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乾清宮內外擺滿了座椅,也坐滿了人。
內監,宮女來去匆匆,上著菜肴。
朱栩與內閣,六部的閣臣,大臣坐在宮內,自然是一陣寒暄,朱栩雖然不喜歡套話,但這么些年情愿不情愿的也是信手拈來了。
朱栩向來很少這般的寵落群臣,因此在座的都分外激動,在朱栩勸酒幾杯后,都有些醉醺醺的。
朱栩一番客套之后,又與孫傳庭出了乾清宮,與在院子里,在燈火中的各級官員,巡撫,議員們寒暄。
大明的皇帝向來高冷,尤其是萬歷皇帝躲在宮里幾十年,群臣已經太久無法親近皇帝了。
朱栩這一番‘親民’姿態前所未有,讓眾多官員欣喜若狂,抓住機會想要與朱栩套近乎,想給他留一個好印象。
不一陣子,皇后張筠帶著太子朱慈趕過來,陪著朱栩一起與這些人寒暄,客套,將這一晚的餐會推向了。
在不遠處有幾桌,是給外國使臣的,顯眼的一桌是歐洲人。
一個大胡子看著朱栩在人群中走動,眨了眨眼,以別扭的漢語,一字一句般的道“我們國家的皇帝就沒有這樣的親和。”
從他的衣著上看,是來自奧斯曼帝國。
他右手邊上是尼德蘭的使者,是一個看上去頗為俊逸,年輕,白凈的男子,他看著那些議員,自語似的說道:“他們的議會,很有意思,我需要研究一下,向國內匯報。”
在尼德蘭使者邊上,是法蘭西使者,這是一個神色傲慢的大胖子,冷哼一聲,道:“我國的國王英明神武,注定要主宰歐洲,不需要向明國皇帝這般屈尊降貴!”
在法蘭西使者右邊的,是英格蘭的駐明大使,這是一個瘦高的中年人,鷹鼻藍眼,目光始終盯著朱栩等人,嘴角微笑,以低的只能他自己聽到的聲音道:“我們需要與大明保持良好的關系,我有預感,未來的世界,大明會相當的重要……”
英格蘭使者右邊的是西班牙使者,這個使者面色凝重,眼神閃爍。
西班牙的情形很不好,海上面對尼德蘭的日趨活躍的挑戰,陸上面對傳統的強大敵人奧斯曼外,還要迎接不斷崛起的法蘭西的威脅。
明國與西班牙的關系過了最初的蜜月期,一些分歧漸漸出現。
西班牙要求明朝斷絕與西班牙外歐洲國家的聯系,而明朝堅持貿易自由,不站邊的立場盡管明國與西班牙簽署了海上安全條約。
奧斯曼現在漸漸裝備了一支由明朝建造的海上艦隊,這支艦隊就在地中海,尤其是明朝的那艘大艦,讓人看著就生畏,加上配備明朝比歐洲還要先進的火炮,這讓曾經將奧斯曼海軍覆滅,現在海軍日漸衰弱的西班牙很不是滋味。
而尼德蘭與明朝的關系最是密切,盡管不涉及軍事方面,但尼德蘭幾乎占據了明朝對外貿易的七成,合作范圍越來越大。尼德蘭的國力這兩年幾乎成倍增長,從商船增加了一倍以上就看得出來。
尼德蘭正在與西班牙開戰鬧獨立,尼德蘭的實力增強,對西班牙來說就是最大的威脅。
法蘭西雖然傲慢的不與大明有所牽扯,也不重視海上,但陸上的國力還是在快速增長,不斷的在挑釁西班牙的霸權地位,兩國的大戰,似乎就是時間的問題。
英格蘭孤懸海外,看似孤立,但當年也覆滅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是西班牙的敵人。
這么算下來,西班牙在歐洲幾乎是孤立的,無援的。
這種環境,讓人感覺不安!
‘不行,這種情況必須要改變!’
西班牙駐大明使者雙眼噴出火,心里暗吼吼的道。
抬眼看著朱栩在人群中穿梭,又想著白天大明齊心協力改革,應對災情,尤其是那一筆筆數目驚人的預算,真的讓這位大使無比的羨慕與仰望。
‘若是我國陛下能有明國皇帝這樣胸襟,明國這樣的齊心協力該有多好……’
他心里嘆息,神色不掩飾的羨慕。明國盡管面對前所未有的災情,但實力依舊強大的可怕,數百年的積淀非同小可。
這個使者神色變幻一陣,下定決心道‘必須要與明國再認真的談一談了,哪怕是陛下親自來一趟!’
明朝對歐洲的影響越來越大,不容忽視,更不能小視!
尼德蘭,英格蘭等使者只是客套的說了一句話,并沒有再說什么,畢竟他們的國家關系異常復雜。
但每個人眼神里都有所思索,很顯然,明朝這次的大議給了他們一些沖擊。
尤其是明朝的體制,對他們來說,是極具沖擊力的,其中的制衡集權很有啟迪意義。
這些使者心懷各異的坐著,沒怎么動手吃飯,一直在觀察大明上上下下的官員。
朱栩陪著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在餐會一個時辰,然后又回轉坤寧宮,見那些命婦以及官員的妻子,又是一番寒暄。
這次的餐會,直到深夜才結束。
坤寧宮。
朱栩給大著肚子的張筠扶上床,自顧的脫著衣服,笑道:“怎么樣,累著了吧?”
張筠倒是不覺得累,躺在那,道:“臣妾倒是不累,皇上累了吧?”
朱栩躺下來,摟著她,笑道:“朕倒是沒事,兒怎么樣了?”
朱慈做為太子,一直陪著朱栩來來回回,小家伙雖然不用喝酒,說話也不多,但幾個時辰下來,想必累的不輕。
張筠聽著不由笑道:“兒已經睡了,睡之前還問臣妾,能不能給他買一套插畫集。”
朱栩聽著也笑,這個小家伙別的不喜歡,對這些插畫小故事特別鐘愛,有一本能翻來覆去的看一個下午。
朱栩神色滿意,道:“我以前倒是沒怎么注意,兒今天的表現確實讓朕很驚喜。給他買,你找個時間,親自帶他出宮去,多選一些回來,就放東暖閣,朕陪他一起看。”
張筠抿嘴微笑,道:“嗯,等年后,臣妾找機會帶他出去走一走。”
朱栩兩人躺下來,說著一些家長里短,尤其是慈寧宮的張太后,知道她沒事了,朱栩與張筠也都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