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呼呼!”狂風一起,幾頭白狼從天上現身,貼著頭頂低掠過去,如同白色的幽靈,巡城長官再也無法自持,疾呼道:“撤退,撤退,撤到城里面去,快撤退。”當先帶頭,拖著沉重無比的鎧甲、兵器向城中奔逃,狼狽不堪地來到城下,城門卻是緊閉的,向著城上奮力揮手:“開城門,開城門,快把城門打開,有敵襲。”可惜沒有人理會他,守城的將軍王林早已來到了城頭,目光冷冽地望下來,不發一言。
巡城軍官馬上明白了那目光中的意思,不再乞求打開城門,率領五十多個士兵組成陣列,縮在城下,不敢稍有異動。
卻見那三人騎馬上前,閑庭信步地來到了城下,其中身穿戎裝的那個人主動出列,對著城上喊道:“王林將軍,在下皇十一子拓跋烈,押送重犯路過此地,請您開門吧。”
“真的是皇子殿下嗎,您怎么這么快就到來了啊,早說一聲,屬下去十里之外迎接您。”王林在城上高喊。
拓跋烈知道他并沒有見過自己,還不能確定自己的身份,當下拿出貼身腰牌,展示給他:“王將軍,開城門吧,隊伍都在后面,我們需要補給和休息。”
“怎么是木質腰牌,據我所知,皇子殿下的腰牌應該都是黃金打造的才對。”王林定睛觀看,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卻聽拓跋烈道:“父王親賜的貼身腰牌本王并沒有隨身攜帶在身上,這塊木頭的腰牌足以說明本王的身份了吧。”
王林還是不能相信,始終保持謹慎小心的姿態和拓跋烈拉“抽屜”不愿意打開城門,即便明知皇子殿下可能于近日押送犯人前來此處落腳,可在沒有看到王爺貼身腰牌的情況下,還是無比謹慎的對待,哪怕因此得罪了對方,也在所不惜。
其實拓跋烈的貼身腰牌雖然沒有帶在自己身上,卻在沈飛手里,當日他為了拉攏沈飛,特意將貼身腰牌贈與沈飛,那是象征著王爺身份的最高信物,比太監手中持的木腰牌地位高了好幾層。沈飛此刻本可以將王爺的腰牌拿出來的,但他不想這樣做,畢竟被別人看到王爺的腰牌在自己手里,落下的名聲不好,所以耐心等待著,等待千人軍的到來。
巡城長官聽了拓跋烈和王林將軍的對話,心中惴惴,暗道:拓跋烈?是不是那個自幼從軍的十一皇子啊?難怪穿著只有將軍才能穿戴戎裝。只是以他的身份,為何會站在偏位而不是正當中呢,居中的那個人又是什么身份的?
巡城長官對于拓跋烈的身份深信不疑,畢竟帝國將軍的戎裝不是誰都能穿的,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家將軍向來以謹慎小心聞名,也只有他,才能在已經見到王爺腰牌的情況下,仍然不準許通過。其實木制腰牌雖然沒有黃金腰牌來得那么具有說服里,但也是不能隨便作假的,可以算作是貼身腰牌的一種,除了王林將軍之外,換做第二個人早就打開城門,屁顛顛地出來迎接了,畢竟拓跋烈很有可能是未來的黃帝陛下。
想到自己剛才居然命令戰士們組成戰陣“迎接”皇子殿下,巡城長官深感前途渺茫。
拓跋烈身在軍中,對于幾個將軍的性子都有耳聞,王林將軍向來以謹小慎微聞名,軍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據說當年他在邊軍做千夫長的時候,大將軍王上官虹日到部隊考察,他竟然以上官虹日沒有攜帶長官令旗為由拒絕開啟要塞大門,上官虹日好說歹說都是沒用,居然就這樣被擋在自家要塞外面超過一個時辰,最后是手下取來了令旗才能夠進入帳中的,上官虹日由此大怒,下令押送王林赴帝都受審,本以為可以處死他的,萬萬想不到萬歲陛下知道這件事情后,認為王林并沒有錯,陛下說:令行禁止,本就是軍人的使命,大將軍王沒有攜帶令旗,王林作為一方守衛就不應該允許放行。就這樣不僅免除了王林死罪,甚至將他破格提拔成為了將軍,至此鎮守一方重鎮南通城。
王林的南通城城守的職位是這樣得來的,想要輕易讓他打開城門確實不太容易。
拓跋烈深知此點,一邊和他繼續交涉,一邊等著千人軍上前。千人軍是步兵,并不像他一樣能夠騎乘高腳烈馬,行進速度要慢很多。
巡城長官看著拓跋烈不厭其煩地和王林將軍交涉,心說:這個王子確實和其他王子不一樣呢,難怪能夠戍邊那么長的時間,甚至成為了將軍。
視線中,步伐有序的軍隊從黑暗中走出來了,火焰的光芒只在距離足夠近的時候才能映照出他們的全貌。之前身處黑暗地帶,行動緩慢再加上狼嚎的附和,如同會移動的僵尸群,此刻躍然出現在視線中,才發現根本與僵尸無關,都是穿著和自己相同鎧甲的帝人,其中有幾個人自己還非常熟悉。
“原來是之前被抽調前往金陵城的軍隊。”巡城長官自言自語。
拓跋烈向城上揮手:“王林將軍,自家弟兄總該認識吧,本王是十一皇子拓跋烈,身后的軍隊是將軍你奉了父皇的旨意抽調派往金陵,協助本王緝拿嫌犯的,沒錯吧,快開城門吧。”
“真的是皇子殿下啊,卑職無理,請殿下恕罪啊。”王林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快速走下城池,帶領士兵出來迎接。
王林個子有些矮,很敦實,是那種小而結實的類型,頭戴牛角盔,身穿鎖子甲,腰挎流星錘,走路的時候像只全副武裝的小犀牛。快速來到近處,雙手與下馬的拓跋烈緊緊相握。
“卑職迎接有遲,請殿下恕罪。”王林并不向拓跋烈下跪,因為按照帝國的法令,所有千夫長以上級別的軍隊高官,都只對陛下一個人效忠,只向當今萬歲下跪。
拓跋烈雙手與之對握,爽朗地笑道:“王將軍啊,你這是說的哪里話,兢兢業業防守城池,有何錯誤可言,是本王疏忽了才對,沒有隨身攜帶父王親賜的腰牌。”
“殿下快不要這樣說了,折煞王某人啦。”王林全身幾乎都被鎖子甲蓋住,只露出一張顴骨很高的圓臉出來,就是那張臉,皮膚紅中透黑,像是猴子的屁股,讓人看了想笑。
拓跋烈知道,王林能夠混到今天,靠的是對父皇絕對的忠誠,為此不惜得罪大將軍王,而父皇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破格提拔他的,想讓他對自己表現得多么尊敬根本是不可能的,簡短客套了幾句之后,便直奔主題了:“王將軍,弟兄們都累了,趕快讓我們進去休息一下吧。”
“還不行,還有件事情需要處理!剛剛守城家伙的是誰,給我站出來。”王林的聲音瞬間變得很冷很冷,冷得人心中直打顫,不一會兒功夫,那個敢于阻攔拓跋烈的巡城長官“吭哧、吭哧”地走了上來,單膝跪地,“將軍,卑職在。”
王林舍了拓跋烈,轉身望向他,從牙縫里擠出聲音道:“作為巡城守衛,臨陣脫逃該當何罪!”
“將軍明鑒,敵軍勢大,卑職只是不想白白犧牲了手下弟兄們的性命,才退回到城下的,并非有臨陣脫逃之意。”
“還敢嘴硬!身份難辨的情況下,巡城守衛需要在城外與敵人對峙,盡可能多的拖延時間,為城上布防的完成提供更多的保證,這是寫在軍隊紀律中的,你作為巡城長官應該比誰都清楚,還敢跟我狡辯嗎。”
眼見王林現出怒容,巡城長官知道再怎么狡辯都是沒用的,干脆跪下來,乞求道:“卑職知錯,請長官責罰。”
“責罰是一定的,按軍律,杖責一百。”王林大手一揮,幾名士兵即刻上前,將巡城長官五花大綁,后者低著頭不發一言,如此情況也只能自認倒霉。
“且慢。”馬上要帶走的時候,拓跋烈忽然說話了,“王將軍,巡城使固然有錯,但畢竟調整隊列與本王有過對峙,并且成功地喚醒了城上的士兵點燃了烽火,可以考慮從輕處罰吧。”
巡城長官抬起頭來,面向拓跋烈,目光中充滿了感激,軍杖一百,不死也是殘廢,而且還丟掉了現有的官職,相當于一輩子都毀了,本來暗地里大罵拓跋烈的巡城長官驀然聽到對方為自己求情,馬上生出好感。
沒想到王林卻道:“王子殿下,您也是在軍隊中呆過的,知道軍令如山的道理,軍隊定下的制度唯有百分之一百的貫徹落實,似臨陣脫逃這等事情,怎能從輕處罰呢。”
“王將軍,本王認為強說臨陣脫逃真的是冤枉了他,畢竟本王不是敵人,您說對嗎。”
“這……”王林沉默下來,良久之后眼珠一轉,語氣緩和,改口道:“殿下說的在理,卑職領受了,這樣吧,軍杖二十,職務降一級,降至巡城副使,您看可好。”
“多謝王將軍手下留情。”
“拉下去吧。”
巡城長官不顧士兵的阻攔,跪在地上,連連叩頭:“謝殿下,謝將軍,謝殿下,謝將軍,卑職從今往后,一定為殿下,為將軍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是被士兵們拉了下去,軍杖二十已是最輕的處罰,巡城長官確實應該好好感謝拓跋烈。
王林點點頭,轉目望向現在仍坐在馬背上的沈飛,他早就發現了,一起騎馬的時候,十一皇子拓跋烈居然不是處在居中的那個位置,這明顯不正常。
“皇子殿下,這兩位是。”沈飛聽他問到自己,主動下馬上前,“在下道宗使者,沈飛。”
沈飛一襲青衣,風度翩翩的下馬,報出身份的時候,卻讓王將軍眉頭緊蹙,狐疑地上下打量對方,心道:“道宗使者?怎么皇子殿下會和道宗的人如此親近呢?”
王林是守城的將軍,對于人國的事情比較了解,諸王子爭奪王位,背后都有異常的勢力支持,然而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仍不敢做得太過出格,因為佛教是人民的信仰,哪怕是聲勢最盛的十皇子,在公開場合下也不敢與與任何異教派的人走的過近。
可是戍邊回來的烈殿下,居然將主位讓給了一位自稱道宗使者的人,這是否已經說明,他和道宗聯盟了呢,換句話說,王子烈為了加入王子間的戰局而與道宗結盟,與佛宗交惡。
諸位皇子,膽敢公開表示不信仰佛宗的,他是第一個吧,是初生牛犢不怕死呢,還是深謀遠慮的思考呢,不得而知。
笑了笑道:“我是王林,鎮守南通城的將軍。”
“王將軍你好。”沈飛笑著向他拱手,“久聞王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才知道盛名更在傳聞之上,軍紀嚴明,行事穩扎穩打,實在令人佩服。”
“你過贊了。”王林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應該怎么稱呼沈飛,干脆將稱謂直接省略掉了。
“那一位是……”最后問到了楚邪,可惜楚邪并不愿意搭理他,坐在馬背上俯瞰而下,兀自說道:“我是楚邪,楚就是楚霸王的楚,邪是一身邪氣的邪。”
楚邪連仙人都不給面子,更不要說一個普通人了,坐在馬上與王林對話,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王林畢竟是將軍,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還是沈飛有眼力見,主動解圍道:“王將軍不要怪罪,那位是我兄弟,生來一身神力,眼高于頂,我代他向您賠罪了。”
“哼,早就聽說仙人高傲,親眼所見才知傳聞不假,王某也是領受了。”
“王將軍,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太介意了。”沈飛賠笑著道歉,楚邪的鍋也只能自己來背了。
哪想到楚邪根本不領情,聽了王林心不甘情不愿的抱怨,雙腿一夾,從馬背上跳了起來升到空中,用力向前沖出一拳。
“轟!”拳勁如有實質,向前沖撞,撞在城墻上造成地動山搖般的效果,守城的戰士們由此東倒西歪,難以自持,灰塵簌簌落下:“我楚邪天不怕,地不怕,你們能怎樣。”狂嘯的聲音引起驚濤駭浪,使得場中之人耳膜生疼。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