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快要落山,青禾縣國術館外,依然人頭攢動,無數的人都在館外等待著。
這些等待的人中,有參加國術大考考生的父母,兄弟,爺爺,叔伯,還有家中的仆役,管事,同齡好友。
對青禾縣的老百姓來說,每年國術大考這一日,都如過節一樣,是縣里的大事,在平日,只要家里有男丁而且是適齡的人家,平日見面最常問的一句話就是你家的孩子今年有沒有準備參加今年國術大考,平日成績如何,或者是有沒有被平溪郡國術學院錄取之類的話題。
這樣的情形,簡直就像嚴禮強前世的高考一樣,每一次高考,都牽動著千家萬戶的心。
在一堆等在國術館外面熙熙攘攘的男人之間,還有幾個女人,如萬綠叢中一點紅,分外引人注目,那是幾個已經上了年紀,但穿著打扮仍然鮮艷的縣里的媒婆,這些媒婆,眼色伶俐,能說會道,她們今日聚集在這里,既是在交換著各自手中的消息信息,也是在盯著國術館中的大考結果,準備物色一些青年才俊。
要知道,每年國術大考之后,都是這些媒婆們最忙碌,生意最好的時候。
除了這些媒婆之外,還有幾個牽著馬,馬上還掛著鑼,披著紅的快腳,站在人群的遠處觀望著,這些快腳,平日都接一些給人傳遞消息或者是送信的活兒,今日這些快腳聚集在這里,同樣也是來這里掙快錢的。要是腳夠快,運氣夠好,今日能搶著報個三甲頭喜,那得來的報信喜錢,說不定就能抵得上他們一周的苦干,遇到大戶人家,賞賜多的,說不定可以抵一個月。
不知什么時候,那聚集在國術館大門口的人突然一陣騷動。
“來了,來了,今年國術大考的結果出來了……”
有人大喊了起來。
聽到這聲大喊,無數的人就如潮水一樣自覺或者不自覺的朝著國術館的大門涌過去。
從大門里走出來的一群國術館的館吏很有經驗的圍成一圈,阻擋著朝著這里涌過來的人群,把拿著工具準備張貼金榜的那兩個人護在幾個人的中間,在朝著旁邊張榜的告示墻走去的同時,還在口中大叫,“大家讓一讓,讓一讓,不要擠,不要擠,越擠越慢,我們張貼好榜單,大家就可以看到這次國術大比的結果了!”
“大家不要擠,不要擠……”
圍在人群最前面的人也跟著大喊起來,慢慢才把上前涌動的人群平息下來。
擠了一身熱汗,幾個國術館的館吏終于來到了告示墻的面前,幾個官吏和圍在前面的群眾自發的護住這里,讓眾人不要擠,剩下的兩個館吏飛快的爬上早就架在這里的樓梯,在離地兩米多高的地方,把一張大紅色的告示展開,麻利的貼在了墻上。
剛剛貼好告示,還沒有來得及把樓梯撤走,周圍的人早已經按捺不住一下子一擁而上,一群館吏連忙退開,把告示前面的空地讓給了等在外面的人群。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落在了那份榜單的最上面。
大漢帝國元平十二年甘州平溪郡青禾縣國術縣試大考榜單
國術大考三甲第一名:柳河鎮嚴禮強。
國術大考三甲第二名:青禾縣城沈騰。
國術大考三甲第三名:蘭谷鎮石達豐。
……
榜單之上,排在最前面的三個人的名字最大,也最顯眼,在石達豐之后,則是后面進入前十名的另外七個人的名字,后面這七個人的名字則比嚴禮強他們的名字稍微小一號,同時沒有排名,只是按名字字數筆畫從少到多排列。
在這前十名的名字后面,則是其他四十個考生的名字和來源地。
看到這份名單,有的人高興,有的人失望,有的人雀躍歡呼起來,有的人則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但不約而同的,則是幾乎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一個問題——嚴禮強,嚴禮強是誰?柳河鎮何時出了這么一個厲害的少年。
圍觀的人群發出議論紛紛的聲音,特別是那幾個媒婆,在看到名單上前三個人的名字之后,更是紛紛向身邊的人打聽著嚴禮強,沈騰,還有石達豐的信息。
“咦,這個嚴禮強我好像聽說過……”人群之中的一個中年人看著嚴禮強的那個名字,一下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聽他這么一說,周圍許多人一下子圍了過來,不少人都豎起了耳朵,“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從黃龍縣傳過來的那個用救治溺水之人的辦法?”
“你說的就是艾灸肚臍的那個法子,當然聽說過,前幾天我們村里有四個孩童溺水,最后正是用了這個辦法,把已經淹死了好幾個時辰,原本已經沒救的人救過來兩個!”旁邊馬上有人恍然大悟的說道。
“不錯,就是這個辦法,前幾天我去黃龍縣辦貨,就在黃龍縣的酒樓之上聽人說起,說那個艾灸肚臍救治溺水之人的辦法,好像就是我們青禾縣一個叫嚴禮強的少年傳過去的,聽說是那個叫嚴禮強的少年在夢中得神人傳授,所以才知道這么神妙的法子,這兩個嚴禮強,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啊,還有這種事……”
“這嚴姓本來就少,我們青禾縣姓嚴的也不多,如果這樣都還有同名同姓的人,那也實在是太巧了吧……”
“對,對,對,應該是同一個人……”
又有人插了一句,“我記得柳河鎮上的嚴鐵匠的兒子好像就叫嚴禮強……”
圍觀的人群一下子嘩然起來,
而那幾個快腳,在看清了榜單的前三名的名單之后,不約而同的就快速翻身上馬,用最快的速度,你追我趕的朝著柳河鎮,蘭姑鎮,還有縣城的另外一邊的方向沖了過去。
騎馬騎得最快的那個人,在半路抄了一條小路和近道,第一個沖到了柳河鎮,剛剛進入到柳河鎮的街道之上,那個人就把掛在馬上的鑼拿了起來,一邊騎在馬上飛奔,一邊敲起了鑼,吸引周圍之人的注意,同時用高亢而洪亮的嗓子在沿途大喊起來,“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
“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
這報喜的聲音像一陣風一樣的吹過街道,那些在街邊做著買賣的人,還有在街道上走著路的人,聽到這個消息,一瞬間,許多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嚴鐵匠的兒子大家自然是知道的,但沒有任何人能想到,嚴鐵匠的兒子居然能在今日的國術大考之中高中三甲頭名,整個柳河鎮,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出過國術大考的三甲頭名了。
“大哥,你可知道這嚴禮強嚴公子家怎么走么,我正要去給嚴公子家報喜,這柳河鎮,今年終于出一個三甲頭名了……”看到街上有一個賣肉的屠戶正在發愣,那個報喜的快腳一下子在肉攤前停下了馬,和顏悅色的問了那個屠戶一個問題。
發愣的劉屠戶突然之間打了一個激靈,然后連忙一臉堆笑的指著遠處的柳河河邊,“那個嚴……嚴公子家就在河邊,他家有一個鐵匠作坊,河邊有著最高的煙囪的那家人就是了……”說到這里,劉屠戶吞了一口口水,仰著臉,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對了……這個……你說嚴禮強金榜題名,你不會看錯了吧……”
“哈哈,國術館外面貼出來的金榜第一名寫著的就是嚴公子的名字和柳河鎮這個地方,多少人都看到了,一個個議論紛紛,哪里會有錯,我要是把這個都弄錯了,我這雙招子不如直接摳出來算了,還做什么快腳……”報喜的快腳嘴上說著,也沒有耽擱時間,再次一夾馬腹,那馬就朝著嚴禮強的家中沖去。
“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報喜之人敲著鑼,大聲的喊著,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劉屠戶的眼前,只有那鑼聲和叫喊聲,還隱隱約約的傳來。
雖然太陽已經想要落山了,氣溫慢慢的降了下來,但聽著那越來越遠的報喜聲,劉屠戶猶如失了魂一樣,臉色發白,雙目無神,只是眨眼之間,那油光閃閃的腦門之上,就有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想到平日自己對嚴家父子的種種,劉屠戶切肉的手都哆嗦起來。
“爹……剛才是誰在外面又敲又叫的……”劉屠戶的兒子從肉攤后面的房子里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只煮好的豬腳,吭得滿臉油膩。
這個時候再看到自己的兒子,劉屠戶突然氣不打一處來,突然一巴掌抽在了他兒子的臉上,大罵了起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從小叫你練武,你一蹲馬步就叫苦連天,一盞茶的時間都堅持不了,我怎么有你這么個兒子,……”
劉屠戶的兒子直接被他老子抽懵了,足足隔了幾秒鐘,才一下子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
嚴家之內,周宏達夫妻早已經做好了飯菜,煮好了雞湯,在等著嚴禮強回來。
嚴德昌和陸管事也在院子之內,一邊聊著天,一邊等著。
但他們等來的不是嚴禮強,而是報喜的快腳。
“咣……咣……咣……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
兩個人剛剛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轉眼之間,這個聲音就從遠到近,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
“咣……咣……咣……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
嚴德昌還有些不敢相信,陸管事卻已經滿臉激動的站了起來。
“咣……咣……咣……報喜了,報喜了,柳河鎮嚴禮強嚴公子在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
聲音已經到了屋外,然后就傳來拍打大門的聲音,還不等陸管事吩咐,周鐵柱已經連忙沖了過去,把門打開。
一個滿臉堆笑的快腳拿著鑼,已經站在門外,嚴家周圍的一堆街坊也圍過來看熱鬧。
“小的來給嚴公子報喜,嚴公子今日國術縣試大考之中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頭名,嚴公子將來必定飛黃騰達,鵬程萬里!”
看到嚴德昌激動的給了報頭喜的快腳二兩銀子的賞錢,陸管事馬上就叫過來一個陸家的護衛,讓那個護衛騎著犀龍馬到黃龍縣給陸家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