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回到御書房,孫承宗,孫傳庭等人就在等著了。
孫承宗等朱栩一坐到椅子上,就抬手道:“皇上,陜/西地域太廣,官軍駐扎之地相隔遙遠,首尾不相連,且災情嚴重,外加謠言滿天飛,有一點動靜就會形成民亂,長此不絕,這種情形,不單單的依靠官軍鎮撫可以解決的。”
這個話不是新鮮話了,朱栩喝了茶,示意他繼續說。
孫承宗前面的話,也只是做鋪墊,繼續道:“皇上,這些流寇,一旦成勢就尾大不掉,呼朋喚友間,數萬人齊聚,撫是撫不過來,他們不敢于官軍對戰,只知道搶,搶大戶,搶官,搶民,搶能搶到的一切,哪怕是朝廷暫時將他鎮壓下去,一有動靜,還是會復起,根不除,禍不消。”
朱栩手指敲著桌面,神色平靜,心里卻是贊同孫承宗的話。
歷史上的明末,不論明朝官僚體系多么,皇帝多么多疑善變,在官軍面對流寇上,盡管有敗績,可在孫傳庭死之前,朝廷一直都占據上風。在孫傳庭死之后,明朝也不是沒有可用的將帥,可為什么李自成能攻破北/京城?
因為那個時候,大明的底子已經被耗盡了,沒有力量再與流寇對戰,甚至除了山海/關的關/寧軍,抵抗的力量都失去了。
朱栩也不希望他的政改成果被消耗在這些流寇上,思忖著的看著幾人,道“你們的意見呢?”
申用懋看了眼孫承宗與孫傳庭,抬手道:“皇上,細化省域,增兵,也無法根本解決問題,轉移難民,已經是唯一的選擇了。”
朱栩眉頭一皺,這不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嗎?
孫傳庭一見,迅速的接話道“皇上,我等商議過,陜/西,四/川,云/南,甚至到湖/廣,云/南等地,災情過重,還會持續很久,是以臣等認為,應當強行轉移,遼東現在已經開墾超過一萬頃田畝,大部分都還不錯,遼東半島,毛文龍這兩年也都開墾了不少,朝/鮮也足夠容納百萬人,這么一來,從陜/西等地,今年就可以轉移三百萬人!”
“強行轉移?”
朱栩瞇著眼看著眼前的三人,很明顯,他們也意識到了民亂隱藏著的威脅,想要對民亂進行徹底的根除了。
只是,遼東的建奴還在,有這根本威脅,朝廷的強行轉移也會束手束腳,蘊藏的風險會更大,未必能得到朝廷上下的贊同。
孫承宗好似看出了朱栩的顧慮,幾人對視一眼,道:“皇上,還有一個消息,林丹汗出現了,還遣使來了京城。”
朱栩眉頭一挑,這個消息他居然不知道!
想到兵部與蒙/古各部落一直有聯系,他也不意外,神色不動的道:“具體說。”
孫承宗道“皇上,察哈爾之前大敗,林丹汗逃入了漠西輝特部,被他們收留了,現在建奴頹喪,無力征伐草原,因此林丹汗又率兵回到了察哈爾,并且已經收服察哈爾,之前被建奴吞并的巴林,扎魯特等部已經松動,科爾沁與建奴的關系也顯得有些微妙,皇上,韃靼,或許可以重新牽制建奴。”
韃靼一般是明朝對漠南漠北蒙/古的統稱,包括了察哈爾,科爾沁等部落。
朱栩聽著孫承宗的話,雙眼也漸漸閃爍起來。
后金現在的虛弱,無力對蒙/古各部做什么,蒙/古各部內也矛盾重重,科/爾沁目前是漠南最大的一個部落落,虎視整個漠南。科/爾沁與后金關系密切,縱然現在關系微妙,合作也多余敵對。
朱栩思索一陣,看向兩人道“你們是說,朕應該扶持林丹汗,讓他做大,威脅科.爾沁與建奴?”
孫傳庭抬手,道“是,皇上,蒙/古各部之間的征伐不斷,也會讓他們牽制建奴,無力侵擾我朝邊境。”
朱栩明白,這是一箭數雕的計策,風險看上去也不大,若有所思的道“那么,我們要付出什么?”
三人對視一眼,孫承宗道:“皇上,臣議重開互市,支持林丹汗,這位一心要重振蒙/古,實現忽必烈的偉業,只要通過互市拿到足夠的東西,他就不會再入侵,而是致力于消滅建奴,統一蒙/古,最后才會與我大明決裂。”
朱栩手指敲在桌面,神色平靜,久久不語。
三人的計策,可以說很好,甚至是最好。真要實施下去,不但能夠令蒙/古、建奴相互牽制、后金,給大明爭取時間,也能讓大明的移民計劃順利實施,沒有阻礙,風險也大大縮小。
申用懋見朱栩不說話,也知道皇帝對于北方,不論是建奴,還是韃靼都有著堅決的封鎖態度,還是誠懇的道“皇上,此事不能拖,應當速決。”
朱栩看向申用懋,又看向孫承宗,孫傳庭,三人都是贊同之色,他想著,目光微動的道:“這樣,朕先見見這位使者。”
孫承宗三人見朱栩還是猶豫不決,對視一眼,孫承宗道:“皇上,可有什么顧忌?”
朱栩擺了擺手,道:“朕還要再斟酌一下。”
蒙/古不同于后金,后金已經建國,有著完善的國家體系,能夠威脅到大明,而蒙/古只是部落的合集,早就沒有了成吉思汗的野心,最多就是搶掠,沒有入主中原的野心與能力。
孫承宗三人都隱約看出了些什么,好在不必立馬決定,又相互看了眼,孫傳庭奏道:“皇上,畢大人已經快到西/安了,按照計劃,他會召集各省總兵,巡撫,總督商議省改,只是西南民亂頻繁,一時半會兒無法消弭,怕是要耽擱良久,關于增兵之事,皇上可還有其他旨意?”
現在只是流民剛起的時候,絕大部分都沒有與官軍抗衡的勇氣,更多的像是強盜,被官軍四處追剿,這種流動性雖然不是游擊戰,可也讓官軍有些無力,這邊剛剿滅,那邊又起,疲于奔命,仿佛沒有窮盡一般。
朱栩一直都想要將民亂控制在最初的時候,思忖著道:“關鍵還是在賑災,控制民情,官軍彈壓只是最后的手段,不止要省改,龐大的府,縣也要細化,加強控制,不能任由謠言滿天飛,所有人都一哄而起做盜匪……”
孫承宗等人聽著,也沒有什么異議,現在民亂還不足以引起朝廷上下的恐慌,都相對平穩,意見趨于一致,都是先賑災。
說了良久,朱栩才送走三人,坐在那,思索一陣,忽然道:“傳信王來見朕。讓林丹汗的使者也進宮等著。”
“是。”劉時敏應了一身,連忙命人去傳旨。
朱栩坐在那,輕嘆了口氣,真是內憂外患,千頭萬緒啊。他現在的情境應該比歷史上的崇禎好很多,也不知道他那十幾年是怎么撐過來的。
朱栩近乎習慣性的又拿起奏本,這是西南四/川巡撫的奏本,言稱今年大旱,秋糧必然大減,請求朝廷減稅。
朱栩細細看了看,寫了個‘擬準,轉文昭閣詳奏’的字樣,放到一邊。
下一本是湖/廣巡撫,內容大同小異,除了要求減賦,還請朝廷賑撫。
接下來的是陜/西,后面還山/東,山/西,云/南,甚至連江/蘇都有奏本上奏,都是言及災情,請求減稅的。
朱栩看的眉頭直皺,大明的災情確實很重,遍及全國,可承擔的都是底層百姓,兩百多年的貧富分化已經到了極點,富裕的那一撥人,在這個時候還是歌舞升平,酒肉滿倉,可那些底層百姓,已經到了人肉相食的慘境!
“看來,是不能這么等下去了。”朱栩目光微凝的輕語,剛要下筆又是一頓。他這邊減稅了,若是當地又收了中飽私囊,這個黑鍋還得他來背!
他看著這幾道奏本,神色冷肅的放到一邊。
“臣參見皇上。”
朱栩剛放下,朱由檢就大步走進來,抬手沉色道。
朱栩抬頭打量朱由檢,雖然看不清臉,可從他的姿勢上就能看出,這位攝政王現在的意氣勃發,決心要做一番事情了。
朱栩笑了笑,道:“皇兄免禮,這次找你來,是為了西南之事。”
朱由檢也自知道,西南等地戰事連綿,烽火不休,這讓京師的高層也頗為憂心,他看著朱栩,道:“皇上,可是為了賑災之事?臣已經命應災衙門,調集糧食一百萬石,白銀一百萬兩入陜,相信會很快讓陜/西平穩下來。”
朱栩暗自搖頭,西南就是一個大窟窿,朝廷有多少銀子,糧食都不夠填,他開門見山的道:“皇兄,諸位臣工給朕提了一個建議,將陜/西受災嚴重的民眾,強行移送到遼東去。”
朱由檢神色驚變,不由反對道:“皇上,萬萬不可!建奴未滅,若是他們將這些災民劫走,會讓他們如虎添翼,再次成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決不可!”
建奴最大的弱點就是人口少,所以才會想盡辦法的劫掠大明人口,要是給他們白白送去幾十萬人,怕足以讓建奴短時間內就恢復元氣。
在朱由檢看來,提議這一策的人該殺,這是明明白白的‘資敵’!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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