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鄭老鐵還要幫自己尋找拳譜,若不是這老頭還有一個乖孫,說不得下一刻,寇立就已經讓對方血濺五步了。
未練拳之前的寇立,就算擁有那種手段,最多也只是普通人,但是練拳之后的寇立,虎性入腦,殺伐之氣更重,行靜坐臥間,無不在做這種準備。
鄭老鐵嘿嘿一笑,脖子一縮,毫不猶豫的將鄭小寶拉到自己身前,父債子償,爺債孫償,天經地義的道理。
“這也不能怪老頭子,誰讓他們綁架我乖孫的,誰讓你小子,這么的不識趣——”
名冊這件事的真正起因,其實還要落在鄭小寶的一次綁架上面。
半年前,這對爺孫剛到嶺南道,鄭老鐵這次不僅來給乖孫拜師,還有些打行的老兄弟要去拜會,一來二去,便就忽略了鄭寶兒,致使他差點被人牙子綁走。
而當鄭老鐵火急火燎的弄死那對人牙子夫妻,鄭小寶卻在那段時間丟失,也就是因為這個機緣巧合,寇立在南天門山上救了這小童。
這個老江湖自是余怒不減,暗中調查下卻發現,原來這人牙子不僅是單獨做案,背后還有一個強大而隱秘的組織,在全國進行人口拐賣。
而當他根據所有線索,追查到一個碼頭時,卻發現,這碼頭上的人,全是水龍幫幫眾。
然后就是一場殺人放火的把戲。
出于某種原因,鄭老鐵易容成了寇立的模樣,故意露了臉面,這樣水龍幫順藤摸瓜找上門時,他也可以正好還了這個人情。
但出乎鄭老鐵預料,禿頂惡鷹鄧明居然帶著一群殺手來報仇,這老頭自己都自身難保,自然也沒工夫替人解釋。
于是,種種巧合下,寇立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背了鍋。
“別這么看著我,老頭子若是在的話,莫說水龍幫不知道名冊不在你手上,就算知道,那也不會拿你怎樣,但你也知道,咱們跑江湖的,誰也不知道哪天會突然竄出一個仇人來,喏,這就是名冊。”
寇立接過鄭老鐵丟來的賬單,簡單翻了翻,上面記載的都是姓名、地點、被綁時間、綁匪姓名,甚至還有哪些當地勢力出了力。
粗粗一數,這其中的人數不下千記。
“這只是水龍幫一年的吃貨量,”鄭老鐵陰沉著臉:“你現在明白,為何那大總管腆著臉要捧老漢的臭腳,這東西要流露出去,絕對能引起軒然大波的。”
“如果官面上的人要動他們,這是最好的借口,”寇立皺眉道,“但這麻煩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簡直是燙手山芋,所以我要的古拳種,你最好給我弄兩套來才行。”
“一套都夠嗆,”鄭老鐵忍不住翻了白眼,“老頭子走江湖多年,就靠兩種本事,槍術和易容術,既然槍術你不要,就只有易容術。”
這一次,寇立倒是沒有拒絕,只是指著名冊:“這東西你打算怎么處理,水龍幫為了這個,絕對是會用盡各種手段。”
“所以就交給你處理好了,你要是實在沒想好,就交給官府,當然,嶺南這邊的官府是肯定不行的。”
聽到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寇立嘴角抽了抽,很有一招猛虎硬上山,撞死對方的沖動。
寶兒早在二人交談時,就已睡了過去,寇立想了想,道:“你說是在碼頭上得到的名冊,那也就是說,這些綁票的兒童,是要被送往海外,誰會對這感興趣?”
“老頭子聽說琉球那邊,倒是經常收養一些孤兒,其他的傳聞倒也沒聽說過,”鄭老鐵搖了搖頭。
“準備在這邊待多久,就算有林師傅這等拳術大師在,但這粵州可不是太平地界兒,寶兒呆在這里,我擔心——”
“太平盛世,也未必有太平的道,尤其是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寶兒的爹娘要是還在,老頭子我怎會出此下策。”
鄭老鐵語氣低沉,似乎有很多傷心事,鄭寶兒的父母,想必也是在某場江湖紛爭中喪命的吧。
寇立也有些唏噓,世間大潮,紅塵萬丈,又有誰能真正做到不隨波逐流,就算江湖不再是那個江湖,依舊是身不由己。
過了三天,這老頭在一個夜里不告而別,留下的,只有那個名冊和一本記載易容術的小冊子。
而寇立也再一次走上了梅花樁,雙腿吊著的,換成了五十斤的大青石塊,身影如虎似豹,正在樁上來回游走。
而當楠木桿子兇狠的抽打在身上時,渾身上下輕微的一顫,那木桿子幾乎以相同的速度彈射回去,險些讓人握不住手,而在桿面上也多了幾絲汗漬。
“氣走周身,暗勁勃發,這是貫氣法的手段,”莫一低聲道,寇立這一次闖關,武館中的幾個師兄弟都來觀看了。
“我倒是沒想到,師弟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將提、托、聚、沉四法修練出來,真是讓人又滿意又頭疼啊,”羅嚴宗苦笑道。
當初他傳授對方貫氣法,本意就是想壓一壓對方的進度,因為貫氣法要有所成就,除了對氣勁的把握要精深,最重要的是體格要足夠強健,畢竟貫氣法是四大煉級別的運勁法,難度遠高于普通的丹田發勁。
但這明明應該是老八的弱項才對啊。
“肯定是仙草的原因,”江伢子羨慕道。
眾人恍然,但也不由羨慕嫉妒,怎么他們沒這好運呢,哪怕羅嚴宗也沒有想到,寇立是童子樁大成,而且筋肉骨骼也在服用銅錢豹心臟后,上升了一個層次。
到了最后,寇立幾乎就不避大桿子抽打了,而是手、肩、膝、背等各處,每當桿子迎來時,便反撞上去,好似不是桿子打人,而是人打桿子。
連串的劈打和虎嘯聲持續不斷的響起。
那李教習見除了他之外,其他三個學徒均是手掌顫顫,虎口已裂,咬了咬牙,雙掌一搓,抱膝環槍,槍桿子順勢一抖,弓步劈扎,槍身爆開刺耳的尖鳴,炸射而去。
“來的正好!”寇立長嘯一聲,不退反進,氣行滾滾,發勁循循,腹部和胸前像是血塊凝結,鐵黑一片,脊柱骨節根根縮沉,胸背部肋骨和身體各大關節要節同時一收,身形好似瞬間小了一號。
大桿子瞬間戳到了胸口,同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彎曲開來,宛如一輪新月。
“怎么可能!”李教習雙眼一縮,他這扎槍術,取的是槍身本身的旋轉勁力,雖然沒有槍頭,但前面便是十塊木板,也能一齊扎穿,怎么連人體都扎不破!
五花坐山架,拳架子一出,寇立氣血第二次往丹田匯聚,木桿子好似扎入鐵塊,桿身上‘崩崩’作響,根根木條木屑從桿子上炸出,反勁同時向后絞去,好像一根鐵刷子,反刷了過去,李教習握桿雙手先是被彈開,然后宛如鋼花綻開,被刷的滿身是血痕,慘叫一聲,砸翻在地。
“先帶教習去治療,”岳武霍皺眉道,可惜自己腳步卻沒動。
不僅是他,其他幾個武館師兄弟都沒動作,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剛剛那一槍的殺氣,他們可都是感受到了,技不如人,怪的了誰。
“有點意思,跟我打一場!”莫一看向寇立的眼光泛著火熱,這說明他已經把對方劃作了對手的行列。
寇立花了一個半月,正式打破了他創造的記錄。
看到這熟悉的眼神,岳武霍不由打了個寒顫,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的過去。
“今日就算了吧,畢竟老八體力消耗了不少,”羅嚴宗笑呵呵的道。
寇立長呼了口氣,剛剛通過貫氣法,催發暗勁幾十記,再加上最后關頭頂住那一槍,就算是他如今已能鎖住精氣不外瀉,也有些力竭。
“大師兄,我這算是過關了?”
羅嚴宗無奈搖頭,道:“等你修養好了,我正式傳你拳術!”
寇立又看向擋在他身前的莫一,認真道:“等我休息好了,就跟你打這一架。”
莫一這才滿意的讓開。
寇立又看向正怨毒的看向自己的李教習,皺了皺眉,敢在大庭廣眾下這般做,是腦子一熱,還是有所依仗,看來胥民的官皮是要披上了。
權且容你再囂張幾日。
“寇哥哥成功了。”
寇立和興高采烈的鄭小寶前腳回屋,江伢子后腳就跟了上來,一本正經的道:“老幺,跟我出去練武去。”
“好。”
“等等,”寇立想了想,問道:“寶兒,你這幾天都在跟著七師兄練武。”
“對啊,他教了我好多好玩的東西,”鄭寶兒天真的道。
不過熟知對方性格的寇立,頓時知道,所謂的練武,百分百又是到哪里耍去了,好不容易走了一個姜水源,結果又來一個江伢子,這兄長還真是不好當啊。
尤其是鄭老鐵活著回來,這小童子估計又沒什么動力練武了。
“放心吧,我肯定認真訓練寶兒的。”
聽你話就有鬼了,寇立心中冷笑,表面不動聲色的道:“今天不要訓練了,我講個故事給你們聽,關于江湖中的故事。”
“哦哦哦,那我要聽!”鄭寶兒頓時兩眼放光。
“老八你連江湖都沒闖過,怎么會知道江湖故事。”江伢子懷疑道。
“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寇立緩緩道:“這個故事,是從臨安牛家村開始,講的是一個名叫郭靖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