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器的威力有點超乎楊軼的想象,巴里亞吹了五六分鐘的樣子,他便聽到了樹林深處傳來一些窸窣的動靜。
楊軼轉頭望去,一頭毛色呈灰黑色、體型跟哈士奇差不多的郊狼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顯然不是哈士奇,它的尾巴毛蓬蓬的,粗壯許多,而嘴巴比較尖,看起來與狐貍有些相似!
這些細節,還得益于楊軼異于常人的視力。而他居然發現得比巴里亞還早,巴里亞稍微慢了半拍,才看到郊狼的出現。
只見巴里亞不動聲色地繼續吹著呼叫器,舉了舉手招呼眾人的主意,并指了指郊狼的方向。
果然,郊狼不是單獨行動的!出現的不只是一頭,在它尾巴后面,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又有一只郊狼的身影出沒,它豎起的耳朵,在灌木叢里暴露了它的位置。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響。
雖然下風口加上距離的優勢,可以讓楊軼他們的氣味不容易被郊狼發現,但如果開口說話,這些跟狗一樣、聽覺極其發達的郊狼一定會發覺,而這些家伙很狡猾,發現不對,一般都會溜之大吉。
巴里亞拍了拍道格,給他指了指第一只郊狼,按照之前的約定,巴里亞的手語意思是讓道格和他帶來的人對付第一只郊狼,巴里亞幫他們掠場、補槍。隨后,巴里亞拍了拍墨鶴年,指了指遠一點的那一只。
墨鶴年和道格等人都紛紛點了點頭,他們端起手中的槍,瞄起了這兩只郊狼,老福特也拿起了一把步槍。
楊軼哪能落后?他以蹲姿,從背上取下了獵弓,手中還有一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抽出來的箭矢,輕輕搭上弓弦,不過,他還沒有拉弓,而是在等巴里亞的信號。
要同時開槍,才能防止另一只有逃跑的機會!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瞄準了的墨鶴年扭過頭來,看了一眼楊軼,向他指了指前方。
老爺子的意思很明顯,他想讓楊軼來對付這只郊狼,自己先不開槍。
墨鶴年還是蠻關照自己女婿的,別看他該罵還是會罵,但處處都在為楊軼著想,楊軼心里感到暖暖的,跟他點了點頭。
巴里亞伸出三個手指,開始倒數。
“三、二、一……”無聲的語言。
仿佛發令旗子落下一般,楊軼驟然起身,獵弓的弓弦瞬間被他拉滿,弓身彎如半月,而弓弦繃緊,到松手彈出,只稍微停頓了不到半秒。
“錚!”
射箭發出的錚鳴,被幾個牛仔們的槍聲掩蓋,但冰冷的箭矢卻在這此起彼伏的聲響中,悄無聲息地劃破溫熱的空氣,一步跨越了很遠的距離,沒入了目標郊狼的身體。
巴里亞端著槍,一邊用臉頰貼著槍身,一邊抬起眼皮,注視著兩只郊狼。
他不知道道格和墨鶴年兩隊人馬、這么多槍能不能命中,他需要判斷,如果郊狼沒死,要逃跑的時候,他將會迅速進行補槍。
但郊狼的速度可不慢,尤其是它們鉆進灌木叢里,借助灌木叢的掩護逃脫,即便是巴里亞這樣經驗老道的獵人,也不能確保能夠擊中。
那樣真的要讓它們逃之夭夭了!
巴里亞緊緊地望著,尤其關注墨鶴年他們負責的那匹遠一點的郊狼,他知道墨鶴年要讓自己的女婿“試手”,但用弓箭?巴里亞覺得楊軼失手的可能性更大!
但讓巴里亞驚訝的是,他看到兩匹郊狼聽到聲音時候迅速反應,可是都晚了,它們一前一后,相隔不到零點幾秒,猛然跳起抽搐一下,好像被什么狠狠擊中一般……它們還能掙扎地跑了兩步,但最后支撐不了,終于轟然倒地。
擊中了!
巴里亞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放下手中的槍,推上保險栓,拿起掛在胸前的望眼鏡,查看兩匹狼的狀況。
第一匹倒在地上,情況如何,巴里亞看不清楚,不過第二匹就有意思了,它的身上插了一只箭,顯然,剛才墨鶴年的女婿射中了它!
“漂亮的射擊,我的朋友!”巴里亞吃驚地回過頭,跟楊軼說道。
“什么?”道格興致勃勃地湊過來問,“艷g射中了那匹郊狼?”
“我們一起去看看!”巴里亞也不確定楊軼這一箭是不是擊斃郊狼的關鍵,因為太遠了,看不到郊狼身上的傷口,他輕松地笑著,帶領眾人往兩匹郊狼死亡的地點走去。
當然,不能掉以輕心。
巴里亞在路上撿了一根長長的樹枝,用刀子削尖,遠遠地戳了戳兩匹郊狼,確保它們死亡的時候,才招呼大家靠近了查看。
先看到的是道格他們擊殺的郊狼,郊狼身上有一處致命的傷口,顯然道格他們三個人,有一個人射中了它。
“巴恩斯打中的。”巴里亞扒開郊狼被血染紅的毛皮,看了一下打進去的子彈,做出了判斷。
“嗚嗚!”巴恩斯是道格農場的牛仔,聽到是自己的功勞,他吹著口哨,得意地舉了舉自己手中的獵槍。
隨后,巴里亞拎起這只肥肥的郊狼,將它拖到另一只郊狼身邊。
大家靠近了,才發現中箭的那只郊狼身上也只有一個傷口,就是被箭射中的部位!
“射得很準!”巴里亞驚訝地轉過頭,看向楊軼,他指了指箭矢插著的部位,說道,“這里是它的肺部,一擊斃命!”
道格帶頭向楊軼鼓起了掌。
楊軼淡定地笑了笑,不過,他心里頭其實有些遺憾。楊軼瞄準的是郊狼的頭,而且還判斷準了它的位移距離。
楊軼也是藝高人膽大,想要玩點花樣,畢竟“爆頭”是最不穩妥的打獵方式,打身體的命中可能性更大!但高風險能有高收益,這樣也能一擊斃命,而且能比較完整地保存它的毛發。
可惜的是,楊軼盡管昨天練了一天,但還是拿不出前世百步穿楊的功底!
這一箭,他射得有點偏,箭矢奔著郊狼的脖子去,奇怪的是,或許是槍聲影響,這郊狼動作稍微快了一點,最后箭矢射中了它的肺部,誤打誤撞,也是一擊斃命。
但這些,已經足夠讓道格他們感到驚嘆了。
“中華的軍人,就是厲害!”道格連聲贊嘆,“我終于明白你為什么不愿意用槍了!”
“中華軍人?特種兵嗎?海軍陸戰隊的?”巴里亞饒有興趣地問道。
“不是,只是普通的軍人。”楊軼笑了笑,“只是我以前也有打獵,所以喜歡射箭。”
他們沒有追究,巴里亞讓大伙拎著郊狼拍照留念后,便招呼著,大家將兩匹郊狼懸掛到一棵枯樹上,他和同樣經驗豐富的老福特帶上手套、掏出鋒利的小刀,麻利地剝起了狼皮。
看來他們確實是沒少狩獵,如同庖丁解牛一般,迅速劃拉開,又是拉扯,又是刮刷,沒一會兒,兩張狼皮被他們剝了下來,再用特殊的藥物處理一下,裝進了隨身攜帶的包里。
巴里亞會將兩張狼皮帶回去,處理好后,再拿回給道格和墨鶴年他們留作紀念。
而剩下的郊狼的身體,被巴里亞扔在了森林里,留給別的動物,他們瞧不上這些狼肉。
“我們清理一下,再去尋找下一窩狼的蹤跡!”巴里亞跟福特去森林的溪流邊清洗血跡,楊軼他們自然是跟著。
但沒想到,不用他們去尋找,郊狼自己送上了門來!
“噓!”巴里亞和楊軼幾乎是同時發現,巴里亞招呼所有人停止交談,指了指溪流對岸的小山坡處。
大伙這回都比較熟練了,他們連忙找石碓,藏匿起身形,才眺望起來。
楊軼發現得最早,不過剛才沒細看,現在認真地觀察,他才發現對岸的兩只郊狼似乎在做一些什么!它們匍匐在灌木叢里,灰黑色的身形時隱時現。
“它們也在狩獵!”巴里亞壓抑住內心的興奮,用很小的聲音,解答了楊軼的疑惑。
狩獵?狩獵什么?
很快,答案出來了!
楊軼的視野里,出現了幾只白尾鹿的身影。一頭大鹿,剩下的三只都是幼鹿。幼鹿很小,好像剛出生沒多久,細細的長腳,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讓人看起來心驚膽戰的,總有種要折斷的感覺……
它們在啃食著幼嫩的灌木叢新芽。大的母鹿還算警惕,不時地抬起頭張望,而幼小的小鹿則是沒有什么防備心思,叉開后腿,俯下腦袋,豐盛、甜美的嫩芽吸引了它們的主意,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