼了起來。
“顧隊長,哭啥嘞?家里出啥事兒了?你可別這么哭啊,跟死了爹一樣,你奶奶不愿意的嘞。”
可不就是死了爹了嗎?至于奶奶……也一并去了啊。
但是被底下這群老人家給打斷了哭泣的火灰燼卻是有些奇怪的朝著城墻下叫嚷了起來:“老人家怎么這個時候出來,現在的局勢不明,出來也太危險了啊!”
可是那些老人們聽到了火灰燼的提醒卻是半分驚怕也無,他們晃著自己身上挎著的簍子,朝著距離城墻不遠處的一處菜地的方向指了過去:“還能干啥啊,人就算是遇到了再大的危機也是需要吃飯的啊。”
“這天看著馬上就要熱起來了,若是不把這一茬的菜給割了,怕是一會就曬蔫兒了。”
菜?什么菜?
世界都崩潰了,哪里有菜?
但是當顧非凡與火灰燼順著這群老人家的手指方向這么一瞧,卻是在各自的臉上就浮現出了驚喜到不行的表情。
這些老人家們所指的方向,是一小片自留地的所在,那里種植著能夠接茬瘋長的……這星球最原生態的幾種植物。
而植物的種子還都是顧非凡的那個不大的空間所保存下來的稀罕物。
這片地是由腿腳靈便最會種菜的幾個老菜農來照顧的,就算是在異類植物入侵的時候,菜地里也沒出現太大的意外。
現在,在地中央。那代表著生機與希望的一片綠,正是顧非凡與火灰燼的歡樂所在。
這意味著,這顆星球并不曾完全的拋棄人類,這一次的大崩塌正是星球最終選擇的結果。
留下了沒有加入到進化的原生態植物,留下了少量的卻已經足夠抱團生活下去的人類。
見到此情此景,就算是顧非凡與火灰燼并不是從事生物進化方面的專業人員,也可以想象的出,在這顆星球的各個角落,一定會有像人類一般頑強生存下來的……原生態動植物。
一顆柔嫩的幼苗從土地之中破土而出,它周邊是泥濘腐臭的尸體沼澤,但是這些富含蛋白質與多種微量元素的肉塊卻滋養了這顆幼苗周圍的土壤。
一只小獸從地底之中鉆出,它警惕的小眼睛在一片荒漠之中逡巡,最終定格在了一個剛剛凸起的小鼓包之上,‘噗’緊接著,另一只同樣的小獸就著一聲破土而出站在了新朋友的面前。
偌大的海洋之中,一片死寂,但是那曾經被啃食,擠壓了最大生存空間的小海藻們,卻是奮力的在海面上又生長了起來。
一只銀色的只有半個指甲一般大小的小魚,如同跳舞一般的在海藻群落之中逡巡,發臭了的海洋,在回歸到了自我循環之后,會將一切的雜質凈化完全,無需任何人的操心。
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靠攏。
生機勃勃,完全不需要人類的任何干涉。
這些現象,還是人類在大崩潰之后用了近兩個月時間才發現的點點滴滴。
當他們試探的去探索這個嶄新的急需要重建的世界的時候,甕城中的人們,最終做出了一個他們末世五年都未曾通過的決議。
那就是走出甕城,去山外邊看看。
當然,這個看,要合情合理,要竟然有序,要有先有后。
他們會最先派出最精銳的部隊,朝著甕城所在的四個方向不停的進發,要將原本這個星球的大都市的所在都要走上一個齊全。
去看一看,山外的世界!
哪怕一無所有,也要去看一看才甘心。
眾人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情,朝外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馬。
有人是任務所需,而有人則是主動的背起行囊,鼓足了勇氣,在這個仿佛早已經沒有了任何威脅的世界中……去找到他心之向往的那個地方。
他們親人,愛人,家人的所在。
哪怕現在,那個地方已經成為了一片沼澤或者是汪洋,但是不去親眼瞧瞧,親自找找,那顆心總是會有著偌大的不甘不愿,總會在深夜夢醒之時,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眠。
所以他們走了,紛紛的離開……
就因為第一個敢于走出去的人的帶動,越來越多的甕城眾人……也逐漸的擴大了自己活動的范圍。
這個象征著堅固的山脈外殼,再也不是他們真正的阻礙,他們終于可以像是末世之前的那般,想要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了。
那么這個時候,顧非凡呢?
怕是又到了顧非凡例行掃墓的時間了。
無事所做的他,不知道自己要所去何處,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能一天復一天的到他的父親以及奶奶所在的墳頭上行上一行。
去跟這兩個再也不會跟他說話的親人,訴說一下自己的迷茫以及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