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極神尊驚恐萬分，秦牧離開延康京城，游歷到這里，他原本以為是個軟柿子。
盡管秦牧有著延康霸體的稱號，又是從龍漢初年便傳名至今的九天尊之中的牧天尊，但秦牧這個牧天尊，天庭的巨頭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延康中的一個小人物，無意中穿越到了龍漢初年，用領先龍漢初年一百萬年的知識混了個天尊的稱號而已。
而所謂霸體，也只是在延康這個小泥坑中稱霸王的玩笑罷了。
真正讓人忌憚的是他的幽都神子的身份，而今秦牧已經不再是幽都神子，反倒成為了無魂之人，命不久矣，因此誰都可以捏一把。
然而現在看來，這位牧天尊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
他本身的實力極為詭異，雖然修為還很低，但神通已經讓人看不懂了。
而且他身邊這個胖龍雀的實力手段也是恐怖萬分，甚至還在他這個東天宮的節度使之上！
自己除非調動東天宮的神魔大軍布陣，才能將他拿下，而在這座宮殿中他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更為關鍵的是，他不敢。
其他有來頭的人可以殺秦牧，他不敢。
人家有來頭，背后的勢力對殺天尊背負的罵名不以為意，可以隨便推出一人來做代罪羔羊。
而他背后的存在是東天青帝，殺天尊的罪名，東天青帝也背不起。
秦牧環顧四周，笑道：“神尊，作為客人，打壞你的神殿，我也愧疚萬分。”
武極神尊看不出他有絲毫的愧疚之意，勉強笑道：“無妨。天尊當年在龍漢初年，連瑤池也拆了，更何況我這小地方？”
秦牧哈哈大笑，抬算拍一拍他的肩頭，怎奈武極神尊太高大，他夠不著。
武極神尊連忙躬身，秦牧總算能夠順手的拍了拍他的肩頭，很是滿意，笑道：“神尊對我極為了解，也知道我的愛好。那么神尊知不知道我今后的打算？”
武極神尊低眉順目道：“敢問天尊今后的打算？”
“我打算離開延康。”
秦牧道：“四處走一走，看一看元界的故人。首先要去的便是大獄探監，看看故人的處境。然后，我打算前往天庭，拜會天庭的故人。”
武極神尊心中一驚，失聲道：“天尊前往天庭，豈不是要送死？”
秦牧瞥他一眼，武極神尊連忙躬身，秦牧卻沒有拍他的肩頭，道：“你還是太年輕。我身為天尊前往天庭，只會受到禮遇，當年我的小伙伴根本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我，最多只是下一下陰手罷了。”
武極神尊即便覺得他這個天尊只是虛名，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但也不禁佩服他的勇氣和肝膽，道：“牧天尊竟然有如此勇力，令人欽佩。那么我祝天尊一路順風……”
秦牧笑道：“承你吉言。只是大獄在何處我卻不太清楚，還請神尊指點方向。”
武極神尊神態肅然，道：“天尊迎著元木的方向走，到了元木下，便是大獄。”
秦牧稱謝，道：“神尊不必送了，留步。”
武極神尊客客氣氣道：“送是一定要送的，天尊畢竟是天尊，我倘若不送，豈不是失了禮數？天尊不必這么客氣，我叫武勝極，天尊若是不嫌棄，稱我小武便是。”
秦牧點頭，走出神殿。
武極神尊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后，到了神殿外，只見萬千神魔大軍組成陣勢，殺氣騰騰的將這座神殿封鎖。
天庭的殺伐大陣恐怖無比，氣勢壓塌天空，無數神兵的光芒沖上云霄，連成一片，無數符文勾結，化作一株青木，鎮壓諸天！
武極神尊勃然大怒，邁步上前，厲聲喝道：“放肆了！這是牧天尊，我東天宮的貴客，你們膽敢動刀兵，真是混賬！還不退下？”
那些東天宮的神魔將士一片茫然，他們是感應到神殿內有恐怖的氣息爆發，這才集結大軍前來。
來到這里，他們便見殿內一只胖鳥吃人，神殿的墻壁被掃蕩飛出，只剩下支撐神殿的柱子和橫梁還在，所以結陣準備廝殺。
不過武極神尊下令，他們也只得退下。
武極神尊松了口氣，笑道：“天尊，請。”
秦牧點頭，站在龍麒麟腦袋上，龍麒麟足踏火云向前走去，煙兒則化作胖嘟嘟的青雀站在武極神尊肩頭，武極神尊來到龍麒麟前方親自為龍麒麟引路。
他將秦牧送出千里，秦牧笑道：“神尊，送別千里終須一別，就到這里吧。”
武極神尊躬身侍立，道：“恭送天尊。”
煙兒從他肩頭飛起，落在秦牧的肩頭，秦牧道：“神尊殷勤款待，又告訴我東天青帝的故事，我受益頗多。臨別前，我也有一言相贈。”
武極神尊連忙道：“洗耳恭聽。”
秦牧笑道：“東帝青龍因為不曾善待東天青帝，結果與東天青帝結怨，有被取而代之的危險，性命難保。神尊倘若與延康結怨太深，焉知延康將來不是另一個東天青帝？凡事留一線，我這一線，我給神尊留了，沒有取你性命。神尊給延康留一線，將來還會有轉圜的機會。龍胖，走吧。”
龍麒麟載著他們遠去。
武極神尊如釋重負，細細品味秦牧的話，心中凜然。
過了片刻，后方的東天宮大軍趕至，樓船橫空，旌旗飄展，殺氣沖天。
“神尊，要不要追擊？”一尊神將高聲問道。
武極神尊揮了揮手，道：“不必追擊。傳令下去，善待豢龍君，對涌江的龍王也好一些，不必太狠毒。還有，延康的那些凡夫俗子倘若按時按量上貢，便不必逼得太狠，給他們一條活路。”
那些天兵天將心中疑惑，但還是躬身稱是。
“再傳我命令！”
武極神尊沉聲道：“延康的秦霸體，龍漢的牧天尊，即將前往大獄！讓速度最快的神將，駕馭最快的船，通知南天宮、北天宮和西天宮，讓他們早做準備！”
諸多天兵天將心中更加疑惑。
武極神尊瞇了瞇眼睛，心道：“牧天尊知道有很多人都想他死，為何還要將行蹤吐露給我？不過，他既然說出他的行蹤，那么我便順水推舟，不管是他殺了那些天庭的強者還是那些強者殺了他，都與我無關！”
他吐出一口濁氣：“他想前往天庭……前往天庭！這家伙，膽大包天！”
龍麒麟沿著涌江而上，秦牧坐在他的額頭上，呼吸吐納，修煉自己參悟出的功法，修為日漸提升，四個月后，他的修為便直追當初，即將恢復到巔峰狀態。
然而古怪的是，他即便將要重回巔峰，但還是感覺到靈胎神藏的潛力依舊很大，遠未達到盡頭！
這讓他大惑不解。
他摧毀天宮和各大神藏，重開天地，再辟靈胎神藏，讓自己一點元靈不滅不易，從開天辟地中誕生神魂，與從前的神藏修煉體系和天宮修煉體系所走的道路已經大相徑庭。
靈胎神藏需要修煉到何時才是盡頭，盡頭處又是什么，他一無所知。
他又催動無量劫經，幾度入夢，推演無數種可能，然而始終無法尋到靈胎神藏的極限在哪里，也無法尋到極限之后的道路在哪里。
尋不出極限，便無法進入下一個境界，無法修成神祇。
“龍漢初年瑤池盛會，凌天尊曾經說造化之術可以做到不老不死不滅，做到這一步，便是與神等同，成不成神都無所謂了。那么什么才是神？神如何定義？”
“神橋飛渡，進入天宮便是神嗎？”
“這種所謂的神，其實只是對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的神通者的稱呼罷了。突破神藏，進入天宮的強者，只不過是更為強大的神通者，并非是真正的神！”
“那么古神呢？”
“古神是天地大道所生的強大生靈，他們是否便是神？只怕也不是。他們受限于自身的大道，難以突破桎梏，他們不是無所不能，他們不是神，只是強大的生靈。”
“這世間，壓根不存在神。”
秦牧失笑，抬頭看去，龍麒麟來到涌江的中游，而元界深處那株元木越發廣大。
“我的功法已經跳出原來的霸體三丹功的范疇，也不在而今的修煉體系之內，那么新的功法應該叫什么名字？”
他又怔怔出神，突然笑道：“我的功法無法傳給其他人，那么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關系？還是延續原來的名字，依舊叫做霸體三丹功。”
前方，元木的根須橫貫涌江，一條根須橫在江面上，水面距離根須還有百十丈，水面上則有無數須根如同簾幕般垂下。
龍麒麟停步，只見一道黝黑的根須頂上忽然生出一株青苗，青苗飛速生長，長出一株花草，兩片綠葉，中央是一個大花骨朵。
這花草是從上方垂下來的，垂到水面上，鮮花綻放，盛開，吐出一口石棺，然而石棺卻沒有墜入江中。
“有妖物作祟！”龍麒麟心中一驚。
秦牧從他額頭走下來，來到花朵旁，江水滔滔，只聽花中一個微弱的聲音道：“牧天尊……”
“地母元君。”
秦牧露出笑容：“我還以為你已經死在古神天帝手中。地母，你殘魂不滅，擋住我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