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峰庶五老號稱樹下不死怪,長兄峰化蓮,老二黃堂,老三蒼巖翠,老四燕秀閣,最小的叫做黎庶,就是眼前這位。”
歡喜殿主的聲音傳來,道:“這五怪一直盤踞在世界樹下,死守世界樹,唯恐將來宇宙毀滅他們占不了位子,很少會主動離開世界樹。過去的數個宇宙紀,你無論何時前往世界樹邊緣,都可以看到這的一大奇景。”
峰庶五老中的黎庶老人笑道:“殿主說笑了。我們本事低微,搶肯定是搶不過別人的,所以只能先去占坑。等到宇宙破滅大劫到來之時,我們才方便偷渡到下一紀。”
秦牧不解,問道:“那么五位又是因何在這一紀,離開了世界樹,定居在天庭之中?”
他向兩旁張望一眼,悠然道:“這天庭模仿的是祖庭玉京城,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適才聽歡喜殿主說,五位應該是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為何這一紀反倒動了權欲之心?”
黎庶連忙道:“七公子誤會了!我們峰庶五老就是五個膽小如鼠的鼠輩,哪里敢動權欲之心?不當礽子,不當礽子!我們只是看這里空了,所以暫居在此,是萬萬不敢動霸占之心的。等到此間的主人來了,我們讓出來便是。”
他雖然一副老好人的姿態,但在場的人都是風里火里走過的人物,哪里會不知道峰庶五老的想法。
昊天帝笑道:“五老無非是看到彌羅宮沒有降臨到這個宇宙,彌羅宮主人又避世不出,覺得占盡了先手。再加上這個宇宙的強者不多,所以五老動了權欲之心,自以為能夠掌握寰宇,盡展此生抱負。這種心態,人皆有之,又何必不承認?”
黎庶哈哈大笑,搖頭道:“我們五個鼠輩,只知道在世界樹下打洞躲藏,是不敢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的。我們只是求一個棲身之地罷了。倘若誰能賞口飯吃,我們便感恩戴德了。”
昊天帝目光閃動:“我可以給你們這個棲息之地!”
黎庶瞥他一眼,呵呵笑道:“小哥兒說笑了,你做不得主。”
昊天帝面色微沉,哼了一聲。
黎庶引領著他們來到天庭的凌霄殿,此時的凌霄殿已經被夷為平地,只有一座巨大的祭壇,祭壇上有四位老者端坐,四周都是自世界樹下偷渡過來的史前強者。
黎庶笑道:“諸君,我們峰庶五老連個像樣的宮殿也沒有,可見我們只是暫居此時,沒有名利的念頭。”
秦牧看著四周遍布重型神器,時時刻刻對準著他們,他們走到哪里,這些重器便朝向哪里,言不由衷的贊道:“諸君都是高風亮節,清貧如洗,我是佩服得緊。”
他的目光又落在祭壇上,這祭壇極為古怪,紋理構造奇特,不同于彌羅宮的傳承,帶著些許神秘。
這祭壇所用的神料神金,都是采自祖庭的最上品,短時間內秦牧也無法看出這祭壇的作用。
秦牧贊道:“五位真是風骨清徹,黃金如糞土,直接坐在身下。”
為首的峰化蓮咳嗽一聲,道:“七公子說笑了。公子,歡喜殿主,使者,請上壇一敘。”
這祭壇明顯是有貓膩,昊天帝卻絲毫不懼,仰首挺胸,當先一步走上祭壇,來到祭壇中心,向五老見禮,道:“朕奉三公子四公子之命,前來拜會五位道友。”
峰化蓮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個宇宙紀的天帝陛下,請坐。”
歡喜殿主的道樹飄來,也進入祭壇,向五老見禮,五老起身還禮,道:“殿主名聲極響,我們這等山野散人雖然在江湖之中小有名頭,但比起殿主這等出身正統的存在來說,便都是小孩子過家家而已。殿主身殘志堅,竟能博得這么大名頭,領我們五個老骨頭也是欽佩不已。”
歡喜殿主臉色微變,知道這五個老東西是在嘲笑自己降臨到第十七紀之后,便被人斷了雙腿。
秦牧邁步,登上祭壇,五老連忙見禮,峰化蓮道:“七公子遠道而來,我們五個老骨頭唯恐被公子抄家,因此不敢起身迎迓,還望恕罪。”
“好說,好說。”
秦牧滿面笑容,抬手道:“五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不必站著了,請坐。”
峰庶五老連忙謝過,各自落座下來。
秦牧也落座下來,寒暄道:“我于過去宇宙雖然與五位長老相敬相愛,對于五老來說是過去的事情,但對我來說則是未來的事情,尚未發生。我們的際遇,竟是如此出眾離奇,讓我唏噓感慨不已。”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峰庶五老對視一眼,卻笑不出來。
昊天帝咳嗽一聲,朗聲道:“五位前輩都是得道高人,彌羅宮即將降臨,三公子四公子命我前來,與五位聯手,舉行彌羅宮降臨的大計。五位意下如何?”
他開門見山,直接說出此行目的,帶給人一種挾彌羅宮大勢而來的感覺,以大勢壓人,迫使偷渡者降服歸順彌羅宮。
蒼巖翠是個老嫗,聞言嘿嘿笑道:“彌羅宮好大的派頭,區區一個門下走狗,便對我們吆五喝六,真當我們峰庶五老是泥捏得不成?”
“三妹,不要丟了禮數。”
黃堂笑道:“這位小朋友初得主人賞識,自然搖擺尾巴犬吠兩句,方能邀功請賞。三妹不必怪罪。”
昊天帝面色一寒,正欲發作,歡喜殿主笑道:“昊天帝乃是我彌羅宮在這一紀扶持的道友,將來是要進入彌羅宮的。三公子四公子尚且與他
道友相稱,峰庶五老這么折辱他,豈不是折辱了我彌羅宮,折辱了我彌羅宮的老師?”
燕秀閣面色一整,肅然道:“不敢。彌羅宮主人的確是無雙的高人,我們五個老骨頭也欽佩的很。不過彌羅宮主人已經不再掌管彌羅宮,大權旁落,至于彌羅宮的公子們嘛……”
她冷笑道:“也不過是蠅營狗茍之輩,未必比我們便更加高明!”
“四妹!不得放肆!”
峰化蓮面色一沉,呵斥一句,歉然道:“歡喜殿主不必怪罪,我們五人脾性古怪,你也是知道的,難免言語上有些過分。七公子,使者和殿主的目的,我們已經知了,敢問七公子此次前來又有何目的?”
秦牧微微一笑,悠然道:“請諸位返回世界樹,怎么來到這個世界,便怎么回去。”
峰庶五老臉色齊變。
昊天帝帶來三公子四公子的旨意,目的已經很是過分,沒想到秦牧的目的更加過分,竟然讓他們從哪兒來的回到哪兒去!
燕秀閣冷笑道:“七公子,從前你的本事高深莫測,我們敬你三分,現在你的本事也不過如此!說不得,還是我們五老把閣下送回過去,讓你成為七公子的呢!”
秦牧含笑不語。
峰化蓮呵呵笑道:“七公子是地主,四妹不得放肆。七公子,你的要求太過分,難道便不怕我們會投靠三公子四公子?”
“五位會嗎?”秦牧問道。
“哈哈哈哈!”
峰化蓮站起身來,身軀魁梧如同山岳,頭上白發如同雪山上皚皚白雪,聲音如雷霆滾動,震蕩在天庭之中:“自然不會!我峰庶五老也是天地間響當當的人物,成就大道的存在,活過了億萬歲月,經歷了宇宙變遷,破滅。從前彌羅宮在時,我們甘愿蟄伏,但而今彌羅宮受困于破滅劫,我們自然不必再畏首畏尾!”
他雖然看似老邁,卻豪氣萬丈,聲音傳遍天庭:“彌羅宮鎮壓了一個個宇宙紀,讓多少天縱英才無從施展抱負?讓多少豪杰一腔豪氣化作云煙?讓多少英雄好漢不得不彎下膝蓋,心不甘情不愿臣服?現在,機會來了!”
秦牧面帶笑容,靜靜聆聽。
天庭中,史前偷渡者陣陣歡呼,震耳欲聾。
峰化蓮意氣風發,高聲道:“在彌羅宮的威壓下,一個個宇宙快速消亡凋零,導致天下間的成道者越來越少,再讓彌羅宮繼續橫行霸道下去,所有人都休想成道!第十七紀的破滅劫來襲,那么我們都將死路一條!讓我們臣服彌羅宮,絕無可能!”
“絕無可能!”天庭中傳來史前偷渡者們的雷鳴般的吶喊聲。
峰化蓮踏前一步,居高臨下俯視昊天帝和歡喜殿主,冷冷道:“兩位,請回吧。告訴三公子四公子,但有峰庶五老在,彌羅宮便休想降……”
突然,一聲幽幽的琴音響起。
秦牧牽著身旁月天尊的手,示意她不要動彈。
那琴音傳來,浩瀚無垠的天庭頓時微微震動一下,細微到幾乎不可察覺,月天尊修煉的是載極虛空,對空間的變化極為敏感,立刻察覺到那一絲震動。
歡喜殿主也發現了這股震動,但其他人便沒有他們這么高深的造詣了。
峰化蓮的最后一個字吐出:“……臨!”
“臨”字吐出,南天門突然緩緩傾斜,無聲無息出現一道斜斜的裂縫,南天門上半邊像是落在一個光滑無比的滑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向下滑動。
峰化蓮吐出這句慷慨激昂的話后,也發現了南天門的異狀,急忙轉頭看去,露出迷惑之色。
裂開的不止是南天門,還有其他宮殿,天庭一座座大殿,一座座神宮,此刻竟然都不知被什么東西平平切成了兩半。
千宮萬殿的上半邊,此時竟然都在無聲無息的向下滑去!
他向其他天門看去,只見天庭的西天門、北天門和東天門,此刻竟然也被平平切開,正在滑落!
轟隆。
突然祭壇邊的一座重器的上部滑落下來,砸在地上,接著又是轟隆轟隆的聲響傳來,史前偷渡者千辛萬苦打造的重器,竟然統統被分成兩半!
旁邊,一個史前偷渡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處竟然出現一道血痕。
他眨眨眼睛,目光茫然,然后看到四周的同道們的頭顱,一個個從他們的脖子上脫落,斷面無比整齊,甚至連他們的元神也被切斷得無比整齊。
“我的頭……”他看到自己的視線傾斜,頭顱緩緩從脖子上滑落。
峰化蓮身軀僵硬,站在祭壇上一動也不敢動,額頭冷汗滾滾。
昊天帝吹了口氣,峰化蓮胸膛處出現一道血線,上半身平平向后飛出,死于非命!
“還有誰?”
昊天帝四下瞥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厲聲道:“還有誰膽敢忤逆朕?你,你,還是你?”
他的手指向黃堂,指向蒼巖翠,指向燕秀閣,指向黎庶,其他四老毛骨悚然,不敢與他對視。
昊天帝的指頭正要指向秦牧,歡喜殿主咳嗽一聲,昊天帝當即收回指頭,意氣風發,冷笑道:“你們繼續說啊?怎么不說了?說朕是條狗,你們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