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區盡管經過威廉一番整治,治安依舊談不上有多好,安娜身材高挑,容貌秀麗,身上還穿著未脫下的女仆裝,自進入貧民區以后,總是受到覬覦的目光,所幸安娜也是貧民區街頭出身,她手里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任何男人的目光掃向她,她都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一直到了一間救濟院附近,她見四周無人注意,才閃身進去,把守院門的女工和安娜認識,也沒有阻攔。
“副院長在嗎?”安娜左右看看后,低聲問道。
“安娜姐姐,怎么了?”女工困惑的看著有些著急的安娜,疑問了一句,但還是領著安娜向副院長辦公室方向走去。
安娜沒有應聲,貴族區和貧民區生活著的兩個階層,看似有天地之隔,互相之間連交集都產生不到,但實際上,許多時候為貴族們做飯、端茶遞水,甚至守門的往往都是貧民區出身的人。
安娜自然算不上什么間諜,一年的時間,也不夠威廉從無到有培養出專業的情報人員來,貧民區出身的安娜更像是探子和線人。
安娜從小住在貧民區,父母家人也都在這里,自威廉到達這片混亂罪惡的土地后,雖然還沒能對這里進行根本的改變,但他一系列行動,無論是鏟除作為地頭蛇的犯罪勢力,還是開辦救濟院,招收女工,建立軍營,征募少年,都影響了當地無數人的命運。
如果沒有威廉的到來,按照貧民區正常的軌跡,像安娜這樣漂亮的女孩,在貧民區最常遇到的事,往往是被地方犯罪勢力控制,身不由己,但因為威廉的緣故,安娜先是被選中進入救濟院工作一段時間,后來又被送到內政大臣瑞爾德府上做仆人,從小在貧民區長大,耳濡目染下,目睹很多罪惡的安娜,知道自己有多么幸運,也因此分外感激帶給她一切的威廉。
而且她的弟弟如今也是少年軍的一員,因此在偷聽到一幫貴族的談話,尤其是說要下毒殺害威廉的時候,有些驚慌的發出了動靜,而后更是迫不及待的想將消息傳出來,讓她一家的恩人威廉提高警惕,不要受小人的暗算。
像安娜這樣的人,還有很多,無論是內政大臣瑞爾德,還是財政大臣阿爾卡蒂奧,都不會想到,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有時候會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半小時以后,在軍營辦公室內的威廉,就收到了這個消息。
威廉抖了抖信件,對坐在對面的丹彼爾、夏洛克和愛德蒙三人說道:“快要狗急跳墻了。”
威廉軍營內辦公室的布置十分樸實,整個屋子除了辦公用的桌椅,書架,還有一張木床外,再沒什么多余的家具,唯一稱得上裝飾的,只有幾張地圖,和放大了的統計表。
威廉將信件交出去,讓三人依次傳遞。
愛德蒙看了內容后,生氣的罵道:“一群不自量力的廢物。”
這段時間,夏洛克和四海商社的重心都放在卡爾馬城,負責保護他的愛德蒙也就跟著來了,被威廉安排吃住在軍營,訓練少年軍。
愛德蒙罵完以后,發覺威廉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微笑,有些不解的問道:“人家都要下毒殺你了,你還笑的出來?”
“我如果怕死,也走不到今天,”威廉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他看愛德蒙依舊忿忿不平,便說道:“從心里,我自然希望直接一聲令下,點齊人手,殺向貴族區和王宮,將里面的人統統殺光。”
“不過那樣干,我之前的一番布置不就白費了嗎?既然他們已經落入網中,早晚也都要被我們吃進肚子里,何必急于一時?”威廉又看向丹彼爾和夏洛克,“你們兩個怎么看?”
“他們在找死,連個秘密都收不住,還想對付我們?”夏洛克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不屑的說道,“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自信,覺得你真出事,我們不會報復。”
丹彼爾一直把玩著信件,沒有說話,等夏洛克話音落下后,才抬起頭,和威廉一樣帶著笑意道:“阿爾卡蒂奧和其他貴族的矛盾已經白熱化,快要浮出水面了,我們為什么要冒頭,讓他們狗咬狗不好嗎?我們置身事外,才能更好的待價而沽。”
“現在的問題是,克洛究竟是不是我們的人,”丹彼爾看向威廉,“調查局就是阿爾卡蒂奧的刀,如果克洛是我們的人,那這把刀砍向誰,砍的有多深,其實都是我們說了算,阿爾卡蒂奧與誰為敵,也要受我們影響。”
“克洛是個聰明人。”威廉意味深長的說道。
丹彼爾拍手笑道:“那就好辦了。”。
愛德蒙聽兩人說話聽的一頭霧水:“所以我們到底怎么做?知道對方下毒就什么也不管了?”
“知道斗狗嗎?”丹彼爾對愛德蒙解釋道,“有時候場中兩只狗斗志不強的時候,需要場外的人挑撥一下。”
“阿爾卡蒂奧和瑞爾德一伙人,就是這兩條狗,現在還屬于互相觀察,試探的地步,沒到你死我活的時候,”威廉隨意的靠坐在椅子上,雙手枕在腦后,接著丹彼爾的話說道,“我要讓他們互相撕咬到不死不休。”
愛德蒙問道:“那怎么挑撥?”
“他們現在只是想給威廉一個人下毒,而且只是想,如果真做了呢?如果被下毒的不只威廉一個人呢?”夏洛克想明白了關節,臉上也和威廉、丹彼爾一樣露出了笑容,“如果是阿爾卡蒂奧被人下毒呢?”
愛德蒙看向威廉:“你要毒死阿爾卡蒂奧?這樣他死的也太便宜了。”
“不需要毒死他,嚇他個半死就行了,”威廉嘿嘿笑道,“你們說,這位尊貴的伯爵大人,知道事情鬧到有人要下毒殺他的地步,是會戰戰兢兢,嚇到退縮,還是寧寧靜靜,有條不紊,亦或者是勃然大怒,不死不休?”
愛德蒙不屑的說道:“反正肯定不會寧寧靜靜,有條不紊,和你一樣,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這種貴族老爺,遇到這種陣仗,就像你說的,一定會嚇的半死。”
“如果阿爾卡蒂奧是那么容易就退縮的人,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丹彼爾說道,“他一定會害怕,也一定會生氣,然后想盡辦法把下毒的人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