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悍勇之士來說,一鼓作氣再而衰,本就是強弩之末或是重傷之身,他們只需要這輕輕的一退,就能將這些必死之人的招式與氣勢化解的無影無蹤。
于是,他們依照慣例退了,而那位忠勇剛烈的少年,也如他們所愿的放出了自己的大招。
“啊!救命啊!”
“五爺爺救命啊,扶風城顧家的人有沒有??大乾國的都城好窮啊,連個守衛都沒有嗎?!”
“有人當街殺人了啊,蔑視皇族威嚴,騷擾百姓安寧!”
“這都沒人管,需要大家自生自滅了啊?哎呀媽呀,我大乾皇朝真是太不容易了啊……”
“肯定是沒錢也不愿管我們都城外來的良民的哇……”
聲音洪亮,吐字清晰,顧家嘯天音波秘技融合無間,傳播甚遠,還傷到了距離他最近的那三個殺手的內腹。
讓站在三個不同方位的黑衣人,噗,齊齊噴出了一口老血。
“嘿!”
顧崢面露喜色。
有門!
他抽出袖中早已經準備好的袖箭,反手按動其上的機關,剛才還不過將將及肘的短劍就立馬變成了四尺見長的寶劍,帶著寒光點點,就朝距離他最近的一人所在,攻了過去。
“呵呵!”
捂著因為猝不及防而受到了音波震蕩的胸腔,這蒙面的黑衣人就笑了。
“小子!得意忘形!”
他竟是不閃不避,只是提起丹田氣息,將一直隱藏在內的獨屬于武王以上級別才能生成的罡氣給放了出來。
這種氣息,等同于一層無形盔甲。
除非同樣以罡氣破之,否則一般的兵器之利,怕是毫無作用。
當這黑衣人身上閃現出這層稀薄的白光之時,他原以為作為大族子弟的顧崢會收回武器,另想它法。
誰知道,這少年竟是完全不顧寶劍被罡氣磕飛的危險,依然是兇狠的直劈而下。
“沒有見識的……”
‘咔嚓,噗……’
黑衣人口中的東西二字還不曾說出口,他頗為自信的罡氣鎧甲就被顧崢手中那把平平無奇的寶劍給破了開來。
一道血柱沖天而起,這黑衣人的手臂上就留下了深足寸余,血肉外翻的猙獰傷痕。
“寶器!!”
“寶器!!!”
識貨的殺手三人齊齊驚呼,趴在樓上的司馬皇族也驚的出了聲。
誰說顧家窮的!
期末能是這樣??
給族中的少年直接就用上了寶器。
就算他是個絕世天才吧,他們就不怕用了如此的好貨,反倒是被那些大人物給打劫了嗎?
要知道,寶器的數量可不是爛大街的精良兵器,在小家族之中,就連武王之上的武君,怕是也不見得有一把趁手的寶器。
這把武器的出現,直接就讓這三人組是紅了眼。
那被砍廢了一條手臂的黑衣人,竟是不管身上的痛楚,不退反進,舉起未曾受傷的那條手臂,直朝著顧崢執劍的那只手上砍去。
就在他調動了體內的氣息,打算一擊必中的時候,那提起至手腕上的氣息卻是一岔,竟是消散無蹤。
這驟然的,氣息大失,讓這黑衣人的腳下一滑,大驚之下,他就下意識的看向了那個被顧崢砍傷的左臂。
跟著,就大吼了一句:“青色曼陀羅!泄氣散!!”
現在的他也顧不得去搶奪寶劍了,只是虛晃躲避了一下,就將手摸進了懷中。
出門在外,殺人越貨,常備的就是救命的解毒丸。
這毒藥雖然少見,卻也不算致命,只不過提氣不順,行招之時,略顯晦澀罷了。
他剛才的那聲大吼,也只不過想要提醒自己的同伴,小心這小子的一環扣一環的陰招罷了。
可是誰成想,待到他的手剛摸到了裝解毒丸的玉瓶,他的心臟就如同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一般的,傳來了一陣巨痛!
‘砰!’
在這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倒在了地上。
“小心……這毒混了……”
那不甘舉起的手指還未曾完全伸開,就徹底的摔落在了街道的石板地上。
誰想到這小子這么陰險,竟然在如此珍貴的毒藥之中還混合了其他種類的藥物。
以前從未曾有人如此的干過,因為丹藥之所以能被稱之為丹而非是藥,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它的穩定性。
各種材料的配比得當,加上后天或是先天的靈火加以灼燒提煉,最終成為了藥效穩定,見效卓著,萬金難求的丹藥。
但是現在,這個已經死去的殺手已經無法告知旁人,他面前的目標,已經完全的打破了他們最傳統的認知。
他身后的高人竟然能將一種極其高級的丹藥參雜上更為復雜的藥材,最終就致使了如此的后果。
那就是他的死亡。
“大哥!!”
“大哥!!”
倒下的人無法再言,身后的同伴卻是發了瘋。
他們高舉武器用勁氣力朝著顧崢劈砍過來。
兩道乳白色的刀氣,離刃而出,一上一下的就封鎖住了顧崢的全部去路。
是的,顧崢一招得手,跨步就用寶劍將倒地的黑衣人的腦袋給梟了下來,與旁人預測相反的是,他竟是半分硬抗拼命的覺悟也無,反倒是撒丫子的往空出來的方向逃竄而去。
這讓身后二人的殺招竟是全無作用。
一招偏離,就迸射在了街道兩側的石墻之上,竟是嘩啦啦的將足有存余的石墻給切成了兩半。
幾個躲在墻后邊看熱鬧的人群,立刻就袒露在了人群之后,哆嗦嗦的,抖得如同一個篩子。
“混蛋!黑煞蜘蛛網!”
再一次被躲過了殺招的黑衣人二,眼珠子都紅了幾分。
無法忍耐的他從腰側狠狠的拽下了一個網兜小袋的物件兒,朝著空中這么一抖一拋,就畫作了一個兜天般的大網。
‘嘩啦’
當下就扣在了顧崢的身上。
‘呲呲呲’
這網子也不知道由何而制,在兜住顧崢之后,就發出了呲呲的腐蝕之音。
一股股黑灰色的武器,從與顧崢身體接觸到的部位上升起,讓人看得膽戰心驚,心底發寒。
“呵呵,我二哥的毒網一出,看你還逃得性命?若不是你小子害我大哥性命,我等接賞殺人,還從不曾為難過目標人物呢。”
這黑衣人之中的老三,見到那網子之中的人竟是這么快就沒有了動作,就在二哥的示意之下,湊近幾步確認網中之人的生死,也好取得憑證,立刻的撤出這問天城的都城。
早先他們獲得的消息,周邊大國近四國的才子由四個城門同時入城。
大多數的守備力量都被從城中調離。
距離他們這里最近的一支巡邏小隊,知曉了事情的發生趕過來所需的時間,還富裕上一時半刻。
至于顧崢的靠山帶隊的五爺爺,現如今就在招待四國文道英才的文致館之中與那些經年大儒,士林泰斗們聊天敘舊呢。
就算此老者有著武帝的境界,在得到了族人的通知再趕過來時,怕是也只能替自己的族孫收尸了。
想到這里的黑衣人有些得意,他拿著刀尖兒小心翼翼的往那黑色網子的網眼處探了過去。
打算看清楚死去之人的臉面,將其腰間帶著獨特花紋的荷包挑下來,就轉身離去。
‘嗖!’
就在此時,一支袖珍的弩箭竟是從這黑灰色的毒霧之中發射而出,速度快到肉眼無法企及,‘噗’的一下就扎中了黑衣人握著刀的手背。
“啊!!”
這必然是另外一種毒素!
因為當羞惱不已的黑衣人拔下那如同牙簽長短的弩箭,一邊塞著排毒丹,一邊沉浸下心神運氣封閉中毒的穴道,避免毒素順著武氣的運動而蔓延全身的時候,那個只被扎了一個小眼兒的窟窿處……卻跟著迅速的腐爛了開來。
‘呲呲呲’
就好像有火焰在肉皮上灼燒,不過一眨眼,針眼兒的傷口就已經被服侍成了銅錢大小的窟窿。
“啊啊啊啊!!”
蝕骨之痛讓黑衣人慘叫出聲,連他手中握著的刀……鐺啷啷的掉在地上都無法顧及,反倒是朝著身后的二哥,大聲的求救。
“二哥!收網子,快,跟他要解藥!!我的手,啊啊啊!”
就這一句話的功夫,銅錢大的傷口就外翻了一個大圈,竟是蔓延到了半個手掌。
而他另外一只手用來捏下弩箭時所碰觸到箭身部位的皮膚,也如同他手背上的傷口一樣,被侵蝕腐爛了開來。
巨大的疼痛讓黑衣人一時無法察覺,他的食指的指尖兒都被腐蝕的血肉模糊,當中森森白骨節都已經若隱若現。
讓后趕過來的黑衣人倒抽了一口冷氣,趕忙就將他兜住顧崢的網子給收了回來。
‘呲呲呲……噗……’
隨著黑煞蛛網的收取,還在地上躺著的顧崢,身上就再也不冒黑灰之氣。
這三人之中唯一無損之人,連自己的刀都不敢遞過去了,只從地上隨意的撿起一根木棒朝著那匍匐之人的后背捅去。
‘砰!嗖,嗖嗖……’
誰成想,他篤定已經被他的網子給毒害的毫無反抗之力的顧崢,竟是在解除了束縛之后,就這樣身子貼地,四肢并用,以旋龜奮起之姿態,竟是三兩個滑動,就竄到了三四米之外的距離。
“混蛋!怎么可能!”
他的黑煞蛛網,乃是三人在暗殺界打響招牌的神兵。
蛛網上附著的是生活在大荒之中,黑煞山谷裂縫之內生活著的黑煞蜘蛛的蛛絲所制。
上邊還混合了這種毒蜘蛛的毒液,要知道這種毒性,可是連那種即將通靈的玄獸都無法抵抗的。
這顧崢,只不過是武師的修為,如何能毫發無損!!
只有那站在樓上的司馬家人還有點見識,這小王爺的扇子都顧不得搖了,他扯了扯自己身上價值千金的蟒袍,再瞧了瞧顧崢身上那靛青顏色毫不起眼的外衫中漏出來的一抹金色,竟是都說出了顫音:“這就是皇妹說的窮?”
“這外罩乃是武帝加持,通靈護住的第二件寶器!”
“這是一個比擬武王以上的境界專門制成的罡氣外放的寶衣。”
“別說是樓底下那三個窮鬼手中的神兵了,就是拿顧崢手中的寶劍朝著衣衫上砍去,怕是也要來上個七八下,才能堪堪奏效。”
“皇妹,這就是你口中的窮??”
這顧家,為了一個小輩,簡直就是下了血本了啊!!
“不要著急!”司馬昭和說出來的話還是相當的鎮定的,若不是她將鬢角的鳳頭釵的縷子都給捏的變了形了,這話還是很有些說服力的:“這顧家越是對顧崢重視,越是說明家族敗落,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小子的身上罷了。”
“這就是心虛的表現,對,一定是這樣,心虛。”
說道這里的司馬昭和就摸了摸胸口上墜著的雞血紅的碩大寶石項圈,再一次的平靜了下來。
她就說嗎,同輩之中怎么可能有人比她還有錢,舉族之力供給一個小子,她當然是比不上了。
通過自我欺騙踏實下來的司馬家人又繼續的看了下去,卻是發現這底下的戰局又發生了驚天的逆轉。
逃開三四米外的顧崢,又被僅剩的那位黑衣人給追了上去,這拋棄了刀械的殺手,就拿著這根木棒砰砰砰的朝著還沒調整過來姿態的顧崢的身上,不停的打去。
就算是底下的顧崢如何的利用翻滾來逃避,但是等級的差距還是讓他頻頻中招。
這位一時抱頭,一時反擊的少年,就面臨著功力耗盡,要被人活活打死的危險。
雖說寶衣在身,但是一個武王攻擊所帶來的內震卻是實實在在的。
這樣下去不成,自己的性命不能但靠別人來拯救。
啊,肚子好餓啊,仿佛比招式攻擊在身上還要難受上三分。
但是本就是空著手出來尋覓食物的顧崢,他身上就只剩下平時用于消化的山楂丸以及補氣提神的喚氣丹了。
算了,就是它們了。
于是,整條街上從門縫墻后看熱鬧的人都看到了這凄慘的一幕。
那個面容俊秀,機敏過人的少年,被人劈頭蓋臉的猛揍的時候,用顫抖的雙手,摸了一把腰間的荷包,從中取出來了一個兩升裝大綠茶桶一般大小的瓷瓶,倒出來了餃子一般大小的丸藥。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一口一口的塞入到了嘴中。
一邊吃,還一邊哭。
看得那些多愁善感之人,都潸然淚下。
“這孩子多可憐啊,多大仇多大怨都不讓人吃頓飽飯再死。”
“可不是,這個點兒可不就是肚子餓出來吃飯的嗎?”
“這黑衣服的人可真不是個東西,人都死了,還不給吃飽了!”
“鄙視他!鄙視他!”
距離顧崢只有兩個鋪面的來一張火燒店的小老板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從那人擠人的棚子底下,剛開始冒白氣兒的爐子當中,掏出來一籮筐的芝麻椒鹽兒燒餅,給兜在了細布口袋里邊,朝著顧崢躺著的位置就拋了過去。
“孩子,吃吧!我來一張家的火燒店,那可是傳承百年!”
‘咕嚕嚕’
裝著十幾張燒餅的口袋準確無誤的扔到了顧崢的身側,因為拋擲而略微松動的袋口處就滾出來了一個熱騰騰的燒餅。
“嗷嗚……謝謝大叔。真好次……”
顧崢都顧不得抱頭了,他抓著燒餅西索索的就往嘴里塞。
看到給這少年扔食物好像沒事兒,這街道兩邊的人就忍不住了。
那是都拋棄了奸商的本色,一個個的都將店鋪之中的拿手好菜給扔了過去。
“孩子,這是我家的綠豆糕……”
“孩子這是我家的炸丸子……”
‘嘩啦……’
“誰他媽的扔得雞湯小餛飩!誰!!”
頭頂一白色餛飩,毫無形象的顧崢轉頭就看到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手中拿著一個汁水淋漓的空碗,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所在的方向。
“對不起啊,小哥兒……”
嗖,從棚頂下躥出來兩個一臉羞赧的大人,抱著這惹禍的孩子以趕超武王的速度又扎回到了人堆之中。
“啊啊啊!”
這是何等的鬧劇!
掛了一鞋子紫菜的黑衣人再也無法忍受,他將手中的木棍一拋,握住腰間的刀就直劈了過來。
“這是要一擊必殺了啊,要不要救上一救呢?”
司馬家的人還有心再瞧瞧熱鬧,畢竟顧氏的天才死不死的,跟他們又沒多大的關系不是?
就在這刀罡就要劈到埋頭猛吃的顧崢的后腦的時候,協武王全力的刀氣……不但寸毫未進,反倒是蹭的一下被反彈了回來。
讓跟在身后打算劈下第二刀的黑衣人,只能勉力的一側頭,將自己打出去的氣勁避讓了過去。
一道平滑的傷口在黑衣人的面頰上裂開,鮮血從傷口之中流淌而出,將原本就可憎的黑衣人襯的猙獰三分。
但是,傷口再如何的刺痛,也比不得他此時的驚詫。
因為這個只顧得埋頭大吃的顧崢,竟然在生死一刻之中,臨場突破了。
而他的必殺刀氣,就是被顧崢身上沖穴而出的外放罡氣……給彈射回來的。
光憑借此時顧崢身上那足有寸長的白光來看,他的武王之境界并不是倉促間以藥力強行破之的。
而是厚積薄發,精心打磨壓制,最終一舉突破。
這種剛突破就有寸余氣息的少年人,可以說是碾壓同級別武王的存在。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