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山東鄆城宋江,不知官人高姓?”黑矮漢子說出自己名字,頗有點自豪的意味,這個名字,在山東河北地面當真響亮,走到哪里只要名頭一出,江湖好漢無不有禮來拜。山東呼保義,鄆城及時雨,孝義黑三郎,名頭著實不小,也不由得宋江不自豪。便是如今落得殺人官司,來投柴進莊中。也是因為一份義氣使然,只因宋江義釋晁蓋,才受了閻婆惜的要挾,才痛下殺手。這不是義氣是什么?鄭智聽言,左右打量一番這個黑矮宋江,心中倒是不覺得多少震驚,名人見多之后,鄭智對于名人倒是沒有了之前那一份好奇。再看得宋江一副頗為自得模樣,鄭智開口道:“嗯,宋江?沒聽過。”不等宋江再開口,鄭智又回身與眾人道:“走!”眾人隨著鄭智輕快些馬步往前直走而去。眾人皆是西北漢子,哪里聽得什么宋江大名,鄭智也是對宋江懶得理會。只有燕青回頭看了兩眼。鄭智自然要把這宋江留著,沒有了孝義黑三郎、山東及時雨,哪里有梁山替天行道大勢力,沒有了梁山大賊,鄭智找何人立功去。卻是也不想與這宋江來點什么私交,既然要為敵,要私交作甚,還落人口舌。宋江看得鄭智打馬便走,連個名號都沒有留下,先是驚訝,隨后就是氣憤,宋江哪里受得別人這般輕視。卻是這宋江的性子本就隱忍,雖然心中有氣,卻是也不發作,只遠遠看著鄭智打馬而走。“哥哥,這廝當真無禮。”說話之人正是宋江之弟宋清,見鄭智聽得自己哥哥通名竟然如此回復一句就走了,宋清自然氣憤,好歹在鄆城時候,宋清也是受過尊敬的,自家哥哥也是一方人物。宋江心中氣憤,卻是也不出言說話,埋頭也往莊里走去。鄭智到得柴進府邸,差人去問,小廝說柴進不在府中,去了東莊收租子,小廝見來人不凡,直往東莊引去。宋江也來問,又有小廝把宋家兄弟兩人引往東莊。按理說這柴進也算是滄州治下之民,但是比一般平民身份高貴不少,更有丹書鐵券傳家,鐵打的滄州柴家莊,流水的知府知縣,也沒人與他為難。柴進自然樂得一個逍遙快活,無事之間也好結交江湖好漢,養的莊客也是無數,自己也喜好舞弄一些槍棒。還搏了一個“小孟嘗”的美名。戰國之時,孟嘗君薛公,那正是傳說中的仁義之人,養得莊客無數,雞鳴狗盜之徒也善待之,幾國拜相,聞名一時。到得東莊,小廝往莊內通報,說來了個西北人鄭智拜見,再說得來人十余,個個健馬高大,柴進自然以為是哪里好漢前來拜會,連忙往外來見。“柴進有禮,不知貴客從何而來?”柴進出門,見鄭智打馬而下,上前便先說話。“某乃鄭智,新任滄州經略制置使,路過貴地,聽聞柴官人豪爽,特來討杯水酒。”鄭智開口就直接說出自己身份,也是懶得與柴進客套什么,對于自己這治下的不安定因素,鄭智自然心中也在想著解決辦法。若是柴進好好種田收租,騎馬打獵。也就罷了,卻是這柴進莊子,已然是個賊窩,每每藏納這些身背重案的賊人,這便是給鄭智扯后腿了。柴進聽言,連忙大拜,再怎么說,柴進也是民,鄭智是官,也不由得柴進怠慢,道:“不知相公路過,實在怠慢,相公里面請。”鄭智也不客氣,邁步就往莊子里進,柴進忙左右吩咐上茶,又叫人下去備制酒菜,不敢怠慢。倒是又有小廝上前來拜柴進,說這鄆城宋公明來了,柴進心中大喜,卻是又不能抽身去見,連連叮囑小廝招待妥當,還叫帶話與宋江告罪擔待。席面備好,鄭智穩坐正席,也不與柴進客氣,眾人大吃大喝,鄭智只與柴進小飲幾杯,開口問道:“聽聞大官人幾代在這滄州地面居住百余年了,生活富足,日子逍遙,倒是羨煞旁人啊。”柴進一個前朝遺民,有這富足的生活與一個丹書鐵卷,說來也是得了莫大優待,開口道:“還是太祖仁慈,官家大恩,賜我柴家世代逍遙,柴氏一族代代不忘官家恩賜,銘感五內,日日不忘。”柴進再如何托大也只得如此回答鄭智話語,前朝遺民,畢竟也就是前朝遺民,不感恩戴德,那便是大逆不道。鄭智聽言淺笑,再問:“不知大官人平日里都喜歡些什么事物消遣?”柴進聽鄭智問此,不禁有了些神采,答道:“平日里舞槍弄棒的也是常事,最喜走馬狩獵,天氣晴朗時候,引莊客們張弓于野,夜間回來總有收獲,剛好一頓老酒為佐。相公有閑暇可來莊里游玩一番,著實快意逍遙。”柴進此時也知鄭智武人出身,相約狩獵,正是投其所好,自然也是交好關系的意思。鄭智拱手笑道:“這般當真不枉太祖于你家大恩,大官人逍遙自在,如此世世代代無憂無慮,整個大宋朝也只有柴氏一族了。”“呵呵。。。相公新來,但有用得上的地方,我柴氏一族,必然盡力奔走。”柴進再道,這柴進最善于與人交好,從牢城管事、都頭之類的小官小吏,到周邊知縣主官,再到江湖綠林好漢頭領,柴進當真面面俱到。鄭智笑意不減,卻是話語一緊:“還聽聞大官人莊子里多收納匪賊之徒,讓臨近府縣衙差都拿之不得,也不知是真是假?”鄭智的敲打也來得太快了,柴進聽言一驚,忙道:“相公,此事當不得真,且是旁人嫉妒我家世代皇恩,謠言中傷,相公可不得聽信小人之言。”要說柴進心中是否害怕,顯然柴進憑得一份丹書鐵卷也并不十分怕,卻是這事情也不能明面上說出來,鄭智來問,也就自然要矢口否認。鄭智也不繼續再問這事情,敲打自然是點到即止,開口笑道:“世代皇恩是真,如此皇恩浩蕩,大官人可不能亂了大宋法紀,律法乃國之根本,大官人更當著重些。”話已至此,鄭智也知這敲打意義不大,只是個警示,要想解決柴家莊這個大賊窩,還要想別的法子。便是此時,門外傳來一個大漢粗重話語:“你是甚么鳥人,敢來消遣我?”隨后便起幾句勸慰,接著起了毆斗之聲。柴進聽得門外聲音,自然知道說話的是何人,連忙告罪一下出門。鄭智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帶著眾人也出門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