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凱特臉上的茫然就能看出來,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就潔癖。
換到普通人家里很難相信會出現這種狀況,但是放到一個商業間諜的家庭里,這就很容易理解了。
因為一個間諜,最好不要讓自己有什么明顯異于常人的特點或者嗜好,如果有,那就小心的隱藏起來。
看著難以置信的凱特,楊逸不得不再給她多解釋一些。
“你父親的家里只有一個圓口方底的杯子,只有一個,那是他專用的,別的酒杯就是方口圓底的,區別不是特別明顯,看起來很相似,但是這一點絕不會有錯,如果以后有機會的話,你可以驗證一下。
還有,你父親的靠著沙發而坐的姿勢和酒杯的位置不符合他的習慣。”
凱特忍不住道:“坐著的姿勢和酒杯位置不相符他的習慣?”
楊逸吸了口氣,道:“人的習慣動作是很難改變的,甚至說幾乎是不可能改變,你父親回家喜歡喝上一杯這沒錯,但你父親是右手拿酒瓶,左手拿酒杯,然后坐到他最習慣的位置上,順手把酒杯放下,是這樣嗎?”
凱特思索了片刻,然后很茫然的道:“好像是這樣。”
“你父親不僅有潔癖,而且還有些強迫癥,他放置什么東西都有固定的位置,酒柜里的酒瓶沒有改變位置,所以是你父親倒酒他還是會右手拿酒瓶,左手拿酒杯,然后把酒杯放在茶幾上靠近左手的地方,但是很明顯,酒杯在他的右手位置,所以家里的一切是被人精心偽裝過的,看起來好像是你父親死于心臟病或者腦溢血之類的疾病,但是相信我,他是被人謀殺的。”
凱特顫聲道:“就憑這些你就做出了結論?”
“是的,換成其他人這不算什么,但是你父親身上絕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既然不可能發生的情況發生了,那就一定是別人強迫他,或者是偽造的現場!”
非常自信的說了一句后,楊逸急聲道:“所以現在你的媽媽也有危險,如果她沒事,其他人也沒事,那就可以有時間慢慢的查證瓊斯先生的死因,可如果,如果……”
楊逸搖了搖頭,低聲道:“希望不是我猜想的那樣,如果是的話,那他們就危險了,我們所有人都有危險。”
凱特呼了口氣,顫聲道:“你覺得是誰殺了我爸爸。”
楊逸低聲道:“不知道,但我覺得應該和我們從艾格托尼公司偷出來的情報有關,目前沒有其他的解釋,如果真是和艾格托尼公司有關,那我們之中應該出了內鬼。”
凱特的腳不由自主的踩了下剎車,然后她扭頭看了眼楊逸,顫聲道:“內鬼?”
楊逸低聲道:“我是說,如果是艾格托尼公司干的,那我們之中就是出了內鬼。”
“為什么這么說,他們都是我父親很多年的朋友和同伴了,他們之中不可能出內鬼。”
楊逸有些心煩意亂,他胡亂的擺了下手,沒好氣的道:“我說了這只是猜想,但是你想想看,我們昨天才剛剛偷了艾格托尼公司的情報,就算艾格托尼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商業機密被偷,又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找到你的父親?現在你媽媽已經聯系不上了,瑞恩和威爾斯也聯系不上,歌唱家最重要的幾個人同時失聯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們很可能已經死了!”
凱特突然不說話了,楊逸呼了口氣,低聲道:“抱歉,但我們必須面對現實,如果大家都死了,那么殺害他們的人未免也太精準而迅速了,這種情況通常只有一個可能,有內鬼。”
凱特已經徹底亂了,她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又去拿手機,哆哆嗦嗦的道:“我打電話,我必須打電話,不,我要發個短信給媽媽,就算他不接電話也要告訴她出了什么事。”
楊逸嘆了口氣,道:“靠邊停車,我來開。”
沒發現后面有什么車跟著,所以楊逸接替了凱特來開車,而凱特在連續打了很多個電話沒人接后,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終于,珍妮的家到了。
凱特同樣有珍妮家的鑰匙,因為她有時候跟著父親住,但大部分時間是跟著媽媽住的,所以這里才應該是她真正的家。
珍妮的房子在鬧市區的一處公寓里,但過于急切的凱特手哆嗦的都無法拿穩鑰匙的時候,楊逸一把握住了凱特的手,拿過了鑰匙。
“小心些,要先看看四周有沒有危險,明白嗎?”
凱特沖著楊逸連連的點頭,但她臉上的痛苦和急躁使得楊逸明白這時候她根本沒可能冷靜的。
“我先進去!你跟在我后面。”
將鑰匙插進鑰匙孔里,楊逸右手將藏在衣服里的手槍拔了出來,然后他對著凱特點了點頭,隨即轉動鑰匙然后猛然把門推開。
從打開的門里看不到里面有人,除了躺在沙發上的珍妮。
高揚要進去,但凱特卻迫不及待的沖了進去,楊逸都沒來得及提醒她小心。
約翰.瓊斯的家里沒人,不代表珍妮的家里也沒人的。
楊逸緊跟著沖了進去,然后他順手關門并查看門后時,就見一個黑影猛然朝他撲了過來。
楊逸下意識的就扣動了扳機。
一聲巨大的槍響,但楊逸還沒有開第二槍,他手上的槍就被一股大力猛然打落在地,然后他的小腹劇痛,在他疼的彎下腰來的同時,他的脖子已經被東西勒住了。
楊逸喘不上氣來,大腦一片空白,他發自本能的竭力掙扎著向后伸手,想要解脫自己的困境,但他的手上根本使不出力氣。
就在這時,剛剛撲倒珍妮身前的凱特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然后她就像一頭矯健而又兇殘的獵豹,朝著楊逸撲了過來。
楊逸根本看不到眼前發生了什么,他被轉到背后的人牢牢勒住了脖子,他也聽不清楚有什么聲音,因為他的脖子都快要被勒斷了。
突然間,楊逸就覺得他脖子上的束縛松開了。
楊逸跪倒在了地上,他大口的喘息著,鼻涕和眼淚一瞬間全涌了出來。
大力的呼吸了幾次口,讓空白的大腦恢復了一些運轉能力,楊逸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狀況,于是他擦了擦糊住雙眼的淚水,跪在地上爬行了幾步,抓住了被打掉的手槍,然后翻身舉起了手槍。
凱特和一個中年男子打的很激烈。
凱特就像一頭憤怒的豹子,拳頭,雙腳,一刻不停的在朝對手傾瀉過去,而她的對手看起來防守的很狼狽,但是卻不像楊逸那樣容易被打倒。
兩個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起,忽前忽后,楊逸舉著槍卻不敢開槍,因為他擔心會打到凱特。
凱特無法迅速解決她的敵人,而楊逸看到那個中年男人在挨了凱特的一拳后,從腰里拔出了一把刀,反手就是一刺。
凱特不得不向后跳去來避開這一刀。
“蹲下!”
楊逸急切間想出了一個辦法,于是他大喊了一聲,而凱特也足夠機靈,她立刻并彎下了腰。
可是楊逸要開槍的時候,本來要向前追擊凱特的男子卻向后一閃身,并立刻消失在了大開的門外。
凱特要往外追,楊逸支撐不住舉著槍的右手,手槍無力的垂落到了地上,然后他立刻大聲道:“別追!救你媽!”
凱特猛然止住了跑到門口的腳步,然后她恨恨的返身跑回了沙發上。
珍妮還沒死呢,楊逸發現她的眼睛還睜著,而且胸口還有起伏,所以他才喊住凱特不讓她追擊。
楊逸不懂格斗,但他看的出來凱特是很厲害,可那個男人卻都是朝著致命的位置去的,而凱特非但無法打敗她的對手,還已經受了傷。
凱特的肚子在流血,而楊逸小腹劇痛到簡直無法移動,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發現上面還纏著一根細細的鋼索。
凱特跑到了珍妮身前,急聲道:“媽媽,你怎么樣?”
楊逸掙扎的爬了起來,他先關住了門,然后才踉踉蹌蹌的走向了母女兩人。
凱特這女孩兒是能打,但她終究只是個小女孩兒,遇到這種事情,她顯然是慌神了。
楊逸看了珍妮一眼,就知道珍妮可能沒救了。
珍妮身上看不出什么傷口來,但她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了起來,眼神也已經渙散。
聽到凱特的呼喊,珍妮的眼睛微微有了些神采,她的手動了動,被凱特一把抓住之后,珍妮用微弱而經常中斷的聲音道:“艾格托尼公司的情報……有人出賣我們……快跑……孩子……快逃。”
楊逸急聲道:“內鬼是誰?凱特,打電話叫救護車!”
看到已經死了的約翰.瓊斯,凱特要急著叫救護車,看到還活著的珍妮,她卻只是流淚聽母親在說什么而忘了打電話叫救護車。
果然還是慌了,果然還是太稚嫩啊。
珍妮還是斷斷續續的道:“我覺得是內鬼……不知道是誰,他問我情報在哪里,我把一切都說了,但他還是折磨我,要殺我們,一定要殺我們,快跑,凱特,快逃啊。”
珍妮的眼神恢復了些神采,凱特已經在打電話了,她哭喊著正在報地址。
珍妮無法抬頭,但她的眼睛看向了凱特,楊逸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拽住了站著的凱特并把她拽到了珍妮的眼前。
珍妮看著凱特,眼神里滿是絕望和恐懼,略微抬高了些聲音,平緩且順利了很多的急切道:“凱特,我們犯了大錯,他折磨了我很久,問我情報賣個了誰,艾格托尼公司,是艾格托尼公司背后的金主,有人竊取了這個情報并賣了出去,但這情報不是我們賣的,他是專業殺手,你們必須逃走,我的錢,我的錢在柜子里,密碼是你的生日,快逃,凱特,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