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知道上皇的內幕,這次我便不來了。”
書生挑著蘿卜逗驢,嘆了口氣,道:“上皇時代湮滅,元界消失,只剩下上皇大墟,即便想尋找這個時代的秘密也不可得。即便是上皇劍神,也因為年幼,對上皇時代所知不多。我曾經遇到過一些上皇時代的余部,但對那個時代都語焉不詳。這次地母元界出現,所以我才會出來探尋其中的秘密。”
海面上突然霧氣加重,侵襲而來,將瑤海籠罩,只聽前方有人叫道:“這里是地母隕落之地,迷霧突然加重,多半有鬼!大家小心一些!”
那聲音距離他們不遠,應該是從其他諸天趕到此地的神魔強者。
正在此時,秦牧突然看到霧氣中有巨大的陰影從他們前方揮過,接著前方傳來一聲聲驚叫,怒喝聲傳來,一股股恐怖的神通波動緊隨而至,然后海面上刀光劍影爆發!
龍麒麟、水麒麟緊張起來,各自張口一吐,水麒麟吐出一顆麒麟珠,卷動四周的海水,形成壁壘對抗神魔神通的沖擊。
而龍麒麟卻吐出兩顆珠子,一顆是火麒麟珠,另一顆則是龍珠。
水麒麟瞥他一眼,心道:“這廝血統不如我純正,本事不如我。”
他剛想到這里,卻見龍麒麟的兩顆珠子中凝聚的氣血和法力狂暴起來,兩顆珠子丈余方圓,無數道神光從珠子中亂射,定住四周的波動!
水麒麟瞠目結舌。
那刀光劍影是洛無雙和白璩兒的神通余波,被前面的眾人觸動,以至于海面一片大亂。待到風平浪靜,前方又是一片安靜。
他們小心翼翼向前走去,沒過多久看到許多人站在橫在海面上的一根柱子前,面帶詭異笑容,盯著他們笑個不停。
霧氣彌漫,他們的身影也朦朦朧朧。
那柱子飄在水面上,而柱子前的這些人是魔族和神族,還有幾尊神魔,身材魁梧高大,身上散發著濃烈的神威魔威。
還有一些神族魔族則圍成一個大圓,緊張萬分的盯著四周,更多的人將注意力放在那根飄在海面上的柱子上。
秦牧被這些人笑得心里發毛,讓龍麒麟停下腳步。
那些神族和魔族還在對著他們笑,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僵硬。
“他們在笑什么?”御天尊好奇道。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那些神族魔族與柱子一起飄了起來,飄到空中,然后退入迷霧之中。
“嘻嘻嘻……”
濃霧中傳來那些神族和魔族的笑聲,忽左忽右,忽前忽后。
“海中有怪物,聯手對敵!”圍成大圓的那些神魔向他們高聲叫道。
秦牧看向書生,書生道:“他們人數多,目標大,怪物一定是襲擊他們,咱們正好可以趁機溜過去。”
那些神族魔族高手聽到這話,氣得破口大罵,書生騎著驢,笑嘻嘻的從旁邊繞了過去。
秦牧讓龍麒麟水麒麟緊跟著他,回頭看去,那些神族魔族依舊圍成一個大圓,如臨大敵,口中咒罵聲不絕。
突然,濃霧中又是粗大的陰影閃過,那陰影閃過之后,海面上頓時空空如也,剛才那百十位神族魔族高手竟然不翼而飛!
秦牧打個冷戰,剛才那些神族魔族中有幾位是神祇,竟然也突然間消失!
他急忙吩咐御天尊緊跟著自己,讓龍麒麟和水麒麟跟上毛驢。
四周嘻嘻嘻的笑聲再度傳來,環繞在他們四周,而霧氣更濃了。
秦牧眼中神光氤氳,化作一道星河七重天,四下張望,突然一張面孔出現在他們前方。
龍麒麟最怕這個,險些叫出聲來,接著霧氣中一張張面孔浮現出來,圍繞他們形成一個大圓圈。
這些面孔,正是剛才的那些神族魔族!
這些神族魔族強者的面孔圍繞他們呼呼旋轉,笑容愈發詭異,各種詭異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突然,秦牧身后一座漆黑門戶浮現出來,門戶洞開,那些面孔相繼從門戶中穿過,卻依舊在圍繞他們飛舞。
秦牧心中一沉,低聲道:“是尸體,不是活人!”
他的承天之門能夠收走活人的魂魄或者元神,而這些面孔穿過承天之門卻依舊安然無恙,說明他們沒有魂魄!
書生瞥了他身后的承天之門一眼,驚訝道:“你的這座門戶似乎極為高明。”
他取出一張琴,隨手撥弄兩下,濃霧之中一聲悶哼傳來,那些面孔變得扭曲,停止旋轉,接著濃霧中無比耀眼的光芒亮起,像是霧氣中生氣了兩個小太陽,刺目的光芒傳來。
“呵呵,竟然是個高手!”那兩個小太陽附近傳來一股腥臭之氣。
書生勾起三根弦,猛地一松,琴音大作,只聽三聲琴音煉成一線,那兩個小太陽相繼熄滅,重物落水的聲音傳來,噗通作響。
四周的濃霧漸漸變淡,眾人視線漸漸清晰起來。
秦牧、御天尊四下看去,只見一條巨大的觸手漂浮在水面上,觸手上遍布一個個丈余大小的吸盤,吸盤上掛著一個個神族魔族!
這些神族魔族在大口大口喘氣,卻露出難以喘息的神色。
他們發出哀嚎,面目飛速干癟下來,肉身也在越來越瘦,終于變成一具具干癟的皮囊!
驢背上的書生把琴不知塞到哪里,挑了挑蘿卜,毛驢追著蘿卜繼續前行。
秦牧連忙跟上,待來到那亮光熄滅之地,只見海面上漂浮著一個百里島嶼大小的圓腦袋,腦殼被掀飛,而那光禿禿的大腦袋的兩只眼睛則被利物切開!
四周海面上到處都是神族魔族的尸體,掛在一條條粗大無比的觸手上,只剩下皮囊。
秦牧等人經過這個龐然大物,抬頭看去,已經來到岸邊。
前方便是一座神山,兩道煞氣糾纏在山頂。
秦牧回頭看去,那怪物緩緩沉入海中,消失不見。
“這尊半神的實力極為強悍,兄臺竟然撥動幾下琴弦便能將他殺死,你的琴音入道,不知道你的琴天下第幾?”秦牧問道。
書生抬頭望向那兩道煞氣,道:“我第一等本事是琴棋書畫,是下過苦功的,第二等本事是刀槍劍戟,屬于玩出來的本事。第一等本事能夠位列第一第二,至于玩出來的第二等本事,那就稀松尋常了。我的琴,敗過一次,輸給了赤帝齊暇瑜。”
他臉色黯然,道:“那女子的本事非凡,琴藝上的造詣還要超過我。”
秦牧心頭大震。
赤帝齊暇瑜的本事超凡入圣,是帝座強者,她的琴音秦牧領教過,當初他與帝釋天王佛逃出佛界時,赤帝齊暇瑜一曲鳳求凰隔界追殺,僅僅是琴音便將帝釋天王佛重創!
這書生竟然曾經與她斗過琴,而且還沒死,可見本事!
“原本我覺得琴排第一,現在我覺得我的棋才可以排第一,應該是棋書畫琴。”
書生騎著毛驢登上那座神山,晃著羽扇,笑道:“秦教主覺得你的琴棋能排第幾?”
秦牧嘆了口氣,道:“我對此幾乎完全不懂。”
書生笑道:“我還以為秦大教主全知全能呢,沒想到你也有不懂之處。”
秦牧取出紙筆,笑道:“你的書法排在第二,不知可否為我寫幾個字?”
書生提筆:“這有何難?你要寫什么?”
“就寫秦鳳青三個字。”
書生在紙上寫下秦牧的名字,秦牧接過來紙筆,細細打量那三個字,目光閃動,道:“無憂鄉在何處?”
書生騎驢回頭,笑道:“秦教主的思維好生跳脫,明明在說著琴棋書畫,你為何突然說到無憂鄉?讓我好生不解。”
“你去過無憂鄉,甚至有可能你就是從無憂鄉中出來的!”
秦牧取出秦氏的族譜,翻到自己名字的地方,道:“我在我父親的船上,見過你的字跡。秦氏的族譜,有很多名字都是出自你之手!而我父親在最后一頁寫的我的名字,他的字跡與你很像,分明他的書畫之道都是學你,模仿你!你就是來自無憂鄉!”
他突然激動起來:“子兮天師,無憂鄉到底在哪里?開皇是不是還在那里?他為什么兩萬年都不曾現身?”
書生沉默,突然笑道:“開皇的后代,果然都不是簡單人物。秦家族譜上,我的確修訂過許多名諱,但是沒有寫過你的名字。你讓我寫你的名字,就是讓我不加防備,我卻忘了,我曾經教過秦漢珍書法和畫道。”
她回頭看著秦牧,目光有些憐憫,搖頭道:“你不會想回無憂鄉的,放棄這個想法,好好活著吧。我見過你了,你很不錯,沒有給開皇丟臉……呂諍,我們走!”
她挑了挑蘿卜,那驢子突然縱身一躍,跳到高高的斬神臺的頂峰,那頭驢子昂昂鳴叫,身軀一晃,化作驢首人身的神魔,一身筋肉,兩只手掌探出,抓起斬神臺上的那兩道煞氣!
兩道煞氣便是這座天宮的斬神玄刀,被那頭驢子揮舞如同兩條大龍,咔嚓一聲將斬神臺劈開!
斬神臺裂成兩半,這座神山中頓時鮮血噴涌,無數血漿從神山中涌出,幾個呼吸間便化作一片血海汪洋,將前路阻斷!
“秦鳳青,這里不是你能進來的,回去吧!”
書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道:“你若是不這么聰明,我還可以帶你去游歷一番,不過你太聰明了,還是打道回府罷!”
秦牧向前看去,只見血海越來越寬,血海上到處都是破碎的煞氣,形成重重妖魔鬼怪的異象,難以踏足!
秦牧也擁有斬神玄刀,知道斬神臺的來歷,斬神臺是仿照龍漢天庭的那座斬神臺所煉,吸收神魔氣血,任何人在斬神臺受一點傷都會被剝奪一切氣血,氣血被神刀和神山吸收。
而赤溪曾經說過,上皇時代最是殘暴,斬神臺上被斬首的神魔不計其數,可想而知這里的煞氣是何等恐怖!
“不過想要擋住我,并非易事!”
秦牧探手從饕餮袋里抓起一口小匣子,噠的一聲將小匣子打開。
小匣子開啟,嘩啦啦骨膜震動,那匣子中的玉質帝座之首興奮莫名,瘋狂汲取血海煞氣!
秦牧用元氣將小匣子托起,漂浮在身前,收入血海之中。
御天尊連忙催促水麒麟跟上他,只見秦牧的那口小匣子鯨吞血海煞氣,血氣越來越濃,骨膜也變得赤紅如血,那玉質頭顱的雙眼中煞氣越來越強。
龍麒麟心驚膽戰,不斷抬頭打量小匣子,水麒麟悄聲道:“兄弟,你在看這口匣子做什么?”
龍麒麟戰戰兢兢,道:“我在看這口匣子何時吃飽。你沒有吃過靈丹,不知道吃的多了會把自己撐住,我就吃撐過。它若是吃飽了,便不會再吃了……”
正說著,突然只聽小匣子里傳來打飽嗝的聲音。
噠,小匣子突然關閉。
龍麒麟毛骨悚然,叫道:“糟了!”
海面上血色煞氣向他們涌來,秦牧周身浮現出無數陣符,正要催動傳送陣法,突然血色煞氣平息下來,血海深處一個聲音傳來:“貴客,地母有請,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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