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海面上,島嶼星羅密布,船隊像螞蟻一樣,搬運著財富和人命,狼公子站在碼頭上,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
這些財富,都是為了水龍幫下一次擴展,打牢基礎,更換獠牙,撕咬一切!
“公子,查到了。”
擺在狼公子面前的是三幅畫,第一副畫,是坐在客棧中,一位青袍公子,依窗外望,第二幅,則是立于城門口,瘦骨嶙峋的‘難民’,第三幅,則是賭船上那道蓬頭垢面的人影,那雙眼,桀驁堅定。
“同一個人?”
“是,偷盜名單、殺死追魂狼、大鬧賭船的,都是此人,而此人現以記名弟子的身份,在燒身武館中練拳。”
“燒身武館,林顯師這個老滑頭,正好一鍋端,對了,上一次不是有些海面上的朋友要引見給我嗎,去吧。”
狼公子望著不遠處的無數島嶼,野心幾乎能吞沒整個海面,很快、很快你們就將知道,我們的手段…還有目標。
“江寧府白馬縣清水鄉人,德隆十二年的秀才,果然是他么,”擺在黃公子身前的,是一疊官面文書,每一個城池關卡的路引登記,在她的手下漸漸成形。
寇立三年來的方向路線,居然一絲不漏的被勾勒出來。
“老魏,你說,世上真的有神仙嗎?”
而躬身立在旁邊,面如白紙的老人見狀,恭謹的道:“姑娘,神仙有沒有,雜家不清楚,但是會法術的,咱不也是見過嘛。”
見黃公子美麗若仙的臉蛋上,多了幾道小疤,老魏眼中更是痛惜,“姑娘,要不雜家出手,將人抓過來給你出出氣?”
“暫時不用,這人現在在燒身武館,很奇怪,我在宮中居然見過這個名字,以那個館主的拳術修為,你不是對手,再說了,三月的時間還沒到呢。”
黃公子冰冷一笑,卻如寒梅綻放,“有趣的東西,當然要最后享用。”
…………
二人的房間中,鄭寶兒愁眉苦臉,道:“寇哥哥,可以不用吃嗎?”
“不可以。”
寇立面無表情,將比對方大上好幾倍的血肉一口咽了下去,緊隨而來的火熱,就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而在觀想之中,小溪也猛的掀風起浪,天空上的漩渦氣團,同樣是要炸開了般。
固本培元樁當即擺出,吸收的不再是藥力,而是沸騰的氣血。
這引起作用的,正是當初得到的銅錢豹心臟,這顆對于武人來說,千金難買的寶貝,寇立琢磨了許久,還是決定不耗費它的每一絲藥力,也就是生吃。
只要熬過這狂暴的躁動,血氣與精氣神都會以成倍的速度增長著,寇立渾身上下,每一絲的肌肉都在蠕動,他服用的量,是鄭寶兒的十倍,所以,躁動自然也是十倍。
就在即將堅持不住的關口,寇立的肚皮里,忽然響起了類似于蛙鳴的叫聲。
氣不斷從鼻腔吸入,橫膈膜下降,腰部漸漸挺直,含胸拔背,氣向命門穴貼靠,也就是所謂的‘氣沖腰脊,納氣海于命門之間’,吐氣剛硬,雖未能聚成線,單已濃縮成手指粗細,一吹一散,兩丈開外的紙窗都被吹的一開一關,‘嘎吱嘎吱’作響。
貫氣法中的抱丹田、豎丹田、壓丹田,是比丹田發勁更高級的一種運勁手段,后者只是皮毛閉合間,周身筋骨皮肉擰成一股繩。
但是著貫氣法,卻已牽扯到周身氣血的精微運用,這可是在不打拳的前提下。
能在舉手投足間,打出拳術中的獨門勁力,這不就是大成境界才有的效果嘛。
而呼吸氣和體內血的交替變化,在入微的作用下,更能產生一種奇特的效果。
隨著呼吸與血水的反復錘煉,寇立的體表,漸漸浮現出烏青色的結塊,而胸口、腋下等血液重點流經的關口,更是生出了紅色的斑紋。
哪怕是臉部也是如此。
就像是滿身皮蘚的怪人。
鄭小寶直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這個時候的寇哥哥,簡直好可怕!
這些結塊和血淤,大多集中在筋路、肌肉與骨骼交界處,而這些,都是身體各個部位的殘渣。
用藥物進行調理,將這些殘次品煉化開來,就像是中醫的內養調理,而以貫氣法,將這些渣滓逼出體外,則如同沒有麻醉藥的外科手術,不僅艱難,而且痛苦。
寇立眼角抽搐著,但直到那心臟血肉的效用結束,身形姿態也半點沒有動過,腳下已是積累了一堆汗水水漬。
“小寶,涂藥!”寇立沙啞著聲音道。
鄭小寶得令,連忙將十補玉膏掏出,還有武館分配下來的百骨湯,忍著惡心,將藥膏敷在那些結塊血瘀處,至于百骨湯則是寇立自已這一口飲盡。
血和氣的磨練,這種手段不同于藥補,消耗性極強,等同于在體內打上一場大戰,普通人這樣做,怕是得躺在床上幾個月,好在在寇立‘入微’能力之下,外敷內補,可以及時的止損。
在觀想之中,已經干涸了一大半的溪流,正在源源不斷的注入新水,而上空的那道氣團漩渦,則已經擴張了數倍。
不知過了多久,寇立疲憊的睜開雙眼時,體表上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血瘀已經消散不見,只剩下淡淡的印記。
寇立手臂用勁,‘嘎吱嘎吱’間,一條條青筋鼓了起來,而且皮質泛黑,這自然不是皮膚表面被曬黑,而是皮質層下,筋肉壓縮血液,造成的獨特現象。
這熬打出的氣力,至少比以前強了一半,尤其是身體的抗打能力,已經接近于這具肉體能達到的極限狀態,畢竟那溪流底部下的河沙,也已沒剩多少了。
以自己這種狀態,抗住大師兄的北拳勁力基本上不成問題,不過既然那武人心臟有這等好處,他便想將身體雜質一齊清理出去,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一同化掉,或許會有奇效。
昏昏沉沉間,終于扛不住睡著了,只剩下鄭小寶眨著大眼睛,奇怪道:“寇哥哥的腦袋上面,怎么沒長著其他東西。”
第二日清早,寇立便醒了過來,他本以為以昨天的消耗,至少要睡到個日上三竿,還有氣無力,但出乎意料,精神奕奕的狀態。
‘看來這種改造,還能強化自己的體力和耐力,看來以后只用睡兩個時辰便能滿足身體需求,便有更多的時間練拳了。’
寇立打定了主意,訓練計劃也要加倍,不然豈不是浪費了身體的潛力,剛出了門,就見羅墩子皺著眉頭,跟多日不曾露面的魯志雄說些什么。
憑借著高深的聽力,他很快就明白,為什么連這老實人都生氣了。
“老六,為什么深海鯊魚骨的分量少了三成,而且有些明顯都是熬過湯的,你不是不知道,這藥材對武館的重要性。”
“師兄,我也沒辦法啊,你不清楚,不知怎么了,來了幾伙京城的商人,花大價錢收購這玩意,出價是五倍十倍的上漲,就算我是頭人,也不能逼著族人們不賺錢啊,再說了,現在兄弟們不能到武館里練武,火氣都有些大,你也得理解……”
論口舌,羅墩子哪里比的上管理龍戶們的頭人,幾句話功夫,便就憋的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而在這時,魯志雄也看到了寇立,滿臉笑容的打了個招呼,“老八,聽說你硬樁站的不錯,可惜就是過不了,要努力啊。”
“師兄說的是,我會在武館努力的,只是有些武館學徒,連在武館努力的機會都沒有了,真遺憾啊。”
魯志雄面色一沉,冷冷的看了寇立一眼,然后道:“那師弟你更要珍惜這個機會了,畢竟你三年后能不能成為我們師兄弟,那還得兩說。”
寇立平靜的看了對方一眼,威脅么,不,對方不會這么小家子氣,看來已經是有計劃了。
觀潮有一個狼頭凹,那凹陷處就像是張開的狼嘴,因此而得名,此地荊棘蛇蟒甚多,是出了名的兇地。
半個時辰后,寇立出現在了這里,似是在找什么人,眼一縮,看到了不遠處樹身上的血手印,喃喃道:“終于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