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路一言不合就斬兩萬劍的氣勢,以及秦王連續施展“小天地術”,終于在這方空間中引起異常波動,吸引了一位又一位大宗師的到來。
高賢就是其中之一。
“假傳圣旨”之后,他對郭大路的憤怒值瞬間攀升至巔峰,如果說之前他找郭大路麻煩是為了奪寶,那么此時他找郭大路就只有一個目的——殺人。
實際上他隨便一羅列,就能定郭大路至少三條死罪。
偽造圣旨,死罪;
假扮秦王,死罪;
羞辱宗師,死罪。
所以從地宗離開之后,他的境界和他的憤怒值同處于巔峰狀態,一來是避免再次被郭大路戲弄,一來是一旦判定郭大路身份,就立即原地將他處決……當然,還要順便沒收他一切個人財產。
他知道郭大路是天宗的姑爺,是天女的道侶,但他并不害怕,首先他不認為天宗會因為一個散修和整個大秦王朝交惡,其次即使交惡,他大秦王朝也頂得住,天宗有掌門圣人,秦王朝也有國師圣人,正所謂:誰怕誰?
然而令他疑惑的是,境界全開狀態下的他在捕捉郭大路時,仍舊毫無頭緒,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用特別高明的手段,將郭大路從他的識海中抹去了一般。
所幸他最終感應到秦王陛下的“小天地術”,應召而來之后,赫然發現郭大路正在和秦王陛下對峙——坦白說,他是有剎那的懵逼的。
怎么說,陛下真的親自出馬殺人奪寶來了?那圣旨真是他下的?
腦子里快速掠過這兩個念頭之后,也來不及查問,立即加入戰斗場護駕,正好新仇舊恨一并跟郭大路算算清楚。
場間的局勢立即由一對二變成二對二。
原本秦王就占據著上風,這會再加一個宗師幫手,更是如虎添翼。在這種情況下,除非姜菩提動用本命婆羅花,或者郭大路請出齊德龍東強,否則這一戰將到此為止。
“秦王陛下,這是什么意思?”姜菩提淡淡地看了高賢一眼,心平氣和地問道。
秦王沒有立即回答,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吩咐高賢道:“高卿,你站在一旁,不可插手。”
高賢垂手躬身道:“陛下,奴才不敢騷擾您試招天女,但這個郭大路偽造圣旨,冒充陛下,羞辱奴才,實乃大不敬,因此奴才必須要向他討個說法,請陛下恩準。”
秦王皺眉道:“郭小友如今是天宗姑爺,并不受我大秦律法約束,大不敬之語不當,至于羞辱高卿……”
說到這里,秦王看向郭大路,和藹問道:“郭小友,你可有羞辱高卿家?”
郭大路笑而不語,靜靜地看著這對主仆唱雙簧。
“郭小友有所不知,在玄界,有句話叫做‘宗師不可辱’,倘若你當真有過羞辱高卿的舉動,他可以向你發出生死決斗之約……”秦王認真解釋道。
郭大路微笑道:“一定要現在約嗎?那咱們這場比試怎么算?”
秦王道:“宗師不可辱乃是玄界金科玉律,朕雖奉天承運,亦不可違背,如果高卿堅持追究,那我們這一戰算是平手吧。”
眼下的戰局,秦王明顯占據上風,他如果要認平局,不僅郭大路和姜菩提都不好說什么,圍觀的幾位大宗師也無法提出異議。
但問題是,一旦郭大路和姜菩提接受平局,那就意味著郭大路要單獨接受高賢的決斗之約,已經大戰一場、身受重傷的他,如何能抵得住一位精氣神飽滿的大宗師的全力一擊?
“宗師不可辱的確是玄界鐵律,但是一位宗師若別有用心,行無恥之舉,必在道心上留下永生永世不可彌補的破綻,兩位宗師為了幾樣他未必擁有的寶物,當真要冒這么大風險?”姜菩提語氣清冷,言辭直指人心。
高賢眼中異色一閃而逝。
不等秦王和高賢接話,令狐棠語帶譏諷道:“秦王陛下不愧是一國之君,如此一舉多得,實令在下嘆為觀止。”
化機子配合道:“大哥此言何解?”
“堂堂一位上三重大宗師被不僅兩位后輩聯手逼退,如今更是被三弟一劍劃傷了掌心,這樣的比試即便贏了,那也是臉上無光,不如順勢認個平局,還能撈個大度美名,這是一得。”
令狐棠侃侃而談,“三弟適才經歷了連番戰斗,早已氣衰力竭,如今空口白牙、莫須有地給他扣上一頂侮辱大宗師的帽子,然后堂而皇之地讓他去接受一位大宗師的決斗之約……”
令狐棠搖頭冷笑,“這是二得。”
“至于三得,自然是針對幾位已到場的宗師前輩,秦王陛下心思縝密,殺人奪寶數第一,絕不會冒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風險和三弟、天女決一死戰,他這一退,正可以嚴防死守幾位宗師前輩趁機奪寶。”
令狐棠語氣清清朗朗,分析鞭辟入里,幾句話說下來,竟讓秦王和高賢心生一種四面楚歌的危機感。
“秦道友,還真是思慮周全,哼哼……”聲音從東北角傳來,聽得秦王和高賢眉頭緊鎖。
“還不止如此……”這時令狐棠接著說道,不過剛說了五個字,就感到一股狂風襲面而來。
高賢竟然直接對令狐棠動了手。
這位來自書劍宗的天才,詞鋒不輸劍鋒,也是位極難纏的對手,因此等他再度開口,秦王直接示意高賢動手。
“來得正好!”
令狐棠凜然不懼,橫出山河劍,正面迎了上去。
郭大路心中涌出一種感動的情緒,令狐棠這么做正是為了激怒高賢,逼他動手,能耗他多少氣力便耗多少。
“原來厚顏無恥之徒不止不分國界,也不分時空。”郭大路感嘆了一聲,然后劍指秦王:“你認平局,我卻不認!”
言罷,嘭嘭嘭,化出三道分身,全部左手墨家劍,右手浩然劍一往無前地沖向秦王。
與此同時,他暗暗調出了推演至寶揲蓍草。
姜菩提夫唱婦隨,玉手揚起,紅花灑出,準備再跟郭大路來一場繁花血景的配合。
她雖然從來沒有聽過這個配合的名字,但她卻很喜歡,不僅因為配合的威力強大,而且名字也很好聽,特別有詩意。
秦王卻感覺不到什么詩意,當即面色黑沉,袍袖一旋,整個人從原地消失。
郭大路言出劍隨,姜菩提緊跟其后。
砰——
紅花雙劍正好接住秦王鐵拳。
郭大路和姜菩提倒飛數丈,體內早已翻江倒海。
秦王卻沒有因為這一擊占上風有任何得意的意思,相反,他心里覺得非常焦慮,因為郭大路和姜菩提好像已經破了他的小天地,他們是怎么辦到的?
帶著這種疑問,秦王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掣出龍璽,火力全開地砸向郭姜二人,竟下意識地要殺人滅口。
天子一怒,亦血濺五步?
郭大路和姜菩提也來不及多想,準備祭出各自壓箱底的手段——蟠桃木劍與婆羅花!
就在這時,南方天空陡然亮起一道金色光芒,緊接著,一條兩丈來長的木棒“呼”地一聲破虛空而出。
木棒現身時,尚遠在天際,僅僅下一秒,它便來到秦王和郭姜三人中間。
嘟昂!
木棒砸在龍璽上。
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這片天地。
“以大欺小,恃強凌弱,秦盤,你還要臉嗎?”
不知何時,一位長發及腰、身穿青衣、身材高大的女子出現在場中,只見她握住那條木棒,肆無忌憚地砸向秦王。
嘟昂!嘟昂!嘟昂!嘟昂!
木棒與龍璽連續交擊,周遭空氣受其波及,發生了詭異的扭曲,那驚世駭俗的打擊聲幾乎要將這方天地震裂。
“師玄青,此事與你何干,你發什么瘋?”節節敗退的秦王,認出來人,頓時頭大如斗。
北冥宗掌門師玄青,宗師界最著名的暴力女,戰斗力時刻處于爆表狀態,出了名的人生看淡,不服就干,根本不管你后臺是圣人還是仙人。
“你欺負我小師弟,還問與我何干,今天不打到你爹媽都認不出你,你不知道老娘的厲害!”師玄青嘴上說話,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受影響,又一輪轟砸之后,秦王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幾位圍觀宗師見狀,不免幸災樂禍,并互相交流了一下觀看體驗。
“師道友還是這般生猛,佩服佩服!”
“師道友這叫初心不改,棒打玄界。”
“可惜了秦道友,先是被兩個小輩破了小天地,現在又被師道友虐得灰頭土臉,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秦王現在真是哭都沒有眼淚水,一國之君的威風今天算是被他敗干凈了。
“師姐威武!”郭大路叫了一聲,反手一劍懟向正在壓著令狐棠打的高賢。
這次都不用姜菩提出手,郭大路、令狐棠加上正在暗中觀察的化機子三兄弟一番聯手,很快反敗為勝。
顯學一劍懸河劍各種輔助法陣和陷阱法陣。
高賢堂堂一代宗師差點被虐菜。
一挑三一般只存在于理論上的可能,實操的話,哪有那么容易?
噗噗噗噗噗……
隨著郭大路一劍刺中高賢肩膀,他身上至少有六七處同時中劍。
“今日且留你一命,來日玄湖論道,我會向你發出生死之約。”
令狐棠干脆利落地收劍,他剛剛和高賢交手,一直處于下風,為破除這段心障,也為接下高賢和郭大路這段因果,他向高賢發出了玄湖論道的決斗之約。
這邊的戰斗結束沒多久,師玄青和秦王那邊也已分出勝負。
已經被郭大路和姜菩提耗了近半氣力的秦王,如何擋得住師玄青的殺棒?腿上被砸了一棒之后,含恨認輸,然后誰也不理地迅速離開現場。
一場殺人奪寶的風波至此告一段落。
“好戲收場,都散了吧,散了吧!”師玄青打完之后,立即開始驅散山頭的幾位圍觀宗師。
大家自然不想得罪這么一號猛人,都拱拱手和她道別:
“師道友,后會有期。”
“師道友,咱們就此別過。”
待外人都嗖嗖嗖地離開后,師玄青開始指著郭大路斥道:“我說郭大路,你到底怎么回事?到現在都不回北冥宗參加入門儀式,還要本座親自出山來請你,面子夠大嘛你!”
郭大路笑道:“師姐你別生氣,我這不是剛娶了老婆嗎,有很多瑣事要處理的,我讓亦凡帶話給您了啊。”
師玄青白了他一眼,道:“怎么,娶了天下第一美人兒,就不認我這個師姐了?”
“天下第一美人?”郭大路想起魔鏡梗,啞然失笑。
姜菩提面沉如水,對二人的對話充耳不聞。
“行了,你別裝了,你別跟我說你娶天女不是因為她的美貌?”
郭大路嚴肅搖頭,道:“師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這個人臉盲,根本不知道天女漂不漂亮,我娶她并不是因為她漂亮。”
師玄青抬手罵道:“我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