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里,最風光的兩件事:一,在迎春文藝晚會上,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秀一把八級水平的鋼琴演奏。二,帶著一批馬仔,闖進某間教室,在學生們目瞪口呆的眼神里,囂張跋扈的說一聲:某某某出來,保證打死你。
嘖嘖嘖,燃爆了。
秦澤以前總想著以這樣的方式,在學校里裝逼。九年制義務教育加高中三年加大學四年的生涯里,秦澤最風光的時刻,大概是初一下半年,領著姐姐花錢“買”來的馬仔,在學校草坪和人干架的時候。
但那時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因為馬仔是假的,再就是大家約好單挑,秦澤和那家伙施展十八般武藝,以武力決定校園第一美人歸誰,幾十上百號人圍觀,感覺是人類圍觀猴子打架。吃瓜群眾們大飽眼福,倆猴子打生打死。
一點都不燃不刺激,反而覺得自己low爆了。
眼下看著裴子淇閃亮登場,成為學生眼中的焦點,氣勢如虹,他覺得如果自己年輕個五六歲,這樣妹子說不準會惦記幾年,然后中學畢業,各奔東西,若干年后還會回憶起青蔥歲月中,在心里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驕傲跋扈小天鵝般的女孩。
教室里的學生紛紛側目,看著囂張的闖入自己領地的高二學生。
孫雯雯懂了,看見裴子淇的同時,她也看見了人群前的許悅,許悅安安靜靜站著,腦袋還纏著白紗,是她拽住她的頭發,狠狠磕在桌角的。
這是來報復的吧。
這是來找場子的吧。
“我是!”
孫雯雯站起來,雖然有點發憷,但仍然倔強的和裴子淇對視。私底下碰上這事,該認慫還是要認慫,但眾目睽睽,當著那么多同學的面,她慫了,以后就永遠抬不起頭來。
用很流行的一句話說:我不要面子的啊!
孫雯雯個子比裴子淇稍高,她想,待會肯定會有一番“怒目相向”,她占優勢。
可裴子淇不按套路走,不像女生掐架那樣,先瞪幾分鐘,或者潑婦罵街。她走過來,直接一巴掌甩過去。
“啪”一聲,響亮清脆。
整個教室的人都聽見了,或憤怒,或詫異,或興致勃勃。
孫雯雯氣瘋了,她是家里的小公主,父母有錢,有關系,初中橫著走,高中入學這幾月,仍然在等級橫著走。盡管聽說過裴子淇的大名,但初生牛犢不怕虎,新生從不怵老生。
裴子淇的馬仔們都是專業的,見她一動手,嘩啦啦涌了過來,把孫雯雯團團包圍,讓她頓時熄了還手的心思,感覺只要自己一動手,就會被一群人圍毆,死的很慘。
而她的幾個馬仔,擠在一邊瑟瑟發抖。
“你憑什么打我。”孫雯雯死死瞪著裴子淇。
裴子淇抬手又是一巴掌,“為什么打你,自己心里沒點逼數?”
“我不服。”孫雯雯紅著眼大叫。
“啪!”
裴子淇再一巴掌扇過去:“我管你服不服。”
孫雯雯白嫩的臉頰一片紅。
窗外,秦澤目光充滿了欣賞,沒想到女人撕逼也能這么燃。和心里認為的撕頭發咬耳朵完全不是一回事。
“為什么打你,知道了嗎。”
“不知道。”
“啪!”
“現在知道了嗎?”
“不知道。”
“啪!”
“現在呢。”
“知,知道了”
“啪!”
孫雯雯捂著臉,哭了,她哽咽道:“我都說知道了,你還打我”
裴子淇冷笑道:“我高興。”
她轉頭,朝人群外的許悅招招手,人群分開一條道。
許悅略作猶豫,選擇面對。
“給她一巴掌。”裴子淇說。
孫雯雯惡狠狠等著許悅。
這是一場完美的逆襲,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如果許悅扇出這一巴掌的話。可事到臨頭,她猶豫了,她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家境普通,甚至有點窮,也沒什么關系,唯一可以驕傲拿出去說的,是大姑家的表哥表姐,可表哥表姐不喜歡自己家,表姐漂亮,驕傲,表哥看似溫和,其實和他們家刻意保持距離。
福至心靈般,許悅扭頭看了一眼窗外走廊。
看見了小時候很喜歡,長大后很幽怨的表哥。
看到他臉上掛著的溫和的微笑。
看到他朝自己豎起大拇指。
“啪!”
許悅用力甩出了這巴掌,一下子,仿佛打開了新世界,解鎖了新姿勢,感覺前所未有的好,所有的怨氣,所有的憤怒,統統宣泄了出去。
她再一次揚起巴掌,又是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刮子,把孫雯雯打的徹底懵逼。
“欺負人的滋味爽不爽?”裴子淇問學妹。
“爽!”許悅用力點頭。
“改天我們再繼續欺負她。”裴子淇看向嗚嗚哭泣的孫雯雯,一字一句:“許悅,我罩的,懂?”
孫雯雯不說話,光顧著哭,或許是用沉默來對抗,來挽回最后的尊嚴。
裴子淇一巴掌呼過去:“懂?”
“懂了”
一場好戲,或者說鬧劇,結束了。
裴子淇領著人退出“戰場”,心力交瘁的孫雯雯趴在桌上嗚嗚的哭,大概會在女孩心里留下不小的陰影,但不至于太深刻,畢竟沒脫你衣服沒讓你下跪,你之前還讓我表妹下跪來著。
秦澤絲毫不憐憫這種欺負同學為樂的人,哪怕她是女生。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自己進去扇人,不過他出人,性質又不同了,學校可以堂而皇之報警,警察抓他進小黑屋。
他守在走廊里,一邊看戲,一邊防止有學生溜出去喊老師。
班級里上演這么一出好戲,絕大部分學生都在圍觀,偏偏有三個學生出門,兩男一女,女被他擋住,用兇惡的眼神瞪回去。男的直接一個頭皮削過去,不服氣,想反抗,秦澤一腳蹬飛。然后其中一個男生哽咽說,我只是想去廁所,快上課了。
誤傷!
“表哥。”許悅軟濡的嗓音喊道。
“做的不錯,以后有事,找我。”秦澤摸頭殺,心想,還是妹子好啊,妹子愿意讓你摸頭殺,不像自家的蛆,你摸她腦袋,她一定要摸回來,否則就炸毛給你看。
也是秦澤自己作死,姐姐還是很愿意在他面前扮演妹子角色的,偏偏他要說“笑摸狗頭”的典故。
許悅點點頭,強忍半天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她把腦袋往秦澤胸前一抵,哭起來。
裴子淇驅散一群馬仔,站一旁,靜靜看著,很不屑的撇嘴。
“秦哥?!”
一聲激動而雀躍的聲音響起。
臥槽!
她來了。
秦澤嘴角一抽。
另一邊,校長辦公室。
舅媽不為女兒討回公道,不打算走人了,她讀的書不多,好歹初中畢業,子女碰到這種事,家長絕對不能軟,一定要死磕,不然學校不會重視,小孩會繼續受欺負,長期以往,將造成不可挽回的心理創傷。嚴重的可能會抑郁,會自殺。
尤其自己閨女倔強偏執的性格。
王子衿陪在她身邊,時而安慰她幾句,時而和校長扯皮。
校長是老江湖了,應付兩個女流之輩,很穩當,不見半點焦慮和不耐。
按說家長來校,不管什么事,既然坐下來談了,就該上茶。這是基本的禮節呀,但校長偏要晾著她們,這種小細節,如果是體制內的老油條,心里就該懂了。
逐客令。
“舅媽,你放心吧,阿澤會處理好的。”王子衿拍了拍舅媽的手背。
“他們出去這么久,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舅媽點點頭,被一個陌生女孩安慰,一口一個舅媽,總覺得違和感強烈,換成寶寶那丫頭這么做,才合理嗎。話說回來,這女孩不知道和阿澤什么關系,女朋友嗎?
不可能不可能!
阿澤要找到這么漂亮的媳婦,大姐早就打電話過來樂呵了。
小衰仔怎么可能有如此標致的女朋友,該是寶寶的朋友才是。
“你說這事兒怎么辦,學校也不管,聽說那個孫雯雯是教務主任的親戚,難怪學校偏袒。”舅媽故意這么說。
“瞧你這話說的。”校長喝了口茶:“學校怎么會偏袒呢,學校會做出公平公正的處理方式,是你們太心急了嘛,非糾纏著不走。”
王子衿安慰道:“這是個講人情的社會嘛,幫理不幫親的人不多了。”
舅媽氣道:“這件事沒完,我和你舅舅從來不舍得打她,這口氣咽不下。”
舅媽也沒在意自己的口誤,算是勉強把她當外甥的女朋友吧。
王子衿瞟了眼巍然端坐,不動如山的校長閣下,淡淡道:“學校偏袒,咱們就往上一級告唄。總有人不偏袒的。”
校長冷眼看著兩個女人一唱一和,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心里卻不屑的很。
偏袒?包庇?
說的那么委屈,好像有什么天大冤屈似的。
還往上級告,你咋不去上訪嘞,不就是尋常的學生打架嗎。
再說,學校也沒明著偏袒,只是施展了大拖延術,什么是神技?萬無一失百試百靈的,就叫做神技。
所以校長一點都不怵,反而覺得可笑,頭發長見識短的女流之輩,使些蹩腳的唬人伎倆,想以此嚇住他?
“舅媽,我在滬市教育部認識幾個朋友,我幫你打電話求助一下。”王子衿從緊身的牛仔褲兜兜里摸出手機。
校長這才注意到,這位妹子有著修長緊致的雙腿,包裹在緊身牛仔褲里,可比高三的英語老師養眼多了。
當然了,校長是絕對不會和英語老師發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自從《英語老師和校長打架之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篇作文曝光后,英語老師這種存在,已經被校長們列為“不可交流”對象。
何必要糾結英語老師呢,語文老師也是可以授課的嘛。
漂亮妹子撥通了電話:“喂,周叔叔,是我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