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學本領的初衷是為了在九州擁有立足之地,可是當你本領學的越多,本事越大才會發現,明明有了立足之地又去惦記其他事情,欲望總是不停產生的,欲望總是難以滿足的,于是越陷越深,讓自己越來越痛苦。
如果放棄了一切的羈絆,會否能輕松些呢。
比如說放棄情誼,讓自己成為風流浪子,以他葉飛的長相身高迷倒萬千女人絕對輕而易舉,那就不用再每天辛苦的找尋復活若雪的方法,不用在背負絕對不能有負于若雪的愧疚,可以盡情享受肉體歡愉直到達到極樂之境;比如說放棄恩義,讓自己成為獨行俠,那便不必顧慮藥人的請求,不必跟他上山成為眾矢之的,甚至由此成為蜀山的罪人,不是可以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修仙者了;比如說放棄友誼,那便不必在意方白羽的感受,不必時常回憶起他,惦記他現下境況,不會輕松很多;比如說放棄師生情誼,那就不需要顧及什么下山傳道的使命,不需要在人國經歷如此多的坎坷,若雪不會死,自己也不會那么累。
凡此種種,如果情、義、友都拋棄了,是不是能活的更幸福呢。
好像是的。但也可能變成行尸走肉。
或許,當你與外界的一切失去連續,對外界的一切漠不關心的時候,你就不再配稱為一個人了吧!
葉飛猛然抬頭,老虎一般的眼睛亮如華晝——其實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沒有人逼迫,沒有人勸阻,都是自己選的,選了就不后悔!這注定是我要走的路。
熊熊火焰燃燒,這是九龍的毒火,也是葉飛心中的欲火,公然在蜀山最高處燃燒起來,看似大不敬,實則是葉飛心態徹底變了,他認為沒有邪惡的仙劍,只有邪惡的持劍者。
隨著空間溫度的升高,遮蔽了坐標位置的血液被熾熱的火焰烘烤融化,熱浪席卷,圓月般掛在天上的眼睛受不住了,慢慢消失在原來的地方。
葉飛雙手舉高,九龍之火凝結成劍轟然落下,“轟!”看似博大的空間坐標被撕碎了,如同厚重的幕布被人從中剪開,這是九龍之火的霸道,也是葉飛的選擇。
前路有峰阻應該如何?
自然是開山而去。
因為今日我開山而去,他日路過此地者無需再受此山的困擾。
葉飛道心穩固,走出一條霸者之路,選擇以披荊斬棘的勇氣面對人生,選擇以強硬的手段和手腕開辟道路,讓萬事萬物向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開辟屬于自己的理想鄉。
凈靈和尚所為的是吾愿以南柯一夢,解世間紛紛擾擾,讓人間處處是凈土。
方白羽所為的是登頂仙界第一,以蜀山無窮盡的威嚴掌管天下的秩序,讓順天而為替天行道成為整個九州的共鳴。
炎天傾所為的是讓九州大地上生活的每一個人,感受自己曾經感受過的痛苦,讓人人生活在恐懼和痛苦之下好讓受傷的心得到慰藉。
而他葉飛要做的,是開山而去,將一切擁有可怕妄想之人擊碎,讓九州大地免于這些野心者的蹂躪。
這便是開山而去的真諦。
前路有峰阻,開山去。
因為今日我開山而去,他日路過此地者便無需再受此山的困擾。
葉飛要讓人人有夢想,人人擁有實現夢想的權力,而不是成為某幾個野心者實現野心的道具。
驚悚的光出現,扭曲的空間從中間裂開,萬階登天梯上出現了紅色的裂縫,那抹紅是血的顏色,也是火的顏色。
葉飛從裂縫中踱步而出,宛若魔神降臨一般,甚至比身穿火衣的藥人看上去還要霸道百倍。
葉飛的出現引得藥人回頭,葉飛失蹤的時候藥人沒有回頭,他出現的時候藥人反而回頭了。
看著赤色仙罡覆蓋全身如同火焰燃燒的葉飛,看著他大踏步的向前,所過之處臺階盡皆崩碎,藥人深深的動容了,他又一次堅定了葉飛就是滅世者的想法,堅定了這個男人將會毀滅九州現有的秩序與規則,毀滅九州的骯臟和繁華,讓一切歸零。
可能葉飛自己都不知道,在他手持九龍王劍的時候,赤色的仙罡和王劍的毒火融為一體,讓他整個人宛如魔神一般降臨在世上。
葉飛烏黑的眸子映照出耀眼的火光,宛若黑夜下燃起的戰火,熊熊燃燒,燒向九州大地上的每一個人。
他早已換上了青衣,因為穿上青衣在蜀山的地界才沒有那么惹人注目,可是一身青衣的葉飛卻仍舊給人極端壓抑的感覺,像是一團火等待爆發,像是一朵云遮蔽了日光,像是一團霧讓人窒息。
葉飛身上有著獨特的氣質,這種氣質讓他與眾不同;葉飛的眼睛從不像藥人那樣,不像凈靈和尚那樣,不像方白羽那樣是望著遠方的,葉飛的眼睛總是看著身邊的人,當身邊人受到傷害的時候他就會暴走。
看著浴火重生的葉飛,藥人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直覺,此行明明是自己挑起的,是為了項浩陽而來,可似乎此行真正的主角,卻不是他們兩個舊時代的老家伙,而是葉飛!
一切都是命啊,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天要你成王,你不得不成王。
霸者葉飛,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特殊的成長經歷造就特殊的性格,葉飛終究是被天選中的那個人,要去完成終極的使命。
很明顯,對于天麓石櫼上的預言,不同人有著不同的解讀,而不同的解讀讓他們選擇在不同的年輕人身上押寶,事情因此變得有意思起來了不是嗎!
遠方的青牛上仙牛眼之中映照出劍神殿上發生的故事,一邊咀嚼著青草一邊喃喃自語:“越來越有趣了不是嗎,即便是無涯死的時候也不會想到,故事的發展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動亂天下的少年們紛紛開始了自己的行動,他們終將交匯并決出勝負,九州大地將在少年們的揮劍下迎來新生。
方白羽、葉飛、凈靈、炎天傾,我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藍圖,而現下正在發生的,是舊時代與新時代的交替,是離別的贊歌。
曾經的少年已經老去,他們將散發最后的余熱,讓這些為天道選中的人們去擁抱自己的宿命。少年們的成長是歷史的必然,是時代的選擇,是勢不可擋的。
而我,將給一切劃上終止符,讓天道的愿望落空,讓那個橫跨千年的布局成真。
于我之外再沒有一個人知曉,其實今天的一切都是千年前恩怨糾葛的延續,一切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只有我能夠親手將它終結,并完成那個人心中的理想。
夢,每個人都有。
曾經的男人跟我說出了他懷有的夢,讓我這頭老牛開啟了心智,讓我活了千年不滅,這千年的時間是你對我的恩賜,我會報答你的,會幫你完成夢想,不惜為此犧牲一切。ωωω.⑨⑨⑨xs.co(m)
你造的夢,我為你圓上。
好讓一片赤誠的心不會無處安放。他們都以為你是壞的,殊不知真正的歷史有多么的殘酷,殊不知你的良苦用心。
來吧,去擁抱宿命吧,去開啟一切吧!
終于要來了,命運的大門終于要敞開了,只要再忍一忍,便能看到新世界開啟的大門。”
“轟隆隆!”萬階天梯燃盡,塌陷的空間為火焰重塑,葉飛腳踩火焰徐徐上升,宛若遠古魔神自地獄中走來。
終于到達劍神殿,回頭看去,卻發現被王炎燒毀的登天梯已經恢復如初,果然,有更可怕的力量蟄伏在此處。
抬起頭,劍神殿三個大字被人以雄渾的筆力書寫在三尺匾額之上,看那筆鋒的銳利必然是手持三尺青鋒者書寫的。歷經千年歲月,這塊牌匾非但沒有任何風化的痕跡,反而閃閃發亮,熠熠生輝,璀璨如新。
是什么樣的力量能讓一塊看似普通的牌匾沉淀千載而不腐
熄滅了九龍之火的葉飛與藥人并肩而立,陷入深深的沉思當中。凝望劍神殿三個大字的時候,他產生一種沉淪的感覺,仿佛其中的每一筆每一畫都代表了一份奇妙力量,代表著難言的天地至理,深深凝望會讓你陷入其中,產生無窮無盡的聯想,會催動你的欲望讓你去貪婪地汲取其中的奧妙。
葉飛因為有著山河世界主宰者的身份,對于天地法則早有接觸,才僥幸沒有沉迷其中,卻由此感到無比困惑,為何隨意書寫的三個字會蘊含天地至理?
“你很強啊,居然沒有沉浸其中,要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劍神殿牌匾的時候,可是原地站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恢復了神智。”藥人忍不住夸贊葉飛,原來他也曾有過相同的經歷“那三字之中蘊含的力量絕非現世所有,單一塊牌匾就如此特殊,此神殿肯定更是大有來歷。”
“談不上誰更厲害,我清醒的快,大概是不像你當年那樣具有野心。”葉飛從牌匾上收回了目光,往前看去,兩排粗壯石柱聳立,路看不到盡頭。
眼前的劍神殿其實挺特別的,大門口是一個石頭搭建的正門,后面跟著兩排柱子,延伸向無窮遠的地方,穹頂卻是空的,如果遇到刮風下雨的天氣里面的人肯定要被澆透了。
“神殿之上沒有穹頂,是一開始建造的時候就這樣設計的,還是原本有穹頂在,卻被可怕的外力掀飛了呢。”葉飛好奇的問。
“我覺得應該是沒有穹頂的,畢竟有了穹頂之后,漫天星海就看不見了。”藥人回答。
“那就不是當今的建筑風格。”
“我早就說過劍神殿是一處遺跡,早在無涯和青山到來之前,便已經聳立在此處多年的遺跡。”
“如果是遠古遺跡,那么圍繞著神殿的結界又是誰設下的。”
“恐怕早就有了吧。”
“問題來了,是誰在蜀山峰巔建立了這么一處神秘的地方?”
“古神?天道?我想肯定是早于人類的稱霸者。”
“進去問問吧,沒準那個人知道呢。”
“他已經躲起來了。”
“明知故人遠道而來,為何選擇視而不見?”
“慫唄。”
“你確定那個人在這里。”
“以我對他的了解,許多年過去,他肯定沒有踏出劍神殿一步。”
“那要怎么迫他出來?”
“先進去再說。”
神殿的大門口沒有設立門檻,往前走是三層向下的臺階,石階看上去很老舊了,與登天梯的靚麗如新,劍神殿牌匾的萬年不腐形成鮮明的對比。由此看來,神殿外面的結界和神殿里面的結界是不一樣的。
走進來才知道,神殿左右的石柱粗壯而高挺,站在石柱的下面抬起頭往上看,竟然看不到盡頭。石柱表面雕刻著復雜的花紋,看上去像是一幅幅壁畫,從第一根石柱到后面的石柱,壁畫內容是連貫的。大致看上去是在講述一個復雜的故事,但因為壁畫內容太豐富,石柱表面積太大,葉飛也看不到全部的內容。
往前走了兩步之后,腳下的地面忽然產生了變化,花瓣鋪成的地毯憑空出現在腳下,像是由此踏上了一條充滿榮耀的路,耳邊甚至傳來優美的琴聲和稀疏的贊美。
葉飛望向藥人,看到對方堅定的點頭才確信自己不是產生了幻覺,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只要從正門進入劍神殿,便會出現花瓣的地毯、優美的琴音和歡喜的贊美,我之前被困在這里的時候試過很多次了,每次都會出現相同的情景。”
“從其他的門進入神殿便看不到這些東西嗎?”
“是的。這既不是幻覺,也不是真實的,較真的說起來倒像是遠古時代留下的記憶,每次從同一個地方經過,曾經的記憶就會沖入你的腦海。”
“記憶?”
“這是我試了多次得到的結論。你看周圍的壁畫,連綿不絕形成一個悠長的故事,我曾經看了很久,得出的結論是那是遙遠時代的歷史,是有人故意將歷史上發生的事情雕刻在了石柱上。”
“歷史上發生了什么?”
“信仰、榮耀、戰爭、死亡。”
“什么意思?”
“似乎這座神殿供奉著人民的信仰。”
“他們信仰什么?”
“神或者天道?壁畫中對信仰的描述很夸張。”
葉飛沉默了,藥人的話讓他感到震驚,他想到自己在山河世界剛出現文明的時候,不就是以主宰者的威嚴,在光明和黑暗雙方地盤上建立起莊嚴肅穆的神殿來推高信仰嗎,似乎和這里有些像?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蜀山之上的秘密還真多啊。”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蜀道如此艱難會不會就是為了封存遙遠時代的歷史呢。”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不進入劍神殿永遠想象不到蜀山峰頂是這個樣子的。”
“難以想象吧,這就是無涯悟道的地方。”
“我都懷疑無涯悟道和諸天星盤無關。”
“此話怎講?”
“諸天星盤就在那里,你能看出些什么嗎?”
“似乎有所悟,又似乎無所悟。”
“星盤很美,但要說從上面悟出逆轉乾坤之道術我覺得是鬼扯。”
“我說葉飛啊,你現在的話可是對祖師爺的大不敬啊。”
“大不敬又咋了,我只是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懷疑無涯道祖根本不是從諸天星盤上領悟了道術,他不會是在劍神殿中找到了什么上古流傳下來的東西了吧?”
“這個想法很大膽,如果被你師父知道了估計要把你逐出師門了。”
“我算明白了,為什么劍神殿被列為禁地,向來只有蜀山掌門能夠進入。”話說到此處,葉飛忽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涼氣,“我說藥人啊,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咋了,一驚一乍的。”
“劍神殿可是蜀山的禁地啊,按理說應該設下重重結界,有著重重守衛看護才對,咱們怎么輕而易舉的就進來了?太容易了吧?”
“嗯?”
“你說你曾經在攻打蜀山的時候過來探路,那我問你,你當時進來過嗎?”
“這個……我每次進來都是和項浩陽一起,路也是他指的。”
“那就對了,項浩陽是蜀山掌門自然知曉進入劍神殿的路,進來的時候自然暢通無阻,但你我也如此輕易進來會不會有詐?”
“誰設的詐?”
“感覺不到嗎,從咱們進入蜀山便被人盯上了。”
“感覺到了,難道有人故意縱容咱們來此?你覺得是陷阱?”
“也可能他是要推動你和那個人的重逢。”
“目的呢?”
“為正邪之戰拉開序幕。”
“你是不是想多了!”
“希望吧。”
在葉飛說出心中推測的時候,青牛上仙少有的停止了咀嚼,粗大的鼻孔往外噴出高溫的蒸汽,它感到不可思議,喃喃自語道:“小家伙未免太聰明了,不僅看穿了沿途結界被我撤走,還洞悉了我的目的,好厲害啊。”
“老牛鼻子,你又嘟嘟囔囔些什么呢,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啊,怎么總是自己和自己說話的。”彩兒沒大沒小的嘲諷,不過青牛上仙毫不在意,“放眼九州論聰明才智你是第一,白羽不如你。不過太聰明的人是活不久的,因為躲在幕后的操盤者難以控制你,便會拋棄掉。”
“老牛鼻子,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啊,你嘟囔什么呢!”
“滾,少來煩我。”牛尾一甩,彩兒被纏卷住了,動彈不得順便封住了嘴,“可惜的是,即便你知曉了我的用意也已經太遲了,潑出去的水是不能收回的,來到了這里你們就再沒有回頭的路。”
“嗚嗚嗚,嗚嗚嗚。”彩兒還想說話,牛尾便勒的更緊了一些,看來青牛上仙是真的煩它了。
洞悉一切的老牛于此時抬頭看看天空,牛眼之中風云變幻似乎在預測些什么,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低下了頭說道:“不會錯的,你只是一塊墊腳石,僅此而已。”
葉飛卻不知道自己一番邏輯推演真的全說對了,雖然說對了,藥人并不相信他,或者說藥人心中有著更重要的事情無暇他顧。
兩人都卸去了防備,沿著唯一的路向前走,前行的過程中藥人的眼睛看著前方,而葉飛則在快速瀏覽著周圍的壁畫。壁畫內容非常繁雜,以至于你很難抓住其中表達的重點,不過有一幅圖令葉飛印象深刻。那幅圖上描繪著一個身高體壯的巨人手里握著一柄巨大的斧子劈開了深沉的混沌,讓世界分開陰陽。這顯然對應著盤古開天辟地的場景,不過這幅畫的位置卻不是最靠近門的那根柱子,而是一直往前走了很久,宮殿里面的一根柱子了,如果說壁畫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那就是說在盤古開天辟地之前還有別的故事發生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盤古開天辟地之后的壁畫又變得復雜冗余,很多時候你根本看不懂,你抓不到他要描繪的重點所以沒有價值。不過葉飛憑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將它們全部烙印在了腦海中,準備以后閑暇的時候在腦子里慢慢回想,說不定能發現有用的東西。
繼續向前,腳下花瓣的地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堅硬鋼鐵鋪成的道路,鋼鐵又滑又硬,腳踩在上面出現“咚咚”的回音,于空曠神殿內長鳴。
“用鋼鐵鋪路我還是第一次見。”葉飛用力往下踩了踩,發現鋼鐵的材質和寶劍不同,堅硬而冰冷,而且很厚,根本無法在上面留下一點印子。要知道冶金技術在九州大地上并不流行,原因有兩個。第一,冶金的主要用途是煉制兵器,九州大地的最強者顯然是劍仙,劍仙為了煉制好的兵器便將礦產壟斷,而劍仙數量又有限,這就讓冶金技術在九州無法盛行;第二,鐵礦多在山上,山地又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凡人難以到達,進一步使得冶金技術無法在凡間流通。冶金技術的不流行導致鐵礦開采欲望不強,導致冶金技術始終是起步狀態沒有獲得長足發展,這意味著很難有人開采一大片鐵礦用來煉器,也意味著很難有人將大片的鐵礦鍛造的像花崗巖一樣堅硬,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仔細觀察的話,劍不是絕對堅硬的,而是柔軟有韌性,因為過剛易折。如此大面積的冶金并且將鋼鐵煉制的如此堅硬,施工的工人他們的冶金技術一定很高,現在的九州是做不到的。
難道在遙遠的過去,有著更發達先進的文明嗎?那只可能是眾神時期了。
葉飛這樣想著,卻也由此發現了一個問題:“為什么要用鋼鐵鋪路啊,難看不說還不實用。”
“起初我也不懂,不過后來明白了。”
“因為什么。”
“恐怕在修建宮殿的人看來,鋼鐵是一種榮耀吧,只有最尊貴的人才能走在鋼鐵鋪成的道路上行走,是比走過鮮花鋪成的路更加光榮的一件事。”
“崇拜鋼鐵?那肯定是個善戰的文明。”
“劍神殿三個字本身就充滿了殺伐與力量,你不覺得嗎。”
“有道理。”
“雖然現在身為萬物之靈,但在九州悠長的歲月里,人類很可能只是一粒細小的沙。”
“遠古時代還有文明是一定的,不過遠古時代的文明如此發達卻讓人難以置信,我一直以為文明始終在前進。”
“可能眾神時代文明早已進化成了不可思議的樣子,只不過隨著眾神大戰種種先進的文明又衰落了,一直退化到底部直到人類的崛起。”
“神與人看似相同,其實是兩個不同的物種。我在蓬萊仙島上看到過真正的古神,他們強大團結,力量依靠血脈傳承,天生便是戰士。”
“神明的力量是先天擁有的,仙人的力量是后天習得的,這就是從神到人的變化。不過我倒覺得,早在盤古開天辟地,眾神主宰大地之前,還有更先進的文明存在于世。”
“你怎么知道的?”
“看那些壁畫啊。”
“原來你也注意到了。確實,畫著盤古開天辟地的壁畫,其出現的位置非常值得推敲,說不定在眾神之前曾有一個更加先進的文明存在,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毀滅了。”
“我想,無論多么先進的文明到最后一定毀在自己手上,這是歷史的必然。”
“就好像正在發生的正邪之戰?”
“阻止文明進步的永遠是文明本身,空間就那么多,有人要稱王必然要發動戰爭,最后同歸于盡。”
“可悲的是我們無力阻止。”
路的盡頭是一面厚重的墻壁,墻壁是鋼鐵鑄造的,大量的兵器從墻壁中延展出來,給人張牙舞爪的感覺。一柄古老的劍插入地面,劍身三尺之地環繞著一個圖騰結界,橫跨無盡歲月仍在釋放著璀璨的光。
這把劍葉飛曾經見過,正是鈞天劍!
如此說來,納蘭若雪當初是怎么把鈞天劍帶出劍神殿的成為了未解之謎,畢竟他們進入劍神殿的方式是如此的艱難,就算有其他的入口存在,要簡單輕松地突破結界把神劍拔出來,也很難做到。
藥人徑直走過去,伸出右手準備拔出仙劍,他知道這是引出那個人的唯一方法。
可惜他料錯了,直到右手握住劍柄,空曠的大殿上也沒有任何動靜。
這一幕不止藥人驚呆了,就連身在百里之外,自詡能夠洞悉一切的青牛上仙也驚呆了——難道項浩陽已經下山了?一人一牛的心中閃過了同一個念頭。
如果項浩陽已經下山,那他們一切的計劃就都將落空。
果然是蜀山劍派創派千年最出人意料的男人。
本以為水到渠成的一戰居然要因為他的缺失而落空了?
藥人震驚,青牛上仙更震驚,它原本算計好一切,卻都因為那個男人的缺位而付諸東流。
青牛上仙牛眼望向虛空,眼中影像不斷變幻,那是它在不同的空間中尋找項浩陽的蹤跡,說實話,自從納蘭若雪將鈞天劍帶出劍神殿之后項浩陽就消失了,它以為對方躲起來,現在想想,可能已經走了。
項浩陽為什么允許納蘭若雪輕易地帶著鈞天劍離開,為什么鈞天劍被掌教李易之捧回來的時候他選擇了沉默,為什么多少年來他始終不和李易之相認,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此時,青牛上仙的眼中燃燒著唯一一絲希望的火焰,它坐等藥人雙手握住劍柄,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這柄曾經由天神黃帝執掌的神劍一寸寸的拔出了地面。
直到神劍被徹底拔出,最后一絲希望也落空了,期待的男人項浩陽仍舊沒有出現。
不過藥人和青牛上仙隨即發現了問題,神劍已經拔出來了,為什么劍下封印的東西卻沒有產生異動,不應該啊。
藥人從上往下觀瞧,發現隨著神劍拔出,地面上的封印居然消失了,并未出現任何災禍,也沒有任何強大的力量放射,甚至連傳說中的神劍鈞天都平靜地呆在他手中沒有什么過度的反應。
“這是見了鬼了嗎?”藥人深感困惑,被困在劍神殿多年的他深知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比他更震驚的是身在遠方注視一切的青牛上仙,只有它知道鈞天劍下封印著什么,只有它知道鈞天劍的殺伐氣難以駕馭,可它不明白的是,那個人究竟是如何在它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把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的呢。結界下封印的東西以及殺伐性難以克制的鈞天劍都被他無聲無息的擺平了?
項浩陽啊項浩陽,你真是無愧天之一仙的稱號,不愧是千年以來最讓人意外的仙人,連我青牛都被你玩了。
青牛上仙真的怒了,全身上下蒸騰著熱氣,尾巴越勒越緊,全然忘記了彩兒還在里面,它萬萬沒有想到,千算萬算臨門一腳的時候居然被人擺了一道。
項浩陽啊,項浩陽,不愧是千年以來最讓人意外的仙人,不愧被稱為能夠與無涯青山并列的男人,不愧天之一仙的稱號,連我青牛都看不透你。
青牛上仙越說越氣,越氣越要發火,不止牛尾勒的越來越近,體內的氣息也開始沸騰,這是千年以來頭一次,洶涌的力量吹得結界中飛沙走石,草木傾倒,一派末日景象。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短小劍光從遠方飛來,“咻”的一聲刺穿了青牛上仙趴伏的山石,讓青牛略顯臃腫的身軀跌落懸崖,牛尾終于松開,彩兒大口喘息飛的離青牛遠遠的,青牛上仙則在跌落的過程中腳下出現一朵祥云,祥云載著它慢慢飛了回來。
隨著身體逐漸升空,青牛上仙看清了站在懸崖邊上的那個男人,此人倒三角的眼睛充斥著慵懶的光,黑色的頭發亂糟糟的披在肩上,衣服破破爛爛,雙手空無一物,一眼望過去就是個邋遢的乞丐。可是青牛上仙的表情卻從未有過的嚴肅了起來,“項浩陽,你怎么出現在這了?”青牛上仙徹底蒙圈了,它的心中產生了非常不好的念頭。
站在懸崖邊的男人慵懶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像是現下緊張的氣氛與他無關,“青牛,我一直尊重你,不過你過分了。”這個人就是天之一仙項浩陽?他怎么出現在這了?
同一時間,劍神殿上,拔出鈞天劍卻沒有找到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藥人有種快要崩潰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被人玩了,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推測可能是對的,或許在他眼里項浩陽就是一切,而在項浩陽眼中,他什么都不是。
藥人既絕望又憤怒,他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有人站在他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他總以為自己是被天垂愛的,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男人,是驚才絕艷的男人,可是現在才發現和項浩陽比起來,他真的什么都不是。
項浩陽啊項浩陽,我堂堂魔教教主居然被你踩在腳下,我不甘啊。
藥人知道,如果自己就這么灰溜溜的走了,那真是變成了喪家之犬,之后再也抬不起頭來,也沒有資格再立于人世了。
藥人做出了決定,他還有最后一招能逼對方出來,如果這招也不管用,那么項浩陽或許是真的走了,他的一切推測全部落空,也真的沒有顏面存在于世了。
本以為自己是項浩陽的畢生之敵,現在才發現根本是個笑話,對方根本沒有按照他的想法行動,或者根本沒將他放在心里。
這種失落的感覺凡人無法理解,卻讓一向驕傲的藥人抓狂。
頭可斷血可流,唯有面子不能丟,唯有自恃不能減退。
想他水君月出道即巔峰,率領圣教一路攻入蜀山,一路打到主峰腳下,甚至連蜀山當代教主都不是他的對手,卻敗在一個當時還是無名小輩的項浩陽手下。
幾乎沒有人知道,項浩陽與他交手從來都沒盡全力,從來都在人前給他留著面子努力保持著平手的姿態,這看似是幫他,其實是藥人心中永遠的痛,他甚至感覺項浩陽只要認真一點,自己就會死的很慘。
既生瑜何生亮!
賊老天你他媽玩我。
項浩陽你究竟是什么鬼東西,你他媽是賊老天派來氣死老子的吧,是故意來羞辱老子的吧。
“好,既然你們玩我,既然老子玩不過你們,老子不跟你們玩了!”
看著藥人瘋瘋癲癲的樣子,葉飛覺得挺心疼的,沒有什么比讓一個驕傲的男人失去尊嚴更可悲的事情了。
但葉飛也沒有辦法勸他,因為這個時候任何人說的任何話在藥人那里都是蒼白無力的。
藥人本以為自己了解項浩陽,本以為自己算準了一切,殊不知都是自己認為的而已,如果項浩陽早就死了,或者早就離開了劍神殿,那藥人多年來的執著,多年來的心血可真的白費了。
一腔熱血來決斗,結果人去樓空,這人真是丟大了。
藥人怒,怒的是項浩陽心中根本沒有自己,他已經無臉面對世人,他選擇用絕招了,反正他媽的丟人丟到家了,老子不玩了,老子死!
沒錯,這就是藥人的最后一招,以他對項浩陽了解,或許自己在他眼里微不足道,但如果劍神殿上見了血,便是項浩陽所不能容忍的,如果他在山上就一定會現身,如果他不在山上,那就死了吧,省的再丟人了,真是丟不起這個人啊。
堂堂魔教教主落到今天這番田地真是有夠悲涼,曾經的他比炎真更惡更不可一世,可是現在呢,藥人的眼中恐怕只有項浩陽了,再也容不下其他的。
既生瑜何生亮。這種感覺普通人是不會懂的,懂了的人已經生不如死。
藥人真想一把火把蜀山燒個干凈,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向天下人宣告他的無能。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這樣死了,死就死,一了百了省的丟人,如果僥幸不死,項浩陽你他媽別躲了給老子出來。
當藥人舉起手刀義無反顧的抹向脖子的時候,葉飛驚了,他馬上有所行動,可惜還是太遲,因為藥人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死,一個迫切想死的人你是攔不住的,更何況葉飛一直在思考鈞天劍為什么人人可以拔出的問題正在失神。
眼看著手刀距離藥人的脖子越來越近而速度沒有絲毫減緩,葉飛知道藥人是真的想死了,他能明白這種心情,只是覺得悲涼,只是覺得無奈,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赴死,所以要盡人事知天命,要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前去阻止對方,哪怕最后沒有成功,也算對得起藥人了。
葉飛一躍而出,身體盡全力伸展,拼了命也要阻止藥人自裁。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視線中義無反顧的手刀距離藥人的喉嚨越來越近,刺破皮膚馬上要見血的時候也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藥人是鐵了心要自裁了,這次的打擊給他帶來的打擊太大了。
“不要啊!”葉飛大聲呼喊,可惜對方哪里聽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