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突厥人分成兩隊進入深山,前進的方向又是九成宮的方向,其目的總不會是去山頂烤肉什么的。
所以蘇定方相信,只要自己給對方足夠大的壓力適中,那么對方應該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為了完成任務,加快行軍速度,寧可在路上死一些人,也要趕到目的地,把任務進行下去。
第二,掉頭回去,必竟他們進入這片原始叢林也才兩天時間,而且回去的路已經是開好了的,真要想撤的話,用不了一天就能走出去。
至于第三,蘇定方沒有想過。
因為如果第三真的發生的話,那就是突厥人徹底崩潰,變成一團散沙,在叢林中潰散。
這樣一來就會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到時候就是一場亂戰,怎么想怎么安排,都是沒用的。
戰爭就像是一場賭博,沒有開牌之前,誰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什么樣的底牌,以及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蘇定方在賭,賭對方一定會回頭,因為他們的行蹤已經被發現,再往前走已經沒有意義,與其到前面被徹底消滅,還不如保留有生力量,退回去重做打算。
托勒并不是什么名將,也不是什么智者,他的思維不會超出正常人的范圍,所以他選擇了后退。
‘嗜血獠牙’在這里,那就說明他們的行動已經被發現,而這些殺神只是警告,沒有屠殺的舉動表明,他們應該是人手不夠。
可現在人手不夠,不等于到了九成宮那邊人手依舊不夠,被發現了行蹤的一萬五千人,如果再往前走,就等于在給‘嗜血獠牙’調動人手的時間,到時候他們到了預定位置,估計‘嗜血獠牙’的人手也會到位。
前進必死無疑,后退還有一線生機,這是一道很簡單的選擇題,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知道應該怎么選。至于說把隊伍化整為零,對不起,突厥人沒有指南針,化整為零之后沒了向導,那可就真的成零了。
基于以上這些考慮,托勒選擇了后退。
當然,他也考慮過由阿史那思摩帶領的另一支隊伍,但是現在他是自身難保,很難再顧及另一批人。
一起趕到預定地點去送死,調頭回家,能活一個是一個這樣的作法,應該是可以理解的吧,這樣的選擇在草原上并不稀奇,那個長的像胡人一樣的阿史那思摩應該不會有其他想法的。
抱著這樣的態度,托勒選擇了后退,連那些已經死掉的戰士尸體都不要了,急匆匆的后隊變前隊,瘋了一樣向著來時的方向疾行。
“將軍,突厥人往回走了,我們怎么辦?”蘇定方正在考慮著如何應對突厥人繼續向前的辦法,但是卻被親衛的通報聲打斷。
“往回走了?”蘇定方長長出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回去路上的禮物都給他們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來的時候一邊走就一邊布置下去了。”親衛回答道。
“很好。”蘇定方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還在一邊互相抬杠的紈绔:“我們也走吧,跟在他們后面,看看他們到時候會不會自己打起來。”
“老蘇,你真是太壞了,這種辦法都能想得出來,不過我喜歡。”李崇義好像知道蘇定方在來時的路上布置了什么,笑容十分怪異,仿佛帶著一絲興災樂禍的味道。
突厥人退的很快,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之前,他們就已經退到了距離叢林邊緣五里左右的位置。
但是行進中的隊伍卻在這里停了下來,沒人再敢往前踏出一步。
因為就在隊伍的最前面,一塊寫著血字的石碑立在那里,就像兩年前草原上所立的那些石碑一樣,孤伶伶的立在那里。
這是‘嗜血獠牙’干的,一定是他們!每一個突厥人心里都在這樣想,就連看著石碑隱隱有些發憱的托勒也不例外。
“上面寫的什么?”
“不知道,我想不是什么好事!”
“不會讓我們集體自殺吧?”
“我覺得應該是過此碑者死之類的吧,在草原上他們就是這么寫的。”
一連串的討論聲讓托勒莫名的心煩意亂,抽了那幾個說話的戰士幾鞭子之后,從馬上跳了下來,向著那塊石碑走過去。
必須看看上面寫的是什么,否則被一塊石頭嚇的進退維谷,今后這兵怕是不用帶了。
正面寫著大唐二字的石碑,背面字并不多,只有六個:走一半,留一半。
意思簡單明了,但是看在托勒的眼中卻讓他不自覺的開始冒冷汗,心中感嘆‘嗜血獠牙’的狠毒。
“走一半,留一半”,可以理解為想從這里過必須砍掉自己的手腳,過去半個人;也可以理解為一萬五千人,只有一半人可以過去,另外一半必須留在這片叢林之中。
托勒站在石碑之前猶豫良久,突然抬頭向著四周大聲喊道:“大唐的將軍,我們可以談一談么。”
良久之后,沒有人回答,只有托勒的一大批手下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可是托勒不敢說,也不敢讓手下的人來看這塊石碑。
‘走一半,留一半’這分明就是在挑起內亂,托勒很難保證那些看到石碑的部下會不會有什么其他想法。
突厥內部有著不同部落,以往在草原上,每當遇到災年時,大的部落都會將一些小部落屠殺掉,以保留自己過冬的資源。
現在,面對生死,誰能保證這一批人里不會有人為了落著向其他人舉起屠刀?
而當屠刀舉起之后,一萬五千人真的能活下來一半么?或者就算是活下來一半,又真的是那些‘嗜血獠牙’的對手么?
托勒知道這是一個圈套,是陰謀,但是他沒有一點辦法。
如果不想這些人都被剿滅,那么投降成了最好的選擇,當然,這要看那些嗜血的家伙們是否同意,必竟在他們的手里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活著。
“放下你們的武器,背負雙手,用腰帶把自己綁起來。”就在托勒不知如何是好,準備認命的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在距離他不到三十步的地方響了起來,一個身穿墨綠色古怪衣服的少年從一處灌木后面走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