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字完畢,呂健將合同收回了抽屜,其實現在他本人也不怎么在乎合同內容,不知不覺,自己已經性情大變了啊……
那句話果然有道理,養狗真的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他起身微笑著向喬喬伸出右手:“歡迎加盟星工場,未來是無限的,別試著追趕,開心就好!”
“好尷尬的歡迎詞啊!”喬喬笑嘻嘻的與呂健握手,“那現在開始,我能自己給自己安排工作么?”
“當然。”
“我想好好睡一覺,然后明早吃的飽飽的,去海邊散步,想清楚那首歌的歌詞怎么改。”
“沒問題,不限時,不過最好一周內能有想法,不然我就親自填詞了。”
“那也可以,不過我還是試試吧。”喬喬壞笑著摸了下鼻子,“畢竟,有男人的約定么。”
“你這才叫尷尬。”
“嘿嘿,那我走了?”
“別,才剛開始。”呂健沖莫長愉的方向揮了揮手,“我怎么說她都不給我機會,你試試。”
“蛤??”喬喬連看都不敢看那個方向,“健……健哥……教導主任天克我的……”
“老鼠吃大象,試試看。”
“哦……”
莫長愉也老遠說道:“呂總,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商量違約費的事情吧。”
“5分鐘,試試看。”呂健平視著喬喬,“別把這件事想成說服,勸說。拿這件事當創作,你不需要考慮怎么游說她,你只需要表露自己。”
喬喬若有所思道:“是說……我要描述現在的心情么?”
“是的,當成一次創作,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告訴她——”呂健指著莫長愉,“你為什么簽約。”
喬喬不用怎么思考就會意了,他總能很舒服的跟上健哥的節奏。
“明白了。”
呂健抬手,開始你的表演。
他情知自己說什么都是沒有用的,莫長愉像是一個把自己封在保險箱中的人,她見識過外面的世界,見識過年輕與蒼老,夢想與現實,善良與惡毒。
正因此她才這么做,雖然把女兒鎖住會失去很多美好,但也確實可以規避無數苦難。
這是她的選擇,無法靠理智的游說推翻。
而這些理智,也正是呂健個人無法突破的枷鎖,即便他才華橫溢,在靈感創作方面卻十分平庸,他精于計算藝人的定位,清楚如何讓大家合作,也知道觀眾想要什么,這些優秀的特質為他帶來了成功,卻也扼殺了他的靈氣。
但喬喬完全相反,充滿了游離不定的靈氣,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以什么方式,出現在什么地方,這種完全無法預測的人,可以稱為“薛定諤的喬喬”!
呂健注定無法感染或者說服莫長愉,喬喬卻有那么一絲希望,他有機會越過莫長愉身上的那把鎖,直接跳入她的內心。
雖然機會不大……但也沒別的辦法了,總要試試。
喬喬悶頭準備片刻,使勁吐息了幾口氣,轉過了椅子,直視莫長愉。
“五分鐘。”莫長愉又瞪了他一眼。
喬喬哆嗦了一下,但這次沒有退卻。
老子早就畢業了,教導主任給我滾!
這只是一個揮之不去的記憶幽靈而已。
我會打敗她!打敗曾經的那個懦弱的自己!
說清楚自己的感受,打敗她,讓她融化,讓她愿意給惜君一次機會,就像健哥一直以來做的那樣。
喬喬閉著眼睛讓心情沉淀下來,面對自己,面對人生,面對一切。
嗯,感覺到了。
他睜開眼睛,坐在椅子上輕微晃著,像是在和后座的同學聊天。
“莫阿姨,其實我和惜君一樣,爸爸也很早就走了。”喬喬聳了聳肩,“不一樣的是,在爸爸走之前,媽媽就已經和爸爸離婚了,論感受的話,我應該比惜君姐還要深一些。”
莫長愉想說什么,但還是靜了下來,給他五分鐘吧,這個可憐的孩子。
“爸爸走后,媽媽不想讓我闖進她的新生活,就給我租了一間屋子,每個月給兩千塊生活費。這挺合我意,我也不想讓她闖進我的生活,而且這樣的待遇對于一個中學生而言,實在是太讓人羨慕了。”
“學校教的東西我聽一耳朵就懂,不過我懶得鉆進去,我不理解為什么那么多人要死背那些公式,那些東西無用又無趣,干嘛要浪費時間呢。”喬喬微微抬頭,回憶起那段時間的生活,“所以我的時間就很多,接觸各種各樣的東西,當然也走火入魔過,比如當時有一款叫日月師的手機游戲,害得我兩個月沒吃上一頓飽飯。”
莫長愉聽得直搖頭,再怎么說也是親骨肉,怎么能這么不負責任,幸虧孩子自己懂事,不然指不定變成什么妖魔鬼怪。
“后來就畢業了,沒人告訴我為什么要考大學,也沒人要求我考,我就沒考,就開始瞎混,瞎玩,什么都聽聽,從迷幻電子樂到古典戲劇;什么都看看,從電影院大片到文藝電影;什么都學學,從敲鑼打鼓到電音合成。我癡迷每件事,再放棄每件事,我覺得挺快樂的。”
“然后突然有一天,房東來催租金,我才知道我媽墊付的房費已經到期了,我趕緊查銀行賬戶,原來我媽已經停止給我打錢兩個月了。”
“她什么都沒說過,就這么停了,我也沒打算問,也不怪她,好像……不知不覺,我已經是大人了,該自己活著了吧。”
“這時我才發現,我根本什么勞動技能都沒有,那些上課時拼命學習考試的家伙們才是勝利者,我錯把他們的蔑視當成了嫉妒。”
“我開始逃避,對的,逃避。”喬喬鄭重點了點頭,“不然還能怎樣呢?我欠著房費,說我媽很快會補上,然后吃著最便宜的食物,想找個東西沉迷進去,忘記這些討厭的煩惱。”
“這時候我遇到了搖滾樂。”喬喬沉浸在當時的感受中,有些忘情,“搖滾樂批判一切,打倒一切,大刀砍向惡心的現實,我完全無法抵抗這樣的東西,我以為我找到了值得專注一生的東西。此前,我從未真正努力做過任何事,我以為只要認真,一定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