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若是沒什么錯,自然無事。”路上江寧拍著江旋的肩膀道。
如今大耀律法漸漸嚴明,尤其是古族與外族沖突之時更是如此,說不定就要鬧到那位親王殿下面前。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那位親王殿下最在意此事。
“多謝七少相陪!此事本已了解,不知道是否有了什么波折,不過此事我并無錯處,稍有小錯也被懲戒過了。”江旋堆起笑容道。
心中知道,自己一定要咬準了。有江家在身后撐腰,尤其七公子也陪同自己同往,只要自己不出錯漏,對方未必能把自己如何。
何況未必是出了錯漏,也許那位治安署的大人突然想詢問此事。
想到此處,江旋也稍稍安心一點。
“那便最好!”江寧輕笑道。
江寧之前的話看似寬慰,實際上卻有著別樣的意味。若是沒錯自然無事,若是有錯,那便不好說了。
江家派來帝都的人自然不可能是無能之人,更不敢在這做徇私之事。
要知道這里可是帝都,那位齊紫霄坐鎮之處。
她的兇狠性情,世人皆知。陳國使節來了幾批砍了幾批,還不得不派使節前來,從此就能看出一二。
若是惹了什么事傳到她耳中,說不得就找個由頭將你滿門上下殺個干凈。
說滅你滿門,肯定不留一個。
且不說上面的女帝,就說古族百姓也是性情兇悍。哪怕是一介平民,你若是敢仗勢欺壓到他頭上,說不定他就給你來個魚死網破。
偏偏古族平民實力不低,只要成年就有人輪的實力,地輪的也不是沒有,絕對有著魚死網破的實力。
要知道哪怕他們這些世家想要收攏幾個地輪武者都不易,神輪那是想都不要想。到了神輪,那就是他們想辦法去巴結了。
因此在帝都這地界,不管你在其他地方是囂張跋扈也好,是肆意妄為也好,家中是高門大閥,還是美眼通天的商會,到了此處都得老老實實。
一行人到了治安署,就見院子里擺了兩張椅子,中間坐著一個大漢,稍后一點的椅子上坐了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兒,樣貌精致,正瞪著眼睛看向幾人,眼中似有怒火。
二花坐在后面,便是為了不喧賓奪主。
“江寧見過蒙大人,大人別來無恙!”江寧上前一步見禮。
帝都治安司之下分為四個署,每個署有司正一人,司左司右各一人。
司正主斷案,司左主抓人,司右主牢獄。
若有重大案件,還要發至帝都治安總署。
大漢叫做蒙余,便是此治安署的司正。見到江寧,面色也僅僅是稍緩。
江家走的治安司卿白石鷹的門路,自然也來拜會過蒙余。
“你非此案當事人,到一邊等候。”蒙余沉聲道,又扭頭看向那個四五十歲看起來油滑,毫無半分骨氣的胖子,“你是什么人?可是昨日那盜竊案當事之人?”
“小人江旋,乃是江家商會管事,正是昨日那案的當事人。”江旋被他一盯,心中就有些發慌,感覺像是被什么兇獸盯著一般,兇威逼人。
“將昨日的事從實說來。”蒙余盯著下方的江旋道。
實際上他心中是偏向那叫福吉的孩童說的是真話,畢竟當時公主已經要帶他走,臨走時又說出那番帶著哭腔的話語,看來是受了委屈。十歲大小的孩童,若是真偷了東西,當時肯定不會是那樣的表現。
“回稟大人,昨日我正走在路上,一拐角處突然被個小乞丐撞了一下,那小乞丐手腳倒快,扒了我腰間的一塊兒金子!從那動作一看便是慣犯,這種賊骨頭在哪都有不少……”
江旋話還沒說完,二花就從椅子上跳起來怒罵:“胡說,福吉沒偷你東西!再胡說八道我打死你!”
江旋被兇巴巴跳起來大罵的二花嚇了一跳,心下惶恐不已,仍然狡辯道:“你認識那賊骨頭?此事乃是我親身經歷,當時還有人也看到,不然那樣一個小賊怎么會有金子!”
他是看出來了,這少女竟然認識那小乞丐,這讓他心中暗叫不妙。這少女一看就是有身份的,早知道昨天就不該起貪念,竟然惹出這么大的麻煩來。
本以為是件小事,結果弄出一番風波來,還惹出古族有身份之人出頭,讓他后悔不已,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咬住了。
二花見他還狡辯,心中大怒,腳下一震就想要沖上來給他一拳,至于一拳下去還能不能活,她壓根就沒考慮過。
“殿下,之前怎么說的?事情沒弄明白之前,殿下還要殺人滅口么?”蒙余身形一轉和二花對了一拳,倒退出一丈多遠,臉上帶著絲絲怒氣道。
臉上雖怒,心中卻喜,陛下子嗣不到五歲就如此實力,當真天賦無雙。
只是公主年幼,以喜惡行事。自己官位雖低,卻不能讓公主如此肆意。
二花癟癟嘴,臉上很委屈。
只是覺得對方說的話有些道理,委委屈屈道:“你得把事情弄明白了,不能誣了福吉。”
蒙余心中好笑,公主這力氣,連自己都不是對手,行事也算得上張揚,偏偏這時候做出一副委屈神態,還偏偏讓人討厭不起來。
畢竟世人皆知,公主至今不到五歲。
兩人說話間,江寧江旋卻是嚇了一跳。
江寧是從那句殿下想到了二花的身份。
至于江旋則是被二花暴怒要沖上來的樣子嚇到了。
幼虎雖小,卻有兇威。
尤其兩人一拳相撞,那看起來兇悍的大人卻被打退了數米遠,若是沒人攔住,那少女怕是要打死自己。
蒙余見二花不情不愿的坐回椅子上,這才轉頭道:“你說的可是實話?”
“小人句句屬真,無半分虛言。”
“贓物何在?”
江旋連忙將那塊金子從錢袋里掏出來。
蒙余似笑非笑:“既然有錢袋,昨日這金子為何揣在腰間?”
江旋連忙道:
“讓大人得知,小人此次來乃是運送一批貨物,出發前有人讓小人捎一樣東西,昨日將東西給了那人,這金子便是報酬,小人順手便揣到腰間。”
來之前他早就想過了說辭,此番言語雖然破綻不小,可他也顧不得了。
“是什么人讓你送什么東西?送到哪?送給誰?”蒙余連番詢問:“這金子竟然不是金錠而是礦石,你可知純度多少?能提出多少金子?你報酬是多少?”
“讓我送貨的人遮著臉,也沒說送到哪,只說來了后就有人來取。昨天來取之人也沒露面目,小人有錯,身為辜負了家主信任,私下夾帶貨物!至于這金子能提出多少,小人實在不知,反正肯定比正常運費要高得多!”江旋連連認罪道。
什么都抹的一干二凈,反正對方無法查證,話里話外就是把自己歸為私下夾帶貨物,往來運送貨物之時這樣的事也沒什么人追究。對方身份不明雖然是個麻煩,可只要能躲過這一災,其他都無所謂了。
蒙余臉上不置可否,看向一邊道:“其他人帶來沒?”
“已經帶來了,正在門外等候。”
“將人帶上來,將這江旋帶到一邊。”蒙余道。
江旋一聽還有其他人,心中就冒出不詳預感,再看到帶上來的兩人,臉上一片惶恐,冷汗直接就流了下來。
兩人便是昨日那兩個護衛,其中一人還挨了十鞭。
昨日自己沒當回事,方才那些說辭還是來時才想的,根本沒和兩人交代。
現在只求兩人別說什么不該說的東西了。
江寧留意到江旋的表情,暗暗搖頭,知道事情是出在他身上了。
而且還招來當今公主。不像其他皇室,皇子公主多如牛毛。
大耀女帝可只有這一個子嗣,古族生育艱難,這位公主哪怕不是下一任女帝,身份也是極為尊貴。
江旋此次就算不死,江家也不能留他性命。
江寧之所以覺得二花未必是下一任女帝,便是因為女帝實力太強,壽命也極長,偏偏二十余歲生子,等女帝退位之時,恐怕會挑位正值壯年的子嗣。
不過那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這時蒙余又開口問那兩個護衛當時情況。
兩人和江旋一開始說的差不多,這都是昨日來時的說辭。
“昨日你二人一直與江旋在一起?”
“是!”兩人不明所以道。
“可有人找過江旋?”
兩人聞言下意識抬頭看向江旋。
“大人,昨日那人來取貨之時行蹤隱秘,他二人并不知曉。”江旋嚇出一頭冷汗,連連插言道。
“本官沒詢問你,此處哪有你說話的余地?掌嘴!”蒙余冷哼一聲,頓時有人兩個耳光抽過去,聲音極為響亮。
兩個耳光下去,江旋牙齒掉了大半,臉腫的和豬頭一樣,人直接昏迷了過去。
“你二人可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再有虛言,本官定然要你們知道誆騙本官的下場。”蒙余有些煩躁道。
他心中已經琢磨著給三人上刑了。
之前當著公主的面,他才一直只用言語詢問,要是換了其他時候,早就先上一頓大刑,之后什么東西都能問的出來。
別看他方才對公主說話之時頗有道理,可他平日做事比公主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平日心思比其他人通透些許。可讓他靠詢問來破案,實在有些難為他了。
本想露個臉,結果現在倒是騎虎難下了,現在公主還按捺著性子在那看著呢。
蒙余心中有些憤恨起來,那個江旋推的一干二凈,雖然夾帶貨物,而且取貨之人行蹤詭秘,如此行事八成是圖謀不軌,自己也能在這點找些麻煩,可那么做就有些丟臉了。
“昨日到底發生了何事,你二人如實道來,不得有半點虛言。”江寧在一邊開口道。
他是準備舍了江旋。
江旋若真無辜還好,可若是他搬弄事非,違反律法,那便留不得他。若今天江旋躲過一劫,那公主八成要恨上江家,日后麻煩多多。
兩個護衛看了看江寧,知道他身份,卻是會錯了意,咬牙道:“我二人所說并無虛假,句句都是實言。”
在二人想來,江家公子自然是站在江家這一方,會護著江旋。
江寧瞥了二人一眼,沖著蒙余拱拱手:“大人,我便不再叨擾了。”
在蒙余應允后便大搖大擺出門。并非不關注,只是多留在此無益,容易讓人以為自己在給江旋三人撐腰,如今應當盡早將自家摘出去才是。
“來人,先將他們三個拿進大牢,等明日那福吉與他們對質。”蒙余當即道。
轉身沖著二花道:“公主,此三人一口咬準乃是福吉盜竊,明日讓那福吉來與三人對質,本官定然弄個水落石出。”
二花也不好糊弄,似是看出來他沒辦法了,撇嘴道:“真沒用!”
讓蒙余臉色發黑,然而卻半點辯駁不得,弄了半天卻是虎頭蛇尾。
二花走后,蒙余想了想,明日說什么不能再如此。那三人嘴硬,就把嘴撬開。
二花去看了看福吉,將身上那幾兩銀子都扔給幾人,又約了時間才溜回宮中。
第二天一早,這一晚上發生的事就擺到了任八千案頭。
任八千翻閱過后笑了笑,二花倒是忍住小性子了,讓他有那么一點點欣慰。
看來這孩子還是知道點分寸的。
至于這件事真相究竟如何,他絲毫都不在意。
不過江家的人這膽子有點大啊,這些世家的人在帝都都是如此行事,若是在其他地方,更加的肆無忌憚。
這些出云世家攀上朝中重臣,如今終于忍不住舊態復萌了么?倒是要找機會敲打一下,殺兩只雞給他們看。
知道今天二花還會溜出去,干脆也不管她。
下午之時,二花便從幼兒園溜出去,先是去找福吉幾人,一起來到治安署。
沒想到蒙余看到她,直接開口道:“殿下,那三人昨日在牢中悔恨自己的罪責,已經招了,確實是那江旋貪圖福吉的金子,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二花聞言先是大喜:“我就說吧!福吉肯定沒偷東西!”
證明了自己的正確,二花頗為興奮。
福吉幾人聞言也一臉振奮,只是不知道怎么過了一夜那幾人就招了。
二花興奮過后臉色就是一變,一臉冷漠肅殺,和女帝有八成像。
“既然他們招了,那他們打斷了福吉的手,我也要打斷他們的手!還有你們不問是非將福吉抓進大牢,你們也有罪!”
蒙余聞言一陣頭疼,那三人倒是好說,其他人今天要倒霉了。
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真相昨晚他就從那三人口中拿到了,也怨不得公主。
“前日經手的人,每人三十鞭!”蒙余直接道。“至于那三人,便不需要公主親自動手了。”
“不行,我要親自打斷他們的手!”二花大聲道。
見蒙余面有難色,二花一臉狐疑:“該不會是那三個人被你放跑了吧?要是那樣,我一定稟告父王!”
蒙余苦笑,揮揮手:“將那三人帶上來。”
沒片刻三人踉踉蹌蹌被推進來,福吉等人看到后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這三人一身傷痕血跡,走路艱難,推進來就跪坐在那,雙臂軟軟垂在兩邊,也不知道是不是斷了,雙眼充滿驚懼絕望。
看起來比福吉還要慘上許多。
那江旋直接將腦袋磕到地上,大哭道:“小人該死,是小人被蒙了心,竟然誣陷,小人罪該萬死。”
二花先是嚇了一跳,隨后沖著三人大罵道:“活該!”
只是見三人的慘樣,也沒了打斷三人手的念頭。
瞥了蒙余一眼:“屈打成招!你果然沒用!”
只是蒙余臉色頓時又黑了,心中委屈,昨天自己簡直腦抽了非要詢問來破案。如今這么辦案才是常態。
被公主評了個沒用的評價,這要傳出去,自己簡直沒臉見人了。
而且屈打成招這詞你是不是用錯了?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