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句話,聽得顧勇是淚流滿面,他再一次的將頭磕在地上,結結實實,在發出了幾聲悶響之后,這個孤獨而堅定的身影……就獨自踏上了那條未知的道路。
只不過這一次,得到了家人的首肯的顧勇,卻是充滿了力量。
哪怕前路荊棘漫布,哪怕道路崎嶇坎坷,他知道,他總是有自己的底氣和退路的。
而他的底氣就是他身后的家……以及惦念著的人……
前方的鏡頭搖搖擺擺,緩緩的黑下又緩緩的亮起來。
當陽光充滿了整個屏幕的時候,鏡頭中那個成熟了許多的梁蘭萍對著她身后的人巧笑嫣然。
“大家再加把勁兒啊,馬上就能到達慰問的陣營前線了!”
“到時候,咱們給他們跳一曲最新編排的革命歌,也讓他們知道女兵們也不是吃不得苦的隊伍。”
這時候的梁蘭萍,比以往多了幾分剛毅,哪怕穿著一身灰撲撲的摞著幾個補丁的舊軍裝,一點都沒有損耗她的美貌。
讓跟在她身后的那一隊女兵們都不由的看楞了幾分。
就在這個幾個小女孩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之中,鏡頭跟著一轉,就來到了一片荒涼又貧瘠的山脈之中,有一群看著就苦的隊伍,正駐扎在這里,等待著從這里經過的敵軍,確保他們身后的老區群眾們不受敵人的騷擾。
這只哪哪都窮的軍隊,精神面貌卻是蓬勃煥發,哪怕在飯點時,每個人手中啃的都是拉嗓子的干菜窩窩,也絲毫不影響他們的斗志。
而當一個面龐稚嫩的傳令兵氣喘吁吁的跑到他們的指揮官的面前,告知有慰問隊來到了戰線前方的時候,這個跟士兵們一起蹲在山坡上的團長卻是噗的一口就將口中好不容易潤濕的饃饃給噴了出來。
“這不是瞎胡鬧呢!”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龐,屬于顧勇的臉蛋就出現在了屏幕之上。
“這是誰的主意?就算最近沒有戰事,那戰略要地,駐守防區是她們這群老娘們可以隨便來的嗎?”
“唱唱跳跳的誰稀罕那些,若是給調點醫護兵,我還能考慮考慮是不是勉強接收一下。”
就在顧勇罵罵咧咧的時候,一旁的小傳令兵卻是壓低了聲音自己嘀咕著:“我稀罕啊,我老稀罕了,據說還排練了新戲呢……”
氣的顧勇啊,恨鐵不成鋼的剛打算給這小子來上一巴掌的時候,他的身后就響起了一聲嬌呵之音:“顧團長,怎么不歡迎?不歡迎就當面說啊!”
“欺負新兵同志有些不好吧。”
轉過臉的顧勇,就換了另外一種表情。
一種熟人多年未見,欲言又止的表情。
而這種表情隨著他手底下的一營長,因為艱苦的環境而徹底的減肥成功的韓牧人出現之后,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這個看到了老熟人的韓牧人,特意從很遠的地方跑了過來,就如同那個同甘共苦的逃亡路上一般,熱情而周到的將這兩個彼此間都有些別扭的男女給協調在了一起。
無它,他們都深愛著同一個人罷了。
哪怕是歲月流逝,茫茫幾年,這種愛意卻不見轉淡幾分,反倒是在這血與火的戰場上一次次的升華,最終變成了濃到化不開的徹骨情感。
所以,別扭的兩個人,都將對方算作了致使所愛的人死亡的原因之一。
他們芥蒂著彼此,卻永遠不會忘記打聽著對方的消息。
這一次的梁蘭萍的行程,不知道是不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他們覺得,只有如此做,仿佛那個人還在身邊,并不曾真正的離開。
因為韓牧人的出現,三個人所在的荒地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在誰都不知道要如何說下的去的時候,還是顧勇先發了話。
“來了就好好的工作吧,不要影響我們……”
而當梁蘭萍被氣的轉頭就走,馬上就要離開顧勇的視線的時候,這個男人仿佛心有所感的又說了一句:“你還沒找對象吧?”
“若是有合適的……就嫁了吧……”
畢竟,我的弟弟他永遠都無法給出一個回答了啊。
而這位梳著齊耳短發的姑娘,卻是瀟灑的揮了揮手,仿佛誰的勸阻都沒有用一般的大踏步離開了。
炮火沖天,轉眼十年。
原本破敗的故土,一片欣欣向榮的蓬勃之勢。
它就如同快進的電影一般,讓廢墟在顧崢的眼前清理填平,讓周邊的建筑從低矮的平房變換成了沖天的高樓大廈。
而這一切一切的變化,都是用前人的鮮血與犧牲所換來的。
在這一幅國泰民安的畫卷被正式的完成之前,一個如同電影落幕前滾動的大名單就在顧崢的眼前緩緩的播放。
梁蘭萍,女,八路軍文工團團長,在敵軍圍剿時時為了掩護戰友撤退,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享年歲。
顧勇,男,八路軍某軍師長,抗美援朝戰爭期間,英勇犧牲。
享年34歲。
一個又一個觸目驚心的名字,一個又一個年輕的笑容,就在顧崢的面前起起伏伏。
當鏡頭再一次的落下的時候,是滿鬢白發的韓牧人穿上了他最喜歡的老軍裝,坐著一架特意來接他的黑色豪車上,緩緩的駛入到了港城富豪區的所在。
那里有一處與旁地截然不同的莊園。
在一眾后現代設計風格的別墅區域內,只有它一家帶著濃郁的民國風尚。
蜿蜒攀爬的爬山虎布滿了這個三層的略帶歐風的傳統小樓,但是那懸掛在庭院外只有簡單‘顧府’二字,卻讓人新生敬仰,升不起半分的嫌棄。
韓牧人就是看著這斑駁的倒影從他身邊擦過,直到看到了一個讓他覺得面熟的人佇立在那個小樓門前,他所乘坐的車才緩緩的停下。
恍惚間,韓牧人還以為他產生了錯覺,他覺得好像是他多年前的摯友再一次的復生了一般,就這樣在家門口等著他,前來作客。
“顧崢……”
不自覺的話語脫口而出,卻讓站在門口的顧謀淚花翻涌。
“韓先生,我是顧崢的大哥,歡迎你來顧家作客……”
這個老宅,自他的父親去世之后就永久的封存了起來。
就算是不同的開發商開出最大的價碼也未曾讓顧謀心動過。
因為那天他與父親一起,給出了屬于顧家的承諾。
他要等他的弟弟回家。
只要有他一天在,他們顧家就永遠不會搬家。
看,這不就是等到了嗎?
遲來多年的回歸。
雖是尸骨,卻是歸根。
總能讓他與他的父親合葬到屬于顧家的墓地之中。
那里依照順序排好了墓碑。
父親大人在上,顧家的三兄弟在后。
現在想來也十分的好笑,小弟有了衣冠冢,二弟也依照他的心愿回歸到了家園之中。
只剩下他一個,肩負著開枝散葉的重責,怕是還要咬牙硬抗上幾十年的光陰,才能讓顧家再一次變得枝繁葉茂,也能不愧于顧家的赫赫名聲。
百年之后,他顧謀若得地下,有幸與家人團聚。
怕是最大的功臣就要被他這個當大哥的領受了。
想到這里的顧謀笑的開懷,跟韓牧人的手緊緊的握在樂了一起。
他們共同捧起的是親人朋友的骨灰,何嘗不是他們對于那段歲月的難忘呢?
烽火余生百煉鋼,高歌抗日記滄桑
如聞鐵馬金戈勇,似見英雄斗志昂。
僅以此故事,獻給因保衛祖國而犧牲的最偉大的軍人。
勿忘國恥,緬懷英烈,從你我做起。
待到此時,顧崢的手機徹底的黑了下來。
抬起頭來的顧崢只覺得滿腔情緒洶涌不停。
但是他還有事情要去做。
看看時間,怕是應該動身了。
顧崢只是再一次的檢查了一下他要隨身帶著的行李,等待著姜越將他的登山裝備準備齊全,就應著主辦方的要求,去這一次的全國性質的大賽揭幕式上露臉。
至于后續的參賽?
顧崢當然要盡全力完成了。
這種極限運動,正是他發泄一下上個世界所帶回來的殘存情感的最佳的途徑。
當人的大腦去關注一件兒特別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事情的同時,對于其他事兒的關注度自然就沒有那么的高了。
原打算多睡一會的計劃,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穿越而變得沒有那么的重要了。
索性爬起來,為了接下來的比賽做做準備吧。
話說攀巖比賽需要注意點什么呢?
正當顧崢臨時抱佛腳的瀏覽姜越給他找出來的攀巖技術要點一條條的瀏覽的時候,他所在的酒店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邊噔噔噔的給敲響了。
“顧崢,醒了嗎?”
“醒了!”
聽出來是姜越的聲音,顧崢應著聲兒將門給人打開了。
誰成想一開門,他率先看到不是姜越,而是一大堆的可以移動的裝備。
等到這群裝備們進了顧崢的門兒,被姜越一股腦的給扔到了大床上之后,顧崢才知道他家的經紀人為了今兒個比賽到底廢了多大的周章。
這攀巖比賽的個人裝備,姜越以一己之力給他全部配齊了。
攀巖專用鞋子,頭盔,安全帶以及保護器,一個都沒有少,就連組委會會提供的共用的設備零件,財大氣粗的姜越也特意的準備了一套。
快掛,鎖,塞子和主繩兒,這些并不怎么占地方卻是有著重要作用的零件,索性被姜越給配成了一套。
因為考慮到顧崢的初次性,這姜越雖然依照著顧崢的要求將速度賽,難度賽和抱石賽這三類別的比賽都報上了名來,但是在姜越心中,還是更看重難度系數相對低一些,基本上有些體能的人都能勉強完成的速度賽上了。
所以,當顧崢竟然打算照本宣科的跟他要戶外攀巖手套的時候,姜越就用特別無語的表情表達了他此時的不滿。
“我說顧崢,你差不多得了啊,你就算是攀登珠穆朗瑪這種偉大的山峰,國家也不會給你獎金的。”
“咱們這種短途的比賽制度的攀巖,若是帶上手套反倒是得不償失,不但沒有手感,反倒是很容易打滑,影響比賽的成績的。”
“所以,你就將這些基本裝備給弄明白了,在你完不成賽道的過程之中你的保護裝備能夠將你救護下來就得了。”
“不要給我搞多余的事情!”
好吧,姜越發怒了,顧崢老實了。
他規規矩矩的跟在自家經紀人的后邊,隨著嘉峪關體委派過來的專車就來到了此次揭幕戰的主會場。
賽事分為兩個賽區,一部分室內賽是在城市的體育館之中,而另外一部分的室外賽,就在他們拍攝廣告距離不遠的懸崖峭壁邊上。
那里特意選出了一大塊的抱石區域,配上巍峨陡峭的遠山,別提多么的有意境了。
只可惜,上半段的賽事全在市里,讓原本打算好好的體味一下西北風情的顧崢,不得不暫別這段美景,像個傻子一樣的站在當地旅游開發局以及房地產贊助商設立起來的牌子面前,作為此次大賽最有名的招牌,被當地的新聞媒體來拍照使用。
“顧崢,看這邊!”
“好的顧崢,我是嘉峪關一套的記者,請看鏡頭!”
“顧崢!請問你有信心完成揭幕戰的比賽嗎?據我所知你是專攻長跑比賽的運動員吧?”
“顧崢,你對于中國攀巖隊伍在國際上的排名有什么感想?”
隨著一個個的問題拋出,顧崢連笑僵的同時,只想隨著罵娘。
我怎么知道啊?你們就不知道尊敬一下世界冠軍嗎?
難道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覺得我能奪冠的請舉手?
當然了,這話不能明說,說了大家也以為這孩子膨脹了。
他只能強忍著被人蔑視的憤怒,拍完了十分鐘的約定拍攝時間,隨著嘉峪關體委主任一起,拉開了那個象征著揭幕戰比賽的幕布。
一個碩大的與攀巖有關的廣告牌子,掛著大紅綢緞做出的紅花,佇立在了體育館的大門外邊。
待到那上邊簽上了名字之后,這一場特別小眾的比賽就正式開始了。
此時,站在體育館攀巖區域內的運動員們,都是一樣的體格。
肌肉蓬勃但不夸張,手長腳長卻呈流線。
他們抱著胳膊嘰嘰喳喳的瞧著那個有些笨拙的往自己身上套繩索扣眼的顧崢,滿臉都是看好戲的戲謔。
“呦,這是咱們主辦方專門請過來的體育明星?這下了血本了吧?”
“不是說系統內的邀請,是不允許付高額報酬的嗎?這小子應該不賺錢吧?”
“那圖個啥啊?一看就是新手,壓根就不像是咱們似得,喜歡攀爬啊。”
“這個,這個我知道”他們這堆市俱樂部,省體校的湊堆到一起的專業運動員當中,就冒出來了一個個子不高,卻足夠靈巧的小子,跟小伙伴們分享了一下他所知道的八卦。
“前一陣我回家一趟,我們家不是在嘉峪關長城外邊開了一個農家樂嗎?”
“我就看到顧崢了,人家在嘉峪關外,龍門客棧那拍廣告呢。”
“哦……”
聽到了這個消息,眾人就是恍然大悟,難怪呢,人家就是順便過來的。
既然是這樣,也就別怪他們毫不留情的圍觀了,說不定在顧崢掉下來的時候,還會特別捧場的大笑幾下,權當娛樂嗎。
幾個心眼更不咋地的運動員還讓身后的領隊助理啥的隨著那些媒體人一起,舉起了手中的拍攝工具,就打算將世界冠軍的‘英姿’給拍攝下來,好讓他們樂呵樂呵呢。
“準備好了嗎?”
場邊的司儀已經拿著話筒大聲的吼出了這個揭幕熱身站開始的話語。
“那就讓我們的特邀嘉賓,也是此次競速賽的選手顧崢,來為我們爬出第一個成功的完賽吧!”
‘嘟’
一聲電子哨音從賽場上響起,站在起爬位置的顧崢,就立馬行動了起來。
作為一個簡易版的競速賽的小人造坡度,上邊只有零星的幾個攀爬點,就足以知道這個坡道的難度。
這對于身體素質極其強大的顧崢來說,等同于沒有難度。
他在一旁人等著看好戲的眼神中,做出了讓人目瞪口呆的攀爬動作。
越過了比賽開始線的顧崢,就像是跑跳三級跳遠一般的一躍而起,兩條舒展開的長臂,毫不猶豫的就抓住了最底下的一個紅色的借力點,他甚至沒有半分的調整停頓的新人動作,就利用自己強悍的臂力,一個拉抻上抬……
‘嗖’的一下就將身子騰到了半空之中,‘啪’那緊隨其后的左臂就勾住了中段的黃色攀爬點,而他的右腳也成功的蹬在了底部的紅色借力點之上,在經過了短暫的碰觸之后,他就完成了在整個小懸崖上的第二次飛躍。
‘滴滴滴……’
隨著這次的飛躍,顧崢的手掌準確無誤的拍在了崖頂部的觸發計時器之上,而這個精準到0.01的計時器上立馬顯現出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一個擁有著七八個節點,兩個攀爬難度的小賽段就被顧崢給完成了。
而這個成績,是絕對不會輸給場內的任何一名老手的。
若是光計算完賽的成功率的話,說不定顧崢能勝過場內的大半人馬呢。
而就是這樣的一種表現,一個成績,讓場內所有的人的表情都跟著嚴肅了起來。
只此一戰,嘉峪關分賽區的所有參賽運動員就都知道了,這顧崢可不是他們能夠肆意碾壓的軟柿子。
不能掉以輕心啊。8)
,歡迎訪問大家讀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