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還有什么事兒,”劉哥小心警惕的看他:“錢要到手,我們工作就完成了,大家不打不相識,咱放貸的也不容易。”
秦澤掏出一根煙,遞過去:“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忙,幫我辦完事,給你們一人三千,回家的高鐵費也有了。”
“那.....您說?”劉哥道:“咱先聽聽,犯法的事兒咱們不干。”
這絕對不是追債的,比咸魚還慫。
“把我舅.....許光騙下來,然后”秦澤嘰里咕嚕說了一下,囑咐道:“下手別太重,打一頓就要,但又不能太輕,嚇唬嚇唬他。”
劉哥難以置信看著他,心想,搞啥子嘛,這小子是許光的親外甥?
“那,怎么騙下來?”劉哥問。
“就說我讓他下來看借款合同,確定真假。”秦澤說,他無視劉哥古怪的眼神,反正畫風崩了,無所謂了,從外甥出面幫姐姐解決麻煩,變成外甥聯合外人欺負舅舅。
“錢的話,我支付寶打給你,告訴我你的支付寶賬號。”秦澤說。
“好的。”劉哥雖然有點懵逼,但有錢不賺王八蛋,蠻開心的。
崩了崩了.....
舅舅這個人吧,明明是自己人,但感覺很恐怖很恐怖的,專坑自己人。這次三百萬幫他解決了,下次呢?會不會三千萬,三個億?
到時候秦澤肯定不會幫的,沒道理這樣砸錢,但眼睜睜看著外婆傷心欲絕,秦媽愁眉苦臉,他這個當外孫、兒子的,心里能好受?
所以啊,有必要讓老舅知道,花兒為什么這么紅。
劉哥思考一下,覺得可行,他環顧一圈,悲傷的發現,小弟們臉上都有點傷。竟然找不到臉蛋無損的人。
這孫賊,打人不打臉啊,快不講規矩了。
“你,上去把許光叫下來。”劉哥指著一名傷比較輕的小弟。
小弟應一聲,屁顛顛上樓。
小弟上樓后,敲了敲門,開門的是那個水靈水靈的小姑娘。
“許光,你下來,你外甥讓你看看合同。”小弟站在門口,朝里頭喊一聲。
許光當即跑出來。
電梯里,許光瞅著小弟,問:“你的臉怎么了。”
“不關你的事。”小弟臉當時就黑了。
許光笑了笑。
兩人出電梯,繞到樓后的草坪。
許光看到了劉哥一伙人,同時,也被團團圍住。
“看看合同,沒問題吧。”劉哥把合同遞過來。
許光仔細看一遍,在自己的簽名、拇指印上掃過,確認無誤。
“沒問題。”
“行!”劉哥把合同放在箱子上,呵呵一笑:“錢的是解決了,現在咱們再算一筆賬。”
“什么賬?我又沒欠你什么。”舅舅警惕的后退一步,旋即看向不遠處的外甥。
外甥雙手插兜,十五度角望天,吹口哨,瀟灑的一逼。
“阿澤!”舅舅叫了一聲。
“舅,怎么了。”秦澤茫然道。
“他們要動手。”舅舅喊道。
“給我打!”劉哥一揮手,當即有小弟一腳踹翻許光,幾人圍上,一頓老拳。
“求豆麻袋,你們別打我舅舅,小心我報警啊。”秦澤“臉色大變”,雙腳紋絲不動。
“別打,別打.”
“錢都還了,你們還打我.....”
“給個理由先.....”
“再打我報警了。”
秦澤近距離圍觀了舅舅被無良追債暴揍五分鐘的殘忍全過程,太殘忍了,太殘忍了但與小時候不同,兒時充滿驚恐,現在,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老爽了!
挨揍完畢,舅舅不甘心,“你們憑什么打我。”
“我們”劉哥頓時語塞,這個劇本上沒寫,他扭頭看秦澤一眼。
秦澤怒道:“看我干什么,你們打我舅,信不信我報警啊。”
媽蛋,簡直是蠢,真想喂他一本演技精通。
“讓你借高利貸,讓你欠這么多錢,你就是社會人渣,家庭人渣。”劉哥想到理由了。
“可是.....你們就是放貸的呀。”舅舅好不甘心:“我這樣的人,不是應該喜歡才是。”
“”劉哥怒道:“就你話多,給我打。”
又一頓揍。
秦澤見差不多了,慢條斯理掏出手機:“我報警了啊。”
劉哥接到信號,當即罷手,大手一揮:“兄弟們,走了。”
小弟們抬著箱子,經過許光時,把合同丟他身上。
一伙追債的,匆匆走了,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
在小區不遠處的某家超市,劉哥遞老板一根煙:“老板,附近哪里有賣手機的?”
“朝這條路往前走,有一家梨子手機專賣店,開不開門我就不知道了。”老板說。
“謝了!”
幾個人扛著錢招搖過市,小弟們懵逼的表情:“老大,這是我追債生涯里,最懵逼一天。”
劉哥沉默半天,“感覺遇到了一個神經病。”
“我們現在怎么辦?”
“先買手機,再回酒店,打電話讓公司派人來接,這么多錢,不好坐高鐵。”
小區里,秦澤把舅舅扶起來,坐在草坪邊。
合同被扔在一旁。
“有煙嗎?”許光揉了揉胸口,疼的呲牙。
他帥氣的臉倒是完好無損,但身體經受十分鐘的摧殘,疼的要死。
秦澤把煙遞過去,連帶打火機。
許光點上煙,然后拿起合同,點燃,看著火苗從它身上竄起,最后剩一堆灰燼。
“老舅,沒有下次了。”秦澤低聲道:“下次,就算你被逼上天臺,我也不會幫你了。”
“別這樣嘛,你媽就我一個弟弟,你外婆就我一個兒子,忍心看她白發人送黑發人?”許光咧嘴。
秦澤額頭青筋怒跳,沉聲道:“不忍心,但就算不忍心,我也會這么選,長痛不如短痛,許青和許悅我會供他們讀書,外婆我也會照顧。你可以安心的走,真的。”
許光斂去玩世不恭的神情,看他,“真話?”
秦澤點頭,一字一句:“真話!”
“哈,你這小子,果然跟你爸一個德行,”舅舅撇嘴:“那辣蘿卜,剛才一直沒說話,看戲呢。”
沒錯,辣心蘿卜是從舅舅這里學來的。
小時候舅舅總說:你爸那辣心蘿卜。
“雖然舅舅這幾年確實比較混蛋,可小時候對你不算差吧,用得著找人打我嗎?”舅舅苦兮兮的表情。
被舅舅看出來了.....
果然是那個劉哥演技太差了么。
秦澤半點都不覺得尷尬,冷哼道:“畢竟是舅舅,晚輩打長輩,不好。只是想讓你知道痛,別在錯下去。”
舅舅呵呵一笑:“你老舅我東躲西藏辣么多年,挨打的次數不少,什么時候見我痛改前非過?”
臥槽,這不要臉的孫賊,還得意起來了。
秦澤好想打他一頓。
煙抽完了,舅舅靦著臉:“再來一根唄。”
“沒有!”秦澤沒好氣道:“靦著臉,到處跑,虧錢虧的底兒掉。你再賭,你再浪,縱是神仙救不了。”
舅舅一愣,挑起大拇指:“還特么挺押韻,長見識了。”
秦澤:“”
爸,終于知道你為什么逢他就扇耳光。
舅舅吐出一口煙,望著天空,嘆道:“04年的時候,你剛讀小學三年級,你外公把他的生意交到我手上,當時咱許家的家底不算厚,畢竟沒蹭上改革開放年代的浪潮,但好歹積攢了兩百多萬的家產,不薄了。你外公跟我說,許光啊,咱們許家從鄉下破鎮子走出來,不容易,爸能積下這份家業,也不容易。現在交到你手上,你就要撐起來。不求百世榮華,富不過三代,能富三代也是好的。”
天空慘白,秦澤望著舅舅,舅舅望著天空,他的眼睛里,也映著慘白慘白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