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長辮子女孩!”
秦牧打量那兩條長辮子的女孩,不覺想起自己在大墟的黑暗中見到的那位黑暗少女,不禁欣喜道:“真的是你嗎?”
黑暗少女也是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他們因為身處兩個世界,所以無法交流,無法看清彼此的面目,只能看到輪廓。
他們曾經一起度過漫長的一夜,逃避天魔眾的追殺,最終太陽升起黑暗退去,黑暗少女隨著暗界一起消失。
而他面前站在神祇肩頭的女孩也有著長長的辮子,從胸前垂下來,垂到腰間。
那女孩聽到他說出長辮子女孩這幾個字,不禁又驚又喜,急忙從那尊神祇的肩頭跳下,幾步之間來到秦牧面前,臉上浮現出兩個小小的酒窩:“你是那個黑影男孩!爹,他就是那個黑影男孩,后來突然就不見了的!”
那尊神祇垂頭,向秦牧看來,疑惑道:“原本你是個黑影,為何現在變成了真身?我們適才在陣后,見到你連番廝殺,真是非同小可,還在詫異哪里來的這樣的高手!你是七星境界罷?太皇天,七星境界的神通者中有你這等成就的,也是屈指可數,少年可畏!”
秦牧心頭微震:“這里有比我還要強的七星境界神通者?他們是霸體嗎?”
“霸體?”
那尊神祇帶著他們向前走去,茫然道:“什么是霸體?我從未聽過霸體。他們都是有著真神之資的年輕人,靈體中的王者,天生不凡,并非是霸體。”
“靈體中的王者?”
秦牧眨眨眼睛,他從未聽說過靈體中的王者,心中一片茫然,不過又生出興奮。靈體中的王者,真神之資的年輕人,這個世界他來對了!
他把自己當成祭品傳送到這個世界,戰場中他已經見識到了天魔眾的不凡之處,這里的天魔眾實力極強,放在延康,幾乎都是不遜于班公措的人物。當然,論逃命本事,班公措還是無人能及。
“太皇天歷經一兩萬年的戰爭洗禮,這里的道法神通一定進步神速,在這里,我說不定可以找到擊敗初祖人皇的辦法!”
他握緊拳頭,擊敗初祖人皇成為他目前最大的目標,既然在延康尋不到擊敗初祖人皇的希望,那么在太皇天說不定可以尋到!
即便尋不到,見識更多的道法神通,也有助于他提升自己。
突然,那尊神祇身形一動,沖向戰場,聲音遠遠傳來:“你們先留在這里!”
遠處,空間被撕開一道裂口,六只漆黑的大手穿過空間裂縫,正在努力的將空間撕出一個洞口。
那尊神祇沖至跟前,拔劍向那幾只黑手斬下,剛斬斷兩條手臂,突然一口大錘呼嘯撞來,將他轟飛,卻是另一尊魔神殺至。
長辮子女孩望向戰場,看到父親無礙,又折回殺向那尊襲擊他的魔神,這才松了口氣。
秦牧詢問道:“辮子女孩,你們原本不在此地,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有些不解,他遇到這個黑暗少女的地點是在大墟的腹地,而這里則是大墟的邊緣,相隔兩三萬里,按理來說她是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
長辮子女孩臉色黯然:“你消失之后,我們的城市便被攻破了,死了好多人,是父親將我們救了回來,來到這座明夷城……”
她向前沖去,秦牧連忙跟上,道:“我上次消失時,正好是黑夜變成白天,你們太皇天的魔族沒有隨之消失?”
長辮子女孩不解:“他們怎么會消失?”
秦牧怔了怔。
他原本以為太皇天與大墟一樣,也有著黑暗侵襲的異象,上次他在黑暗中行走,黑暗退去,他也隨之離開太皇天。現在看來,太皇天的情形與大墟并不一樣,那些魔族并非會隨著白天黑夜的變化而消失,而是可以一直留在這個世界。
“看來,都天魔王說對了,太皇天與魔族的世界的壁壘,被擠碎掉了。”
秦牧心中凜然:“都天魔王的猜測完全正確,那么他的另一個猜測也多半正確。魔族占領太皇天后,會血祭太皇天,讓魔族世界與延康世界碰撞!怎么才能阻止?”
長辮子女孩沖向前方的祭壇,飛速道:“你廝殺多時,還是先去明夷城歇息,我還要隨軍廝殺。”
“我這點傷不是大礙。”
秦牧快步跟上她,道:“我也是藥師,另一個世界里我小有名氣,剛才我已經粗粗的治療了一番。我這次來是為了尋求更強的法門,在我那個世界,有許多法門已經失傳了。”
那座如同山丘般的祭壇已經被天魔眾占領,將秦牧打出十多里的那個天魔將領率眾占據高處,數以百計的天魔眾正在與殺上祭壇的太皇天神通者廝殺,極為慘烈。
而那天魔眾將領則站在祭壇的最高處,正在作法施展神通,天空中一團團丈六陰雷滾落下來,滿地亂竄,這種滾地雷所過之處,太皇天神通者的肉身直接被化去,變成一具具正在奔跑中的枯骨。
秦牧瞇了瞇眼睛,魔族神通的兇悍之處,詭異之處,還在天魔教許多精修魔道功法的神通者之上!
辮子女孩沖上祭壇,道:“我和父親在明夷城觀戰時便看出來了,你雖然很厲害,法力強橫得離譜,神通也無比精妙,符文構造精巧,在神通上的建樹極高,但是似乎功法出了問題,沒有真正的神級功法。父親說,你們的文明出現了斷層。”
她迎上一個天魔眾,對方是個阿修羅,實力極為強橫,肉身強大,攻擊迅猛無比,猛然一震,遍體浮現出各種符文印記,像是雕刻在皮膚上一般。
但辮子女孩的肉身竟然也強橫得離譜,兩人以快打快,神通藏于指掌之間,在瞬息間戰斗勝負已分,生死已分。
辮子女孩轟碎了對方的心窩,一指點在對方眉心,那阿修羅后腦炸開,尸體仆地,從祭壇的臺階上滾落下去。
秦牧眼角跳了跳,立刻看出辮子女孩的神通并不比他精妙,甚至還很粗糙,但是功法的確是有著非同凡響之處。
辮子女孩繼續向祭壇上殺去,飛速道:“父親說,你的肉身很多方面都已經不遜于真神之資的年輕神通者,比如你的手掌,心臟,丹田,雙腿,眼睛,都已經達到極高的成就。但是你的手是手,腿是腿,心是心,丹田是丹田,單獨來說,成就極高,但合在一體,放在你的肉身中,你的肉身沒有將它們統一起來,因此未曾達到真神之資,與少年真神相比,便要遜色一些。”
就在說話之間,她已經連殺數人,兇猛無比,步步逼近祭壇頂端。
而其他神通者有她破陣,大受鼓舞,也在瘋狂廝殺向祭壇頂端沖去。然而更多的天魔眾涌來,將他們擋住,壓下他們沖擊的勢頭。
秦牧化作鎮星君形態,承天之門向前橫掃,被承天之門掃中的天魔眾頓時失了魂魄,紛紛倒下。
他四下看去,暗暗點頭,辮子女孩說的沒錯,太皇天的神通者的確有著延康國的神通者所不具備的優勢。
他們的神通并不如何精妙,但是偏偏威力更強更大,招式變化也比不上延康,然而卻因為肉身強大招式的威力也變得更為強大。
這應該是功法的作用。
即便是強大如屠夫,如啞巴,如瘸子、司婆婆、瞎子,他們也是各有所長,某一方面修煉到神境,不能做到方方面面都達到神境。
哪怕是延康國師這樣的變態,五百年一出的圣人,他也無法做到方方面面達到神境。
然而太皇天的神通者,他們的功法品階更高,肉身各個方面都得到磨礪,全面發展,因此戰力上也較延康更高!
“難怪太皇天的神通者和魔族都這么強!”
他突然有一種撥開云霧見天日的豁然開朗的感覺,他此行是為了尋找戰勝初祖人皇的辦法,現在看到了一線曙光。
“不過你的法力強橫,神通精妙,所以即便你有著這么多的不足,也可以在戰場中稱雄,整個太皇天,能夠在同境界比你更強的人也是為數不多。”
辮子女孩呼喝連連,匆忙之中繼續說著她的父親對秦牧的看法,道:“你的功法太散,往往煉眼的煉眼,煉手的煉手,煉心的煉心,是分而煉之,倘若你能一統身體方方面面,即煉肉身也煉法力也煉元神也煉神通,那么你將會再有驚人提升!不過,也正是因為你的功法太散,你想整合歸一,只怕也無比艱難。”
秦牧吐出一口濁氣,辮子女孩說的是她的父親對秦牧的看法,她不可能有這么高的眼界見識,然而,她的確點出了秦牧的不足之處,或者說,整個延康國的不足之處。
延康國的神通者這些年來在某一方面達到的成就已經足以笑傲天下,然而并未將這些成就統一起來,功法上的成就還不成體系。
這是他們都是兩萬年前逃難出來的人們的后代,功法傳承有著一個巨大的斷層。后人勤修苦練,智者鉆研神通,但始終難以突破功法的桎梏。
就在此時,他們終于殺到祭壇頂部,數以百計的神通者抵擋下方攻來的天魔眾,其他人則將那尊天魔將領團團圍住。
“一群土雞瓦狗!”
那尊天魔將領哈哈大笑,元神立在身后,散發出滔天氣焰,四顆腦袋環視四周,背上一面面大旗呼的一聲飛起,冷笑道:“殺你們易如反掌!”
長辮子少女等人面色凝重,這尊天魔將領的戰力極高,連秦牧也不敢硬接他的攻擊,只怕一招之間便可以取走他們一人的性命。
“看來,延康國下一步改革變法,應該從功法入手……”
辮子少女身邊,秦牧若有所思,從饕餮袋中取出一枚巨大的玉眼,手在玉眼后搗鼓幾下。
“你覺得,我可以搭建一座橋,連接延康和你們太皇天嗎?”
秦牧問道:“我想讓延康的神通者來到這里歷練一番,開拓眼界。”
辮子少女緊張萬分,額頭冷汗不斷流下,氣道:“你怎么問題這么多?先別問了!現在大敵當前,不殺了他……”
一道光芒從玉眼中迸發,那尊天魔將領高高躍起,突然在半空中裂成兩半。
秦牧關閉玉眼,取出一大堆各種演算工具,噼里啪啦的計算起來,又取出一疊疊厚厚的紙張,蹲在地上不斷在紙張上記下一個個數字符號,然后又取出一堆測量靈兵,在紙上繪畫,頭也不抬道:“我想搭建一座可以連接兩界的橋梁,不過需要很大的運算量,你們有精通術算的高手嗎?我覺得吧,倘若能夠維持兩界的能量均衡,倒可以辦到這件事……怎么了?你們為何用這么奇怪的眼光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