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二月,大明內外都是寒風凜冽,氣溫冷的可怕,一場場大雪覆蓋大明南北東西,甚至連云南都罕見的下起大雪,這在朝野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天氣越來越怪,災情越來越重,朝廷的壓力越來越大!
皇宮內外也是兩重天,宮外的路道很冷清,人煙稀少,宮內人影憧憧,熱火朝天。
朱栩開啟了瘋狂的工作模式,內閣,六部基本上全是一樣,已經年終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每個人幾乎都忙的腳不沾地,分不清東西南北。
內閣上下三樓,幾乎沒有一刻停的,朱栩不走,內閣的那些大臣也甚少走,都是點燈到天明。
即便朱栩回到乾清宮,還有一群人追過來,不分晝夜,沒個片刻休息。
各種大大小小的會議,一個個官員要見,朱栩是頭昏腦漲,不知今夕何夕,連他有時候都分不清東西南北,腦中混沌一片。
一連過了七八天,在張筠的提醒下,朱栩才按住了內閣那邊的速度,這樣下去,有害無益,內閣那邊也意識到,刻意壓了壓,這才讓所有人松口氣。
景正二年,十二月十一,大雪。
朱栩,張筠等一群人,冒著雪出宮,寒風凜冽,大雪飄飛,好在路上已經清掃過,走的不那么辛苦。
出了東華門沒多久,新婚的曹變蛟,蘇音音夫婦就聯袂而來,穿的厚厚的棉衣,走近要行單膝禮。
朱栩打量了兩人一眼,笑呵呵的道:“免禮吧。”
“謝皇上。”兩人起身,站在朱栩身前。
曹變蛟一身銀色甲胄,英姿勃勃,傲然挺立。蘇音音穿的單薄一些,颯爽干練,俏臉上是少婦獨有的風韻。
朱栩笑著向前走,道:“你們才新婚,朕就派你們遠行,心里沒有怪朕吧?”
曹變蛟夫妻傾身,曹變蛟道:“為國除難,為君分憂,臣夫妻分內事,不敢有怨言。”
朱栩走在前面,道:“嗯。倭國的事情,步步為營即可,朕已經調了一部分海軍入駐濟州島,對倭國進行監視,確保他們不會狗急跳墻。”
曹變蛟道:“是。帥府那邊已經有了具體規劃,臣先去朝鮮,再去薩摩藩,收集了足夠的情報,臣會再做出具體的對倭策略,奏呈皇上以及帥府。”
“一切行動的成敗,情報是關鍵!”
朱栩著重一點,道:“對情報工作要放在第一位,軍情處在倭國的情報網,朕會讓帥府全部給你放開,可以指揮,調用,拓展,你盡情發揮……”
“是。”曹變蛟跟著道。
迎面寒風凜冽,朱栩伸手給張筠正了正帽子,繼而道:“朕知道,朝野很多人都認為倭國無需那么在意,即便他們侵略了朝鮮一次,不是心腹大患,不用這么著急,等渡過災情也不遲,諸如此類。這些想法,很奇怪,朕已經懶得去批駁了。朕啊,說兩個理由,第一個,中國不容挑釁,這是天道使然,天地之間只有一個中國,任何一絲一毫的挑釁都不能被容忍!第二,就是秩序,明眼人都應該看得出,朕在構建大中國圈,倭國是這個圈的東面唯一缺的一塊,必須要拿下!一個是中國的尊嚴,一個是大勢所趨,這是天道秩序所在,任何人,都阻擋不了!”
張筠眨著眼,看著朱栩的側臉,聽著他的話,眼神里的都是崇拜之色。
實則上,她聽不懂多少。
身后的曹化淳等人倒是飽讀詩書,對朱栩的話能明白,卻聽到了另一個詞——‘天道秩序’,這個詞,很有深意!
曹變蛟聽著朱栩的話,心頭微震,道:“是,臣明白。”
朱栩不管曹變蛟能明白幾分,轉頭看向曹化淳道:“回頭記得提醒朕,寫一個關于‘天道秩序’的文章,朕要署名發在朝報上,收錄在景正字典之中。”
“是。”曹化淳道。
朱栩又看向曹變蛟,道:“朕會給你派些人,主要是在軍隊中做宣傳,教士兵識字,尤其是倭國的那些武士,要好好訓練,好好培養,將來都是我大明的先鋒將士……”
曹變蛟聽出朱栩話外之音,道:“是。聽說左總兵手里有三千多倭國武士,臣到時候打算接手過來,進行統一,嚴格的訓練,確保為我大明所用!”
朱栩點頭,道:“其他的,朕就不多說了。王命令箭在手,庫頁島,朝鮮,琉球,倭國的所有軍隊,情報網都任你調配,代朕給倭國一個深深的教訓!也沒必要顧忌,倭國真要膽大的挑釁我大明,朕就咬咬牙,派大軍提前征討,早些解決這個禍患!”
說到最后,朱栩瞇著眼,眼神里露出冰冷的寒芒。
曹變蛟躬身,道:“是,臣明白!”
朱栩又看了眼蘇音音,道:“皇嫂掛念你,昨天還跟皇后提起你,走之前,你去見見皇嫂吧,讓她寬寬心。”
蘇音音一直在曹變蛟身后,聞言走出來,靜靜的抿了抿嘴,道:“是。”
朱栩又看了兩人一眼,沒有多說。
這次曹變蛟出海,是給倭國施威,削弱倭國的實力,順便檢驗一下聯合艦隊的實力。本身沒有多少危險,以海戰為主。
朱栩沒有在曹變蛟的具體戰術上說什么,這些他不擅長,交代幾句大戰略,便放走兩人。
朱栩與張筠并肩,轉道向城南。
大雪還在下,張筠全身裹的厚厚實實,她的身孕不到三個月,已經有小腹,一只手挽著朱栩,兩人邊走邊聊。
光天化日這樣的舉動,在大明來說是有傷風化的,好在是冬天,穿著厚厚的棉衣,擠在一起,也沒人跳出來說什么。
“有些話朕不好說,待會兒看朕的眼神,你呢,順著話頭,就賞賜一些銀子,不要多,一次二十萬,三次就夠了……”朱栩在張筠身邊耳語。
現在國庫空虛,倒是他的內閣日漸充盈,各地各屬國明面上,暗地里的進貢,神龍府今年的進項,海外一些金銀礦的開采,還有過去那些戰利品正在不斷變現,比如在南直隸建立起來的第一個博物館,不管是出售藏品,還是參觀門票錢,收入都是不菲。
其他林林總總,自然也不少,雖然是小數目,可聚沙成塔,著實是不少。
外加朱栩宮內的開銷一直壓的很低,他的內帑都快富過國庫了。
張筠聽著朱栩的話,眨了眨眼,道:“嗯。”
二十萬,在她眼里已經很多,在過去的朝廷,是一筆巨款,戶部都未必能說拿出來就拿出來。
朱栩踱著步子,沒有多言,心里轉悠著。
這筆錢,還得從國庫出,朱栩不能一下子放出去太多,他需要觀察大明民間藏銀,需要對貨幣市場進行深入化的梳理,建立當前最為先進的貨幣管理體系。
任重道遠!
許多事情急不來,比如現在的大明新幣的替換工作,仍然還沒有完成。所謂皇權不下縣,不止權力,還有政策,經濟等各方面的影響,想要讓縣以下換幣完成,還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沒多久,朱栩一群人就來到了政院,宋應星,張榮穘等已經在等著了。
“臣等參見皇上,皇后娘娘。”一群人站在雪地里行禮,頗為興奮。
朱栩笑著擺了擺手,道:“都免禮。”
一群人謝恩,讓開道,站在朱栩兩側。
朱栩向前走,看著宋應星微笑,道:“聽說你們近來研究了不少東西,一定要朕來看看?”
宋應星神情罕見的激動,語氣還有些亂,道“是,下面的幾個研究所有些成效,這些都是皇上看重的,臣想皇上看到后,一定會很高興……”
朱栩露出期待之色,道:“嗯,好,說的朕都等不了了。還有一段路,跟朕說說政院的事情。”
宋應星收斂表情,道:“是,皇上。目前皇家政院下屬的各級書院,學院有七十座,各種合作,聯合的有四十多,問題是一個是錢糧,二是人手,臣在加緊培養各科的教授,博士,也在聯絡各地,籌建更多的書院,每個月能建立兩座……”
“書院的藏書樓是開放的,但并不夠用,臣計劃用兩年時間在全國建立一百個書院,這個相對容易一些,但投入需要時間……”
“政院已經基本建立了九加五的體系,縣府省各三級,進行優勝劣汰,最后送到京城政院,總共十四年,雖然三年有些少,但沒辦法一下子做到太多,臣計劃等政院擴展到足夠,大明渡過災情,有了充足的錢糧,可以將授課的時間逐步拉長,直到實現‘中國皆翰林’,‘天下無寒士’的目標……”
朱栩聽著宋應星的話,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這些目標看似遙不可及,但只要持之以恒,一百年或許都用不了,就能實現大明人人識字,無文盲的初步目標。
宋應星接著又說政院的教學,研究以及成果,方方面面,但都是簡短的說。
朱栩聽著,最后的制約,還是兩個字:錢糧。
以現在大明的情勢,沒有多少余力來全力推動教育事業的發展,哪怕是朱栩也分不出足夠的精力關注。
“我們在與時間賽跑……”
來到一座大樓前,朱栩停下,思索片刻,他看著宋應星等人道:“現在國家困難,要克服太多的難處,沒有多余的資源給你們,你們要體諒,咬咬牙,克服眼下的困境,要做好準備,打牢基礎,厚積底蘊,真有一天要是給你們機會,一定要抵上大用,不能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