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立時有人施展道術:“五行創生——水波逐流!”施展道術的是四名隨從之一的散仙風波道人。此人原名陳奇,上風波山學藝得恩師所賜法號風波,故名風波道人。風波山在蜀中千峰中算不上入流,風波道人的師父其仙術自然也就那個樣子,倒是風波道人本人頗有才華,上山不過十年境界上就已超過自己的老師,更得老師的女兒垂青做了上門女婿。
本以為會過上意氣風發的生活,哪里想到婚后生活并不安寧。師對他還算不錯,但老師女自小嬌生慣養,刁蠻無理,婚后更是變本加厲,對他大呼小叫不說,還經常家暴毆打。風波道人身心俱疲,自感繼續留在山上不會有太大發展,且妻子蠻橫無理,多年以來未給他生下一兒半女,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后,趁月圓之夜留信一封告慰恩師,徑直下山去了。
下了山,風波道人才發現之前的窩囊氣真是白受了,山下的百姓雖然信仰佛宗,但對擁有異力的仙人滿是憧憬,有事登門求見,無事的時候也對他敬愛有加,即便是村長都對他視若上賓,不敢有絲毫不敬之意。好日子過了幾年,村子外面忽然建起了寺廟,僧人們一聽這里有名散仙就主動找到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希望他回到山上去。
風波道人在此地住得久了自然不愿意回去,連續拒絕了幾次之后,和尚們還是義無反顧地登門,終于把他惹煩了,風波道人隨便施展了幾招道術就將前來游說的和尚打的屁滾尿流。
萬萬想不到這一舉動讓他就此陷入風波之中。人間有個規矩,任何人不能對僧人無理,這里的任何人也包括仙和魔,他觸動了這個條例,遭到了和沈飛同樣的待遇。
僧人們是不會自己出手的,他們上報給官府,衙門里的人為此派來了衙役,衙役們要抓他進大獄。風波道人有口說不清,為了自保二度犯下大錯,將衙役打傷,由此招來了更多的士兵,甚至軍隊,風波道人知道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只能卷起鋪蓋卷灰溜溜的離開。
從這點來看,他處事的靈活性遠遠不及沈飛,沈飛當年被衙門通緝是怎么做的。他直接隱藏起來,暗中摸進了當地府尹的家宅,恩威并施,威脅利誘最后逼得府尹撤銷了自己的通緝令。風波道人遠遠比不上沈飛靈活,被敵人的一套組合拳擊暈了,灰溜溜地離開了村子,就此以后成為了逃犯。
風波道人不是十惡不赦之人,即便明知被人陷害也不會做出過分的舉動,一路潛逃、隱姓埋名、狼狽不堪。終于有一天來到了帝都,聽聞十皇子拓跋真禮賢下士,有意招納能人異士,便上門碰碰運氣。拓跋真聽了他的遭遇之后哈哈大笑,不過向下屬吩咐了幾句話就讓官府撤銷了他的通緝令,更賜予他三百兩黃金,讓他從今以后跟隨自己左右做個幕僚,由此風波道人才心甘情愿地追隨了皇子真。
換句話說,風波道人是在人國被逼的生活不下去了,又不愿意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這才跟隨了皇子真的,皇子真對他有雪中送炭之恩,是他誓死追隨的對象。
風波道人年紀比皇子真略大,頭發灰白,仙風道骨。他雙手結印施展五行創生術隨波逐流。霎時間,大水漫灌,水勢狂漲,很快便將黃煙吸納包裹進去,反撲向宮殿中的神策軍士兵們。
劉易絲毫不亂,淡定從容地自懷中掏出了一顆亮晶晶的寶珠,寶珠是透明的,其中蘊含著整片海洋,竟是上官虹日的法寶滄海有淚!滄海有淚一出,結界隨即庇護了神策軍士兵們,將逆沖而來的波浪源源不斷地吸收掉。
拓跋真看著劉易手中閃閃發光的寶珠,吃驚地問:“這東西怎么在你受傷?”
大太監劉易尖聲尖語地笑道:“當日上官虹日率領一眾手下與沈飛大戰一場,搞得滿城皆知,丟盡了軍方的臉面。陛下將他喚入宮中,對那一場戰斗贊不絕口,直言在戰斗中起到至關重要作用的寶珠真是讓人羨慕至極,上官將軍原來一直有此等寶器傍身,難怪可以逢兇化吉。
幾番溢美之詞過后,上官虹日自然知曉陛下的意思,為求自保便乖乖將滄海有淚獻了出來。只可惜啊,他萬萬想不到陛下剛剛得到他的滄海有淚,轉眼間就派人去查抄了他的府邸,哈哈哈哈。”
“真是人心險惡啊,想不到如此重要的法寶都被父皇詐出來了。”拓跋真心道:上官虹日啊,上官虹日,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也不想想都什么時候了,怎能將救命的法寶如此輕而易舉地貢獻出來,將自己搭進去不說,也給朕增添了許多麻煩。
確實,滄海有淚是一件特別的神器,能夠吸收近乎所有的五行術術,麻煩至極。
兩人對話的功夫,滄海有淚已將翻涌的潮水全部吸收,絲毫不費力。
風波道人松開持印的雙手,轉而從袖口摸出了一個盒子,打開之后盒子里面竟然存放著一把把牙簽大小的鐵劍。他對著盒子念誦咒語,鐵劍隨即飛出,迎風便漲,化作十把削鐵如泥的飛劍沖向劉易。
劉易二度伸手入懷,這一次從懷中摸出了一個金子打造的缽盂,得意洋洋地拖在掌中,缽盂釋放出金色的光芒形成金鐘護罩,將自己庇護起來。飛劍激撞在金鐘護罩上,未能動其根基,反而被反震之力彈回。
“我操!”拓跋真忍不住罵了一句,“那個蠢貨上官虹日,連這樣法寶也交出來了!”
“嘿嘿嘿,殿下說的不錯!這也是上官大將軍孝敬給陛下的寶器。”
“上官虹日啊,上官虹日,你可真是蠢到家了!你以為交出了神器就能夠自保嗎,真的太天真了,這只會讓你死的更快!難怪父親如此急著出手,是已經無所顧忌了啊。”
“怪只怪上官將軍和道宗使者沈飛火拼一場,暴露了底蘊。”
“他是沒想到父親他已經擁有了長生之法,要永生永世地做皇帝,再也不考慮冊立太子的事情了。”
“只能說他的火候還不夠。”
“這樣看來,想要突破神策軍的壁壘似乎沒那么容易。”
“殿下,恕老奴直言,你已經走不出去了,再也出不去了,你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父親,更不能知曉他的手段和底蘊。實話告訴你吧,除了老奴的神策軍之外,還有許多頂尖高手潛伏在左右,你的五百死士根本不夠瞧的。”
“話不要說滿,朕不了解父親,那父親就了解朕嗎!”
“殿下的意思是自己還有殺手锏嘍?”
“朕就是最后的殺手锏。”
“那就沒辦法了,去死吧。”
“不用說些招降之類的話嗎。”
“懶得說了,雜家和東方長青可不一樣,雜家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折磨人了。殺吧,今天后宮注定血流成河。”
“流淌在后宮中的,注定是你的鮮血。”
“殿下啊,如今看來,你和自己的父親其實相差的還是挺多的。”
“圖逞口舌之快!”拓跋真使了個顏色,風波道人隨即操控十柄飛劍直刺劉易的面門,眼看就要與金鐘護罩撞在一起的時候,拓跋真身上的黑暗忽然大張,居然如同怪物的嘴巴那樣一口咬住了金鐘護罩的一角,使其表面形成一個空洞,十柄飛劍順利從空洞中飛了進去。
“嗯?”本以為劉易會大驚失色,但對方卻出奇的淡定,臨危不亂。往后連錯兩步的同時,干兒子劉元擋在了他的身前,手持南海寒蠶絲拉成一張網。
飛劍激射在南海寒蠶絲編制而成的密網上,網子的中間部分被頂的凹陷進去,險些刺入劉元的胸口。后者強提一口氣,終于止住飛劍的去勢,進而雙手一揮,借著寒蠶絲的柔勁將其反彈回去。
劉元松了口氣,卻也跪倒在地,唇角紅血外溢,那一劍雖然沒有刺中他,但凝聚在劍刃上的凜冽劍意還是透體而入,讓他受了輕傷。
劉易目露寒光,尖聲尖語地道:“放箭,放箭!給雜家把他們射成刺猬。”
隨著他的命令,萬箭齊發,一射二十支的連弩一次性清空了機扣里所有的箭矢,箭矢化作密網,鋪天蓋地。
風波道人召喚飛劍歸來,雙手結印:“丙、丁、辰、巳、未——五行創生,厚土高墻!”霎時間,堅硬的巖層拔地而起,將五百死士庇護起來,成百上千的弩矢激撞其上,“轟隆隆”的爆炸此起彼伏。等到巖墻被炸碎的時候,五百死士竟然都不見了,與此同時地面以下出現一個深坑。
劉易的臉上終于現出一絲驚慌,大呼道:“不好,全軍聽我號令!撤去連弩,轉持刀刃,五人一組小心左右。”
話音未落,便聽到樓下傳來陣陣哀嚎,不用想也知道是士兵們遭受了攻擊。
“應戰,應戰!”
道宗功法玄妙,無論任何時候,無論任何勢力,修習仙術的道士都能在團體中占有重要位置。
風波道人用一招厚土高墻短暫地抵擋了飛矢齊射的同時,又用了一招泥石低沉將死士們轉入地底,進而潛入宮殿來到神策軍背后大開殺戒,造成攻防轉換的變化,一來一回,使得局勢逆轉。
風波道人確實是有兩下子的,他是水、土圣體,能夠同時使用水系創生術和土系創生術,且兩者都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五百死士出現在神策軍身后,出其不意,殺得神策軍措手不及。很快,就有幾百條性命被收割。只是,神策軍戰士每一個都是人妖合一的怪物,在人類的生命被收割后,妖怪的生命隨即誕生,展現出三頭、雙翅,全身生滿羽毛的鳥妖之體,與五百死士展開更為兇悍的廝殺。
他們源源不斷,數量龐大,隨著外面的士兵涌上來,五百死士又一次陷入被動。
風波道人湊到拓跋真近前,進言道:“擒賊先擒王,劉易就在樓上,咱們先把他拿下了再說!”
“跟我走,咱們殺過去。”拓跋真點點頭,張開黑暗往樓上殺去。神策軍每個人都有兩條命,數量也是己方的數倍之多,在他們看來根本殺不完,只有擒賊先擒王才有生機。
拓跋真一馬當先往樓上去了,張開的黑暗仿佛一只恐怖的魔獸,將所有靠近的人吞噬,殘渣不剩。就這樣殺出一條血路上了樓梯,眼看就要到達出口處了,忽然有兩位美麗的女人像是白云那樣飄向了他。女人的身上沒有一絲殺意,容貌美艷不可方物,身材纖細,動作瀟灑,都是一頂一的絕世女子,有著出塵的氣質。一左一右像白云那樣飄過來,讓拓跋真愣在原地。
還是風波道人道心穩固,眼疾手快,召喚仙劍在手將兩位女子的攻擊全部擋下,同時大喝:“殿下,快醒過來,她們都是刺客。”
拓跋真如夢方醒,兩名女子飛來的時候伴隨著一陣奇香,擾亂了他的神志。他感到一種被羞辱的感覺,立時張開黑暗就要將兩名女子吞噬。卻哪里想到,又有幾把長劍不知何時刺到了近前,這些長劍是從樓梯下面刺過來的,刺傷了他的腳踝。
拓跋真吃痛跪倒,黑暗立時偏移了方向,兩名美女殺手安然離去。
“好啊,好啊,原來父親身邊還有這樣頂尖的殺手,而且全部都是美女,看來朕有福了。”拓跋真殺意大作,凜冽的殺氣從他身體之中涌出來沖向四面八方,讓距離他最近的風波道人有了立足不穩的感覺。
拓跋真要動真格的了,他本以為自己真正的實力要到見到父皇之后才會用出。
黑暗絲絲縷縷地從他體內涌出,填補了傷口化作鎧甲遮蔽他的身體。與此相對應的是,拓跋真的雙目變作血紅,那是只有羅剎族人才會擁有的顏色。
拓跋真難道也是羅剎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