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與此,鴻臚寺卿是真的急了,可是還沒等他直起身回話呢,跪在他身后的一名穿著打扮有異于大魏國的人士則是一下子就躥到了大理寺少卿的身旁,一雙帶著黑毛的大手……一把就薅住了大理寺少卿的脖領子,并將其拎起,像對待一個巨大玩偶一般的劇烈的晃動起來。
“你說啥?你個老雜毛!”
晃得有些年歲的大理少卿如同雨中殘荷一般的來回擺動,看得好不可憐。
看的坐在高座之上的顧崢眼睛一張,剛準備揮手讓大殿兩側的護衛上去阻攔的時候,誰成想趴在大理寺少卿身后的大理寺正徐本召卻是單腳抬起改跪姿為單腳站姿,一把就抓住了西岳國那位使團正使的手腕,將力道往內中一個分錯,刷拉一下就將對方死命的拽住他的上官的手一下子給分了開來。
隨后‘咔咔……’徐本召的左手往對方的肩膀上一搭一扭,竟是一手抓其手腕兒一手按其肩膀,將身高足有八尺,孔武有力的正使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在其掙扎了許久無果之后,就朝著殿堂之中上座的位置喊了過去:“大魏國的陛下,這就是大魏國的待客之道嗎?”
“你怎可容忍一個低末的臣子對一國使節的無禮?”
而此時端坐在寶座上的顧崢卻是朝著殿下探出身去,他伸出兩根手指對著殿下的士兵們搖了搖,示意他們各自退回到原本的崗位之后,才將這兩根手指對準了正使與徐本召的所在輕輕的點了兩下,笑了。
“西岳國,我大魏國西北邊陲接壤之地。”
“國土面積不過我大魏國的半分,百姓人數不過我大魏國的寸許,是誰給你如此的膽量,敢在我大魏國的太和殿之中大放厥詞?”
說到這里的顧崢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垂著眼皮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因為顧崢的輕蔑而怒目而視的正使,略提三分音量就說出了讓對方恐懼不已的話語:“是因為你們西岳國傾全國之力囤積騎兵,步兵五萬,正朝著我大魏國的駐兵重鎮威遠城而去嗎?”
“還是說,你們西岳國本應該水草豐美的夏季之中突然被漫天黃沙所籠罩的恐懼呢?”
“亦或者是,你們本就借此契機看上了朕的身后,那遼闊的疆域,秀麗的江山了呢?”
“西岳國使節,博爾濟吉,你這一次出使的目的又到底如何呢?”
說到這里的顧崢只剩下輕輕的冷笑,而那個原本還在奮力掙扎的博爾濟吉卻被顧崢的這一番話嚇出了滿頭的冷汗。
“不!大魏國皇帝陛下,小臣冤枉,臣并不曾……”
“不!你不冤枉!”在對方企圖辯解的時候,顧崢強勢的打斷了博爾濟吉的解釋,收回戳破對方小心思的手指,在面前的案幾上點了兩下,接著對方的話又說了下去:“你這是在試探。”
“你只是想要憑借一些小手段,在朕的萬國會之前制造一些小麻煩。”
“通過這些小麻煩來獲得京都城內更多的信息。”
“您雖然以覲見使團的使者的身份而來,但是這也不過是你表面上的身份罷了。”
“而你想要掩蓋的身份還有另外一重,那就是西岳國西軍一路部族統領身旁最得用的軍師,同時也是這一次西岳國犯境的先頭刺探部隊。”
“利用萬國會之便,串聯更多的西路諸侯國,讓他們在你們西岳國行軍的過程之中提供更多的方便。”
“如有需要,最好再為自己的國家拉攏來幾個一起打秋風的同盟。”
“同時還能通過此次萬國會深入到都城乃至于皇宮的深處,從側面了解到我大魏國京都城內的守備力量以及兵員的素質。”
“再最后呢,若是能將先期留在我大魏國以學習考察為名實際上行刺探情報為實的西岳國人聚攏到一處,那么在關鍵的時刻里,將會起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作用。”
“博爾濟吉啊,你說朕說的對嗎?”
這顧崢每每說出一條,這位被按壓在地上的博爾濟吉就癱軟一分,而跪坐在他身側的鴻臚寺卿則驚恐百倍。
在這種眾生百態之中,顧崢又坐了回去,輕描淡寫的就為這一次看似鬧劇,實際上卻是十分嚴重的事態,做了一個暫時的結論:“咱們現在在大殿之上要討論的不是這些。”
“跪在殿下的人,要的是朕對于那個殺人者的處決。”
“這件兒事兒,朕覺得應該是鴻臚寺的全責,朕的次責。”
“因為以往懾于大魏國的國威與強大,那些常住在吾之國度之中的藩國之人,就算是犯事兒也只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但是這一次,不同。”
“因為某些事情,因為某些人物,終究將案子搞到了捅到朕的面前的地步。”
“朕還是要感謝一下那位來自于西岳國的青年才俊的。不,你們怎么能夠叫他為敗家子呢?”
“像是這樣的有才華的男子,朕覺得最少要給我大魏國來上一打兒!”
“哪里有或缺,哪里有漏洞,都能被這群經常蒙混過關以勢壓人的人找到契機,從而進行他們的紈绔活動。”
“這樣很好!朕甚為欣慰!”
“因為是那位才俊提醒了朕,朕關于番邦問題上的疏漏。”
“來人啊,擬旨。”
“協次輔溫明,鴻臚寺少卿魏本道共同擬旨,從即日起,朕之大魏國將解除一切對于在魏番邦人員的特權。”
“凡在朕大魏國境內的外邦人士,無論老幼,不論貴賤,必須依照大魏律例行事。”
“若是有人觸犯刑律,各地直屬衙門皆可行事依律處理的權利。”
“從今往后,入朕之大魏,將守朕之律法。”
“吃大魏的米,喝大魏的水,還想享有外藩的特權?”
“做夢!”
說到這里的顧崢又冷笑了兩下,對著虛空之中望去,為今晚的事兒就做了一個暫時的結案。
“還等什么,鴻臚寺卿沒聽到朕的旨意,還不下去,趕緊將這事兒落實了?”
“是是是!”
那位已經開始發抖的鴻臚寺卿叩拜謝恩之后,竟是連脊梁骨都不敢直起來,一直佝僂著就退出了太和殿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了幾位還趴在地上的涉案人員。
輕嘆了一口氣的顧崢,對著徐本召說到:“徐本召,先將博爾濟吉給放了吧。”
“明日早朝,朕許你旁聽,后續還有事兒朕需要你去親辦。”
“至于西岳國一干涉案人等,先交由你大理寺依律羈押。后續的事兒,咱們再議。”
“退下吧!”
“喏!”
回答這一句喏的時候,這位年紀尚不足而立之年的徐本召已經是滿眼星星眼了,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了一個帝王的風采,還是一個行事雷利,氣度威儀的帝王,這簡直就是莫大的幸福。
在這一刻,徐本召覺得,自己為這個朝廷,為這個國家想要做到的肝腦涂地,死而后已的那些愿望,必然會在這種明君的身上得以實現的。
他帶著滿腔的激動離去,帶走了原本還滿滿當當的人,卻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位,那就是皇帝陛下口中并未曾提到的榮發商貿的代理人,那個身材矮小的小白臉,步搖鼎。
這個大殿之中,只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匍匐在地上,不見其人的顫抖,反倒是平添了幾許楚楚可憐。
看到這樣的一個身影,顧崢頗有些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嘆了一口氣之后,就一步步的邁下了高座,在走到了這個榮發代理人的身側的時候,就將足蹬的龍靴將對方扣在頭上的文士冠往旁邊這么一撩,‘鐺啷啷’那位瘦弱之人滿頭的烏發就從發冠之中散落了開來。
“呵呵,真是一出好戲。”
“你方唱罷我登場。”
“在朕的廟堂之上,竟然還能踏足一位女性!”
“你們這些守衛的護衛們的腦子都被路邊的野狗吃掉了嗎?”
“朕每年花數十萬兩白銀養著你們這群廢物,到底是為了什么?”
“去!把禁衛軍統領鄭奇峰,宮禁五門的巡查衛隊長統統給朕交到這里來!”
“朕倒是要問問,他們這是想要干什么!!”
站在太和殿之中的顧崢氣勢大開,分立于大殿兩側的禁衛軍們只覺得被此時的顧崢身上的壓迫感所懾,竟是有一種俯首叩拜之感,腿僵硬到竟是無人能夠邁出去一步的境地。
見此情景,顧崢更是大怒:“慫包!軟蛋!”
“如此的護衛軍,到底是誰在保護誰?!”
在此時,安公公的神勇就再一次的被體現了出來。
為了掩飾他的腿軟,他勇敢的從高殿之上滾了下來,朝著那群楞的拔不動腿的禁衛軍們大吼了一句:“還愣著干嘛!去宣人去啊!”
因其動作過于巨大以及不受控的緣故,在滾動的過程之中因鼻腔被立柱反復撞擊之緣故,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還掛上了兩根可笑的血條。
就是這樣的形象,徹底的振醒了那群馬上就要跟著他們的上官一起大禍臨頭的衛兵們,他們中間的那位職銜最高的護衛,終于清醒過來,以最快的速度就往殿外的方向跑去。
事情即將有一個了解。
先不管這個假冒榮發商貿的人是如何進入到這太和殿之中的,安公公卻是知道,那些被今晚的帝王所點名的人,怕是沒有人會有一個好下場嘍。
‘噠噠噠噠’
離去的腳步在這個夜晚在這個大殿之中是那般的明顯,聲音越傳越遠,氛圍卻是愈顯壓抑。
在這空蕩蕩的殿堂之中,顧崢看著遠去的衛護,他的身后卻冒出了一句如泣如訴,嬌弱可欺的女聲。
“陛下,民女知錯了。”
“但是民女并不曾犯任何欺君之罪啊,因為榮發商貿的理事人正是民女本人。”
“步搖鼎乃是民女的化名,民女正是榮發商行真正的主人,步搖蓮。”
聽到這個聲音,顧崢笑了,他緩緩的轉過身去,看著那個在此時已經十分大膽的直起身來,雖然跪在地上卻已經將臉蛋完全的揚起來,并且十分大膽的直視他這位帝王的女人,一字一句的說道:“這么說?還是朕的不是了?”
這位烏發垂肩,大眼靈動,臉頰還帶著粉桃紅色的俏皮女子卻是十分認真的側頭思索了一下,十分堅定的就點了點頭:“是的啊,陛下,提審的人是陛下的屬官,傳旨的人是陛下的內侍。”
“民女只不過是茫茫然被帶到這個大殿之中,又何錯之有呢?”
說完這句話,這位姑娘竟然還俏皮的朝著顧崢眨了眨眼睛,濕漉漉的大眼睛之中全是純真。
看得顧崢一聳肩膀嗤的笑了一下。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原本笑忘書給出來的資料顧崢還不相信。
但是在見到了這個姑娘之后,顧崢算是徹底的相信了。
這個叫做步搖蓮的女人絕對不會是大魏國土生土長的閨秀,不,閨秀二字那還是往高里說的。
就是那民風狂野,對于女子束縛不多的疆邊女子也不會像是現如今他面前的這個女子這般的寡廉鮮恥。
這種故作純真的眼神,顧崢在現代見多了。
想當年他橫掃三里屯,腳踏學院路的時候,這樣的姑娘他見多了。
這眨眨眼睛代表著什么?
邀請啊!
邀請什么?
肉身啊!
一夜情,小郎君,我看上你了呦。
下意識的,顧崢就瞄了一眼自己這具身體的身材。
一米八幾的大個兒,肩寬腰細大長腿,腹肌六塊,襠下半斤。
別TM問為什么這么的偉岸,還不都是那群老娘們筆桿子底下寫出來的?
這樣的身材,再配上這大魏國誰都越不過去的身份,再加上這身兒傾一國之力制造出來的皇家高定龍袍。
娘嘞,試問,哪個外來的女人能夠忍得了,哪個應著現實而穿的女人能夠忍得住?
只要將這至高無上的人給搞定了,那些什么小王爺,武林人士,商場巨富,統統都可以拋到一邊兒去。
帝王的心頭血,白月光,足可以讓一個女人炫耀到姥姥家中了。
從該名女子的行事作風之中不難看出,她著實是有兩把刷子的。
甭管那些圍繞在她身旁的男人們到底是為了何種目的,但是能讓人團團圍住了,如同狼見了肉,那就是這位步搖蓮的本事。
只可惜啊,終日打雁卻被老家雀啄了眼,步搖蓮企圖勾引的男人在此時卻被人掏了芯兒啊。
想到這里的顧崢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他的目光之中透露出來的也是恰到好處的興趣。
在步搖蓮大膽的直視著這位帝王的同時,這位帝王的腳步也終于因為步搖蓮這個大膽的行為而會轉到了她的面前。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是朕錯怪于你了?”
“還是你指望著朕會說,千錯萬錯都是朕的錯?”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顧崢就緩緩的彎下了他的腰,將一只手探向了步搖蓮的面前。手指一勾,就將對方的下巴給挑了起來。
在大殿通明的燭火之下,讓那張算不得傾國傾城,只能說是靈動佳人的臉映照在了彼此的面前。
“不,你打的什么算盤,朕的心中都知曉。”
“你身后的能量有多少,朕也都明白,但是朕要警告你一句,有些人不是你應該肖想的,因為就算你肖想萬遍,也是高攀不起的。”
說完顧崢就一甩身上的大袍,將手中挑起的佳人香腮給甩到了一旁。
朝著那個還匍匐在地上的安公公使了一個眼色,在對方心領神會的給顧崢遞出了一方潔白的絹帕之后,慢條斯理的用這方絹帕將那根曾經觸碰到步搖蓮的臉蛋的手指給上下的擦拭了一遍,一撒手就將這方一點污漬都不曾沾染的帕子給扔到了地上。
“安公公!”
再一次邁上的龍椅的顧崢,看著殿下因為他這一番動作已經看癡了女人,開口催促到:“大魏國的禁衛軍的效率何時變得如此的差了!!”
“朕發出的命令已經半刻有余,朕要見的人呢?”
就在顧崢抬起手側已經變的溫涼的茶杯打算朝著殿下的人砸過去的時候,突然就從大殿的外邊傳出來了一聲焦急的阻止之音。
“皇兄容稟啊!”
在這聲話音過后,一個穿著朱紅色四爪蛟龍服的少年人如同一陣風一般的闖入了這個氣壓已經觸底的大殿之中。
是逍遙王,司徒景臺,司徒景明的親弟弟。
此時的逍遙王哪里還有平日間吊兒郎當的模樣,他看著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兄,骨氣最大的勇氣為身側的心上人說起了開脫的話語。
“皇兄,你要見的那些人在半路上就被我截獲了……”
對于此言顧崢是一個字兒都不相信,自打司徒景臺出現之后,顧崢就明白了他的這個弟弟在這個事件之中到底起了一個什么作用。
在顧崢如炬的目光的逼視之下,司徒景明那企圖瞎敗活的話語就說不下去了。
“不是,皇兄,那個啥,行吧,人不是我半道截下來的,我那個,原本就跟這些人待在一起,行了吧。”
“我說實話,這總行了吧?”
“皇兄啊,事兒呢是這個樣子的。步姑娘呢,就是本王身旁的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