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代人皇?”
秦牧納悶,這個名字有些怪異,世間明明已經有了皇帝,也有了各大宗派的教主、宗主、門主,各有所司各有所轄,人皇是做什么的?
好像這世間已經沒有可以給人皇統治的地方了。
“人皇不是高高在上,沒有權力,只有責任。”
村長道:“人皇不是讓你統治天下眾生,也不是讓你掌控霸權,肆意征戰殺伐降服不臣。人皇是一種心境,是一種道義。人皇有一個寶印,是第一代人皇留下來的,被我扔到床底下了,你去拿過來。”
秦牧來到村長的房間,床底下果然有一個黑疙瘩,取出來看去,是一個巴掌大黑鐵印章,刻的是鳥篆蟲文。
秦牧將這塊黑鐵印章交給村長,村長眨眨眼睛,道:“這就是人皇印,咱們這一脈的至高圣物。”
秦牧看著這塊印章,訥訥道:“村長,咱們這一脈還有其他圣物沒?”
村長動怒,人皇印飛起砸在秦牧的腦門上,將他額頭砸出一個大包,然后這黑鐵疙瘩落在秦牧懷里。
村長道:“人皇印給你了,你就是這一代的人皇了。”
“這么簡單?”秦牧愕然。
藥師也嚇了一跳,村長一直說自己的責任重大,擔子沉重,人皇這個名頭又大得嚇人,他還以為會有一場重要的典禮才能讓秦牧繼任人皇之位。
沒想到村長直接丟給秦牧一個黑疙瘩便算繼位了。
“而今知道人皇的,已經很少了。咱們不是門派,也不是國家的皇帝,就是一種傳承。代代相傳,每代只有一人,往往是尋找當世最聰明悟性最好的人來做人皇。這一代最聰明的是延康國師,不過他應該是沒有什么興趣。而且他已經走出了自己的路,很難接受我的傳承和責任了。”
村長嘆了口氣,道:“我又懶得往外跑,思來想去,只有你還馬馬虎虎。”
秦牧安慰道:“村長,別勉強,我覺得你還可以找到更好的。”
藥師面色古怪。
村長被憋個半死,這小子顯然是嫌麻煩,沒有好處,所以有些不大樂意。
“出門一趟,膽子大了不少,敢冷嘲熱諷了!”
村長冷笑道:“你做不做人皇?”
秦牧勉為其難:“做,做。臟活累活給我便是,我身上的臟活累活已經夠多了,再多一個人皇也算不得什么。”
村長氣結,恨不得長出一條胳膊狠狠敲他腦袋,叱道:“不知多少人求我教他們劍術,我還不教,求我將傳承留給他們,我還不給,你還有膽子嫌棄?”
秦牧低頭,抬腳踢飛一個石子,悻悻道:“沒有嫌棄,就是覺得只是個名頭,沒啥用處。村長將劍法傳給我就好,人皇這個名頭要不你給他人?”
村長怒笑,看向藥師:“你說他有沒有嫌棄?做人皇很丟人么?越來越膽大包天了!”
藥師咳嗽連連,道:“你們爺兒倆慢慢聊,我去看看我的蟲子,別被凍死了。”
村長氣不打一處來,突然醒悟過來,失笑道:“別人求著我教他我尚且不教,現在你讓我變著法兒求著你學是不是?你越來越壞了,說實話,你還真不是做人皇的材料。我實在懶得出門,否則一定會尋到一個比你更出色的少年來。”
秦牧撇嘴,小聲嘀咕道:“我,霸體,誰能比我出色?”
村長一口氣憋在胸腔里差點沒喘出來,秦牧連忙上前,給老爺子揉胸捶背。村長緩過氣來,秦牧正欲說話,老爺子道:“先別說話,讓我緩一緩,我腦子有點懵……”
老爺子眼角抖動,始作俑者,終于遭報應了。
過了良久,他這才緩過神來,當時自己的一句戲言,別人都當了真,但自己知道是戲言,因此看到別人信以為真才會暗自得意。
而現在,自己選擇秦牧為傳承者,難道說自己內心中也相信秦牧是霸體了?
“謊話說得太多,明知是假的,自己卻不得不信。罷了,罷了。”
村長釋懷,露出笑容,道:“咱們做人皇的,只有一個責任。”
他眼中精光四射,有如無數劍芒從他的眼瞳中迸發出來,亮得刺眼:“伐神,伐魔,伐天!”
“是神的,歸神管,是魔的,歸魔管,是人的,歸人管!”
“神魔如果插手,那就將他們的手砍下來!”
“神魔如果出頭,那就將他們的頭砍下來!這是人皇的最基本的責任。”
“等到你足夠強大時,便有更多的責任,去伐神,去伐魔,去伐天!殺到天上去……你回來!”
秦牧將人皇印丟到村長懷里,轉身便走。
村長大怒,元氣化作一只大手將他的領子抓住,拎了回來,和顏悅色道:“你是這一代人皇,豈能不知道咱們這一脈傳承的宗旨?我還沒有說完……還想跑?藥師,藥師,來幫我摁住他!”
藥師沒有過來,秦牧也掙扎不脫,只得放棄掙扎。
村長繼續道:“咱們這一脈的規矩不多,宗旨就是這些。我會將我的劍法傳授給你,你能領悟出多少便是多少。對了,咱們這一脈還有一個人皇殿,有空的話你去轉一轉,看一看歷代人皇的豐功偉業。還有,我的劍法雖然還不錯,但是你如果施展出來被哪個神魔見到,肯定會出手將你抹殺……別跑了,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我當年也沒有跑掉,稀里糊涂的便繼承了這個傳承。”
“婆婆,救我!”秦牧向司婆婆呼救道。
司婆婆滿臉笑容,向一旁的瞎子道:“村長這老家伙,終于舍得將他的傳承教給牧兒了。你看,牧兒高興得快要哭了。”
瞎子側頭,疑惑道:“我聽到他在叫救命。”
“他高興得昏了頭。”
司婆婆笑瞇瞇道:“村長的傳承,羨煞不知多少人。當年的天下第一人,響當當的劍神,牧兒自然興奮得語無倫次。”
秦牧實在脫不了身,只能認命,將人皇印隨手丟進饕餮袋中。
村長很是滿意,道:“劍圖第一招,劍履山河你已經學會了,現在使一遍讓我看看你這段時間有沒有長進。”
秦牧稱是,施展出劍履山河。
他的劍履山河與村長傳授給他的已經有所不同,被他將延康國師的繞劍式、鉆劍式、游劍式融入其中,多了許多變化。
一招使出,秦牧收了劍氣,緊張地看著村長。
村長驚訝,若有所思,道:“這是延康國師傳授你的基礎劍式?”
秦牧點頭,道:“村長,我把你傳給我的劍履山河改了,欺師滅祖,要不要把我開革了,你另擇一位人皇?”
“很不錯,很不錯。”
村長贊道:“延康國師很不錯,能夠在十四招基礎劍式上別出機杼,再辟新招。他的確更適合做人皇……不過你也不壞,不默守陳規,敢在我面前施展改動后的劍履山河,很好,很好。你的元氣絲也變了,用的是繞劍式練氣成絲?”
秦牧點頭。
村長道:“我用五曜境界的修為,你用改良后的劍履山河,咱們對拼一招。”
秦牧眼睛一亮,笑道:“村長,你若是敗在我這一招之下,我是否可以不必做人皇了?”
村長露出笑容,煉氣成劍,悠然道:“好。你若是勝過我,我將人皇印帶入墳墓里。”
秦牧長長吸氣,突然身軀陡變,身軀神化,變成足踏雙龍虎首白額的太白星君形態,元氣變成金氣,聚氣為劍,頓時劍光暴漲!
劍履山河!
在他的劍下,山河崩現,有如一卷書畫展開,將村莊遮掩,將村長納入自己的山河畫中!
他不但融匯了國師的基礎劍式,同樣也將聾子所傳的畫道融入其中,千山萬水撲面而來,宛如一個真實的世界。
這種高深劍法已經不能用劍法來形容,而是道,劍的道。
他的劍履山河完全綻放,威力完全爆發,而在此時村長的那一縷劍光閃動,同樣是劍履山河,像是兩個世界碰撞,看不到任何的劍光,只有可怕的威力在一剎那間迸發!
嗤嗤嗤嗤——
秦牧身上閃現出數十道血光,負創數十處,倒飛而去,轟隆一聲貼在屠夫肉鋪的墻上,墻面上一道道劍光乍現,在秦牧四周刻畫出一片山河圖案。
那是村長的那一縷劍光留下的痕跡。
“再來!”
秦牧爆喝,封住身上的劍傷,呼嘯向村長沖去,再度施展出劍履山河,下一刻又是一道人影飛出,將馬爺的房屋撞得嘩啦啦作響。
秦牧四周的墻面依舊是山河圖畫。
秦牧呆了呆,從墻上滑落下來,給自己的傷口抹了些龍涎,敷好藥之后苦苦思索,繼續改良劍履山河,過了良久,他再度起身向村長沖去:“再來一次!”
轟隆。
鐵匠鋪的墻上多出了一個人形印記,人形印記四周是山河圖案,與其他墻壁上的圖案大相徑庭。
村長每一次出手,山河圖案都不一樣。
鐵匠鋪中,啞巴探出頭來,看了看秦牧,咧嘴無聲笑了。
秦牧黑著臉,抹上傷藥,繼續苦思冥想,將招式中的破綻一一清除,改良劍式。
“再來一次!”
一個人影在巍巍山河中飛回,掛在聾子的墻壁上。
————抱歉抱歉,遲了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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