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眾人大亂,那船家是個神通者,本事卻也不凡,但是需要操控樓船航向,顧不得眾人。
三奇堡有三奇,一蟲二藥三美女,三奇堡的女兒美,皇宮中的車貴妃便是個中翹楚,三奇堡的藥術高,有很多名醫,善于用蠱治病。
而位列三奇第一的,便是蟲。
三奇堡的蟲軍極為可怕,善用藥者也善于用毒,三奇堡的毒蟲也是一絕,被朝廷收編之后,皇帝下令讓三奇堡組建一支蟲軍,軍隊中多是善于操控蟲子的高手。
而今三奇堡已經叛亂,顯然蟲軍也已經反叛,這片戰場便是朝廷大軍對陣三奇堡的蟲軍。
他們不慎誤入戰場,遭到三奇堡的蟲軍攻擊,難能善了。
“這種蟲子,防不勝防!用少保劍無法對付這么多蟲子!”
秦牧頭皮發麻,無數蟲子金光燦燦向他飛來,當即心分兩用,少保劍刺向其中一個軍士,而自身元氣爆發,手中無數細如毫發的元氣絲涌出,如同一團火紅的太陽。
他的元氣絲乃是由一口口纖細無比的元氣劍組成,此刻化作一輪落日,嗡的一聲浮在空中。
虞淵國學,落日劍法。
那火球飛速旋轉,頓時無數劍光從這輪落日中迸發開來,每一口劍都刺在一只只金色小蟲身上,剎那間秦牧周圍便落了一地的蟲尸。
與此同時,他的少保劍閃電般從一位軍士的胸口穿過,然后穿回,將那位軍士刺殺。
“好劍法!”
那位船老大贊了一聲,讓副手來駕馭樓船,自己立刻騰出手來,取出一個火葫蘆,掀開葫蘆之后,一片火云從葫蘆中飛出,化作一只九首火鳳凰,張開九口,噴出熊熊烈火,將無數蟲子燒死。
那九首火鳳展開羽翼,籠罩樓船,噴出一道道火焰,幾位三奇堡的軍士還未來得及靠近,便被燒成焦炭。
“這位船家的修為很高深,不遜于小秦將軍秦飛月!”
秦牧心中微動,船家是個中年漢子,身材魁梧,但是這一手火焰神通的確不凡,只怕是七星境界的強者。
就在此時,恐怖的金色蟲潮如同浪濤般涌來,一位將軍裝束的女子站在蟲潮中,伸手一指,蟲潮涌動,撲向樓船。
“三奇堡的第二奇,女孩長得果然漂亮。”
那位船老大嘿嘿一笑,九首火鳳凰唰的一聲收入火葫蘆中,葫蘆越來越大,化作三五人高的龐然大物,葫蘆嘴向下,傳來恐怖吸力,將撲來的蟲潮紛紛吸入葫蘆中。
那船老大雙手捏印,連續數十印拍在火葫蘆上,那口巨大的火葫蘆四周的空氣中頓時浮現出各種瑰麗符文,次第亮起,然后隱沒消失。
葫蘆中的蟲潮頓時被煉化成灰。
秦牧眼睛一亮,修煉就是在做學問,這位船老大在符文印法上的學問很深。
三奇堡的那位女將軍吃了一驚,腳下的蟲潮頓住,站在空中,美眸眨動,道:“你是……火匪梵云霄?你何時從良了,做起船老大來了?”
船上的諸多商賈臉色大變,即便是那幾位官員也是臉色劇變,紛紛以氣御劍,指向那個船老大。
那船老大呸呸兩聲:“什么叫從良了?”
三奇堡的女將軍冷笑道:“聽說你是道門棄徒,道門嫌你心術不正,將你驅逐出道門,你便做了匪盜,四下劫掠商客,朝廷通緝你不是一日半日了。現在卻做起了船老大,還不是從良了?”
那船老大梵云霄笑道:“我是太平盛世做匪盜,搶劫錢財,但亂世時哪里還能做匪盜?我亂世時做船老大,來錢比搶劫快多了。將軍,行個方便?”
三奇堡的女將軍冷哼一聲,四下看了看,三奇堡的蟲軍與官兵還在交戰,現在火并這個土匪自己吃力不討好。
而且梵云霄雖然是道門棄徒,但是本事卻是極高,朝廷抓了這么多年都沒有抓住他,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當即蟲云一卷,身形向后飄去。
梵云霄舒了口氣,命副手催動樓船離開。
船上的商賈驚恐萬分的看著這個粗壯漢子,眼中滿是恐懼。梵云霄連忙道:“諸位大可以放心,我從良了,亂世時是不搶劫的。幾位官爺也請放心,我從良了,這艘船還在京城備案了呢!”
一位官員冷笑道:“梵老大的這艘船,莫非就是從前在匪盜中臭名昭著追云盜船?”
“見笑,見笑。現在追云盜船也改名了,叫做追云客船。等到天下太平時,再繼續打劫。”
梵云霄走到那個被蟲子吃得只剩下人皮的商賈前,皺了皺眉,道:“你坐我的船,我本應盡心保護你,不過你卻遭了劫,這船資我不能收你的。”說罷,取出一個錢袋,交給那商人的隨行。
船上眾人戰戰兢兢,只覺才出狼群又入虎穴,這個梵云霄為禍商隊多年,四處劫掠,自己等人坐上了他的船,只怕兇多吉少。
“我從良啦!”
梵云霄團團作揖,道:“真的從良啦!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將你們送到京城。”
眾人還是一臉驚恐。
梵云霄無奈,看向秦牧,笑道:“小哥兒劍法不壞,是虞淵家的?”
秦牧搖頭,道:“太學院秦牧。梵師兄的學問很高,令人佩服。”
梵云霄眼睛亮了,笑道:“還是頭一次有人夸我學問好,你眼光不壞。可笑許多人都是悶頭苦修,不知道做學問。他們卻不知道,修行就是學問,道門的絕學,都是由學問堆砌而成,沒有學問,屁都學不會。”
秦牧深有同感,想要學會傳送神通也需要極大的學問,道門的道劍,也需要學問,剛才梵云霄的印法,其中蘊藏的符文變化,沒有深厚的學問根本辦不到。
“你若是不在太學院而是去道門,道主那個老爺子一定會很喜歡你。”
梵云霄回想往事,黯然道:“我都不知道老爺子是哪只眼睛看出我心術不正的,我在道門時明明很乖巧。”
秦牧咳嗽一聲,道:“梵師兄是不是被逐出來之后,就做了土匪?”
梵云霄重重拍了下手掌,贊道:“還是老爺子高明!早就看出來我將來要做土匪,然后把我趕出來做土匪了!不過我在道門還是很乖的,他是怎么看出來的……”
秦牧啞然,突然醒起一事,道:“梵師兄,你的術數怎么樣?”
梵云霄頹然,道:“原本很好,不過近些年做了土匪,便都還給道主了。道門中玄女算經和太玄算經,都很高深,不太好學。倘若能夠全部學會,便可以學會道劍十四篇,我原本煉到……”
突然,船艙下探出一個腦袋,叫道:“大王,咱們的爐子出問題了,剛才三奇堡的那個女人趁著我們不備,往我們的丹爐里塞了幾只蟲子,把丹爐啃壞了!”
“跟你們說過幾次了,不要叫我大王,我從良了!”
梵云霄撓了撓頭,環顧四周,道:“諸位,誰懂得煉器,能夠修補好丹爐?”
就在此時,只聽船艙中傳來轟隆一聲悶響,幾個煉丹師從船艙中爬出來,一臉焦黑,道:“丹爐炸了!”
梵云霄臉色大變,咒罵道:“死女人,偷偷下狠手。棄船吧,大家一起跳下去!”
秦牧上前道:“我懂得煉器,也學過丹藥之道。先讓我去看看。”
梵云霄將信將疑,隨著他一起走入船艙,船艙已經燒了起來,幾個一臉橫肉的匪盜正在滅火,將火勢撲滅大半。不過樓船沒有丹爐提供的藥力,速度已經開始放緩,隨時可能從天上掉下去。
秦牧上前,看了看四分五裂的丹爐,這種丹爐用的是制式丹爐,與普通的煉丹爐鼎不同。延康國有造船廠,無數鐵匠日夜勞作,打造一口口船上用的丹爐,給樓船提供動力。
這種丹爐燒的是靈石和幾十種藥材,能夠將靈石和藥材中蘊藏的藥力化作滾滾的能量通過管道輸送到船尾的青銅獸那里,從青銅獸的口中化作滾滾的火焰噴出,讓船升起來。
丹爐構造極為復雜,是太學院的能工巧匠創造出的異寶,除了煉丹之外,爐中還有類似人體的復雜消化系統,將藥力煉化演變為能量。
尋常時這種丹爐壞了之后,只能尋延康國造船廠的鐵匠來修,或者換新的。
“還能修嗎?”梵云霄緊張的問道。
秦牧查看一番丹爐構造,心中有了底,道:“我從前學過幾年打鐵,一炷香時間便能煉出一口新的,這艘船還能堅持多久?”
“我們用法力支撐的話,可以堅持一炷香時間。”
秦牧當即開始重鑄丹爐,一手朱雀元氣,一手玄武元氣,將無數丹爐碎片凌空卷起,以朱雀元氣煉化,熔鑄為鐵水,另一手則以玄武元氣冷卻,飛速鍛造一個個丹爐構件。
眾人看得眼花繚亂,突然樓船輕輕一頓,開始下降,梵云霄顧不得看秦牧鍛造丹爐,連忙沖出船艙,催動火葫蘆,化作一只九首鳳凰,托起樓船。
他雖是七星境界的強者,法力雄渾,但是扛著樓船飛行還是吃力萬分。
時間一線一線過去,梵云霄臉色漲紅,壓力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支撐,船上眾人驚恐萬分,倘若梵云霄堅持不住,這艘樓船只怕便要從千丈高空墜落下去,將他們摔得粉身碎骨!
梵云霄已經到了極限,再也堅持不下去,突然船尾的兩只青銅獸口中噴火,火光大漲,樓船劇烈震動一下,速度提升,向前飛去。
梵云霄松了口氣,收回九首鳳凰,卻見這艘樓船的速度越來越快,浮光掠影一般,速度比從前快了三五倍之多!
他正在驚疑不定,瞥見秦牧從船艙中走出,連忙道:“秦老弟,你煉了什么爐子?”
秦牧道:“我沒有見過丹爐的構造圖,所以按照自己的理解來鍛造,可能與原來的丹爐構造有所不同。我只學了幾年的打鐵功夫……”
梵云霄還未來得及說話,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樓船破空,速度比聲音還快!
“秦老弟,你跟誰學的打鐵功夫?”
梵云霄又驚又喜:“今后去搶劫,誰還能抓得住我?”
秦牧現在明白了,為何道門的道主會說他心術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