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仁卿有些扭扭捏捏,還是被馬祥麟夫婦給套了出來。
張鳳儀神色頗為欣喜,道“是那個沒蒙面的啊,確實不錯,看上去應該練過,不過那身段,不像是京城之人,倒是和江南女子很像,眉宇間有清媚之態……”
那兩個女子已經消失不見,馬祥麟看了眼消失的地方,道:“嗯,我覺得也是,走,咱們回去吧,找人打聽一下,這么出眾的兩位小姐,應該不難找。”
田仁卿正尷尬,聞言一愣,道“不逛了?”
張鳳儀笑了聲,道:“還有什么事情比你成家更重要,走,咱們先在附近打聽一下,要是打聽不到,再請人幫忙。”
馬祥麟跟著點頭,道:“走,要是沒嫁的哪家小姐,說不定子杰你還有戲。”
田仁卿雖然扭捏,心里卻是砰砰直跳,他有讀書人的情懷,又有行伍的果斷,立即就道:“那好,咱們去碰碰運氣,那個,先說好,如果那位小姐有婚配,咱們不能聲張,壞了人家清譽……”
馬祥麟,張鳳儀對視一眼,都會意,顯然田仁卿是真上心了,還沒怎么著就替人家考慮上了。
三人很快就出動,或許這兩位小姐太出眾,亦或者三人走了狗屎運,還真被他們打聽到了。
一處小茶館,馬祥麟思索著道:“女子叫蘇溪,是金陵人,據說跟著她家小姐來的,現在在做布匹生意,其他的就打聽不出,不知道婚嫁如何。”
張鳳儀道:“嗯,那小姐挺神秘的,一直蒙著臉,只知道姓柳,除了那織布的院子,她還常去政院,其他的,一無所知,夫君,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政院打聽一下?”
“不用不用……”田仁卿連忙道:“既然她們常去那個院子,我在那里等就行,到時候我親自去問問,如果有婚嫁了,我就死了心,直接去遼東……”
馬祥麟看著他,打量著道:“你真的敢去問?”
田仁卿猛的就要張嘴,忽然又僵了下,接著一副拍著胸口模樣的道:“你們放心,我肯定敢。”
張鳳儀笑而不語,馬祥麟道:“那就這樣說定了,如果有問題,你告訴我們,我們來想辦法。”
田仁卿連連點頭,就差點說你們趕緊走吧,下面的我來。
馬祥麟夫婦心有靈犀,沒有多管,又逛了一陣,便轉道回宮,田仁卿卻還是在那院子四周溜達,希望能再遇到。
皇宮,御花園。
朱栩與秦良玉一前一后的走著,朱栩笑著問道“老將軍對‘軍改’真的沒有一點想法嗎?”
秦良玉跟在朱栩后面,隱約還高出一點,聽著朱栩的話,她稍稍傾身,道:“上尊下行,這是為臣本分,匡扶得失,也是臣之責。‘軍改’雖然架了足夠大的框架,但在臣看來,重要之處在細節,是以,臣認為,‘軍改’需在實際行動中解決,完善,而不是先定后行。”
朱栩雙眼微瞇,秦良玉說的不無道理,‘軍改’之事確實有些閉門造車,如此大規模的動作,沒有先積累經驗,貿然強行推動,未必能達到他想要的預期。
“這件事,朕確實著急了,”
朱栩背起手,慢慢的走著,推心置腹的道:“欽天監那邊說,未來數年的災情會更加嚴重,天下如水火,民不聊生,朕既希望強兵,能彈壓一切威脅,確保國祚安穩,同時也想著能節省一些開支,用來賑濟災民。這些年,朕被太多的事情絆住手腳,騰不出手來,所以行事往往急于求成。這次的‘軍改’也是如此,倒不是朕不想緩慢有序妥當的處置,是時間不等人,這老天,不給朕喘口氣的機會……”
秦良玉沒有多言,雖然他遠在四川,但京城里發生的事情她還是知道很多,清楚眼前的皇帝陛下登基來的所作所為,平心而論,對于他來說,已經做的足夠好。
朱栩走到一個涼亭,一邊招呼秦良玉坐下,一邊道“這件事確實還需要穩妥處置,到時候,朕會知會孫閣老,先行試探,由易而難,先跟朕說說陜川貴等地的具體情形。”
秦良玉坐在朱栩對面,緊守本分,躬身道:“回皇上,陜川貴等地,災情益重,赤地千里,餓殍遍野,雖然朝廷大力賑災,但餓死者依舊每日倍增,雖然不再有土司圍困貴.陽或者成.都的大亂,但各地零星的民亂日漸熾烈,各地總督窮于應付,每日損耗,不可或計。臣與各巡撫,總督多次商議,如此這般下去定然不行,卻也找不到其他辦法,只能希望朝廷的移民之策加大力度,亦或者,災情盡早過去……”
朱栩端著茶杯,沒有說話。
幾年前貴.州巡撫王三善就曾與他嚴明,貴州之地災情異常嚴重,十室九空,人盡相食,凄慘之狀,不可言說。
放下茶杯,朱栩沉默一陣,道:“遼東這些年,接收了六百多萬的災民,已經無力繼續接收,需要兩到三年的消化時間。北安南田畝雖然成熟,卻也需要再度開墾,一兩年能接受的也是有限。加之天災日重,國庫稅賦大減,賑災力度會減弱,未來這兩三年,我大明的日子,都將不好過……朕這些年用盡力氣,革除弊政,可人禍易解,天災難抗……”
秦良玉看著朱栩滿是憂色的臉,道:“皇上仁德,萬民可見,天災于前,人力在后,但求問心無愧,成與敗,不擾于心。”
朱栩聽著秦良玉的安慰,笑著搖頭,道:“這天下間,又有幾個能問心無愧,老將軍坐鎮六省,還需為朕多費心,放其他人在那里,朕萬難安心,若是能安穩渡過,朕必接老將軍入京,安度晚年,再不為國事煩擾憂心……”
秦良玉神情微動,傾身道:“為皇上分憂,為國定疆,臣之本分,無他請益。”
朱栩看著秦良玉,微微點頭,大明能有如此胸懷胸襟之人,鳳毛麟角。
朱栩與秦良玉聊了半個多時辰,從陜甘等省的軍務,政務一直聊到了一些軍國大政,包括朱栩對未來的部分想法都事先透露給了秦良玉。
秦良玉對朱栩的一些想法頗為震動,更加恭敬,毫不遲疑的表態會支持,絕無二心。
當朱栩回到乾清宮的時候,一個人已經在等著了。
他一身紫衣,與錦衣極其相似,但位次低了不少,一見朱栩進來,連忙推開帽子,單膝跪地道“微臣姜飛軍,參見皇上!”
朱栩擺了擺手,道:“有什么消息?”
姜飛軍,字漢將,是錦衣衛兩位指揮使下,號稱八大欽使之一的監察使。這八大使都是朱栩的人,主要任務除了監控整個情報體系,也負責制衡駱養性與朱宗漢,以免尾大不掉。
錦衣衛的能力太過可怕,必須要有所節制,在另一個情報機構沒有成熟以前,朱栩要通過內部監察的方式,確保錦衣衛牢牢的掌控在他手里。
姜飛軍躬身低頭,道:“回皇上,錦衣衛已經大致探清察哈爾的情形,他們內緊外松,還沒有制定具體的應對策略,可能是想要后發制人。”
這個朱栩也料到了,隨手拿過一個奏本,道:“繼續說。”
姜飛軍抬頭看了眼朱栩,稍做遲疑,道:“駱大人近來在不少地方都置了宅子,花費不少。”
朱栩手一頓,目露冷色,轉頭看向他,道:“還有什么事情?”
姜飛軍低著頭,片刻后道:“駱大人本來應該在昆.明坐鎮,但他從去年開始,悄悄去秦淮河數趟,微臣懷疑,駱大人可能迷上了某個名妓。”
朱栩看著他,臉色平靜的道:“有沒有其他事情?”
姜飛軍懂朱栩的意思,馬上就道:“臣調取了一些記錄,也暗中做了些摸查,沒有發現駱大人有叛國,忤逆之舉。”
朱栩微微點頭,眼神閃動,錦衣衛……
他心里默默轉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