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于燈會發生的事情,就這么在山海伏龍大院里的子弟們之間傳開了,大家更多的還是在討論,那是個什么樣的人。因為平時那種有保鏢護衛的陣仗,好像也只在電視上看到,這么出現在面前,還是比較新鮮,而且有沖擊力的。
“我們山海旅游上來了,每年這些節日從外地來的人也是很多的,肯定會有一些身份不一般的人。”
“霍,但保鏢護衛的陣仗,如果不是張鑫親口說起來,我是不相信的……”
“真是見識到了……”
院子里的孩子們這邊討論紛紛,程燃倒是接到了來自秦西榛的電話,“見面,老地方。”
好久不見,秦西榛好像語氣上越來越言簡意賅,所謂的“老地方”,應該就是滴水巖那個琴房。那曾經是他們備戰山海音樂節的秘密基地。
如今因為秦西榛的出名,走出她來的山海音樂學院也是水漲船高,簡直成了一號圣地,招生人數據說這兩年里面年年暴漲,無數人不遠萬里想把自家孩子送到這邊來求學,明星效應就像是架爐煮沸水,特別是在這個年代里。秦西榛的一炮而紅,就連在蓉城的川音本院都感受到了壓力。
平心而論,秦西榛之前,川音也是璀璨生輝,本身出了很多名人,在音樂界的地位極高。然而音樂界的地位,未必就是大眾流行音樂中的地位。
特別是秦西榛這樣從無到有自己拼殺上來的經歷,更是讓很多人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庭看大的一個巨大的機會出路。山海的川音分校區不光是前來求學者眾多,就連很多旅游的人都會專程來學校門口晃一轉,拍個照,指著這所學校,“這就是秦西榛的母校!”倒是讓學校門外可以寄明信片的郵局生意火爆。
如今省內也在提出文化強省的口號,在這些流行文化的扶持上面,因為秦西榛的出現,而有了一個突破。省教育廳一年來考察了兩次山海音樂學院,校長也雄心勃勃,大刀闊斧,一方面準備建設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院,一方面準備成立藝術發展中心培訓部,據說是爭取在任內把山海音樂學院升個格,打算和蓉城本院聯合設立碩士培養點。這意味著山海分院將從原本的本部二級教學點,升格為學士學位授權單位,妥妥的二本大學待遇。
程燃在過來的途中結果又接到了秦西榛的電話,“你從家過來吧,你家里過來路線正好有個大超市,你幫我買點東西……你知道我不方便拋頭露面,本來平時都是我媽去買的,結果今天我媽在外面,只有跟你說。”
山海這個時候類似超市這種經營模式的商店少之又少,只有幾家,即便在春節期間,也是開門營業,幫你買倒沒事,畢竟秦西榛可能還是擔心被人認出來的麻煩,如果說是在蓉城,在其他城市,可能她還沒啥問題。關鍵這里是她的鳳棲騰興之地的山海,根據俞曉他們后來說,秦西榛在出演百年潤發廣告后,有段時間山海大街小巷張貼她的肖像,山海秦西榛這個名字,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很多人更以她為榮。也是山海此時對外宣傳的一張名片,這點程燃倒也釋然。
關鍵是買的東西清單里面的居然還有衛生棉這種東西是怎么回事?
而且秦西榛在指導自己買的時候還讓自己分辨不同型號的時候簡直語氣毫無半分波動,這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盡管在面對服務員結賬的時候有些尷尬,程燃面容上倒是看不出半點異常,結果提著一大口袋塑料袋出超市門后,那邊迎面而來的就是自己的小嬢程霞和她的朋友,“程燃!你在干嘛呢……”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著唯心主義的狹窄,你永遠不知道在下一個拐角會遇上哪個你不想遇到的熟人。
程燃眼睛一掃,就看到了程霞幾人手上提著的衣服口袋,看來也是在附近商業街買東西出來的,“買什么嘛我看看。”
然后程霞也壓根沒把自己當外人的拉開程燃手上塑料口袋的縫隙,往里面一瞧。
等和程霞一干分開后,程燃覺得自己的臉笑容都是硬邦邦的。
想到口袋后面合上了,程霞抬起頭來看自己的樣子,那種淡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
后面程燃只有解釋,“路上一……女同學打電話來,讓幫忙帶的。”
然后引起了程霞身邊那群朋友的打趣猜測,問是不是女朋友之類的,程燃算是體會到了一番自己身為別人家孩子的待遇,就連“可能有女朋友”這事上面,旁人都以懂事的小大人,知道分寸這類話語來評價自己。程燃還是覺得自己成績不錯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在普遍分數論英雄的國情里面,你成績好干什么都有理。
只是想到往后可能還會去親戚家串門什么的,又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自己這小嬢了。
真是一路頭疼的提著口袋來到滴水巖的坡道,遠遠就看到了堡坎那里坐著,穿著牛仔褲,外罩一件羽絨外套,然后用條紋格圍脖纏著脖頸,頭頂著一頂洋基隊棒球帽的秦西榛。
在那邊坐著,看到他走上堡坎的時候,朝他招招手,眼珠子盡是笑意。
“搞半天你不是里三層外三層的把自己給圍起來啊。”
秦西榛這模樣也不算重度偽裝,至少連口罩都沒戴,最多在需要時可以用圍脖把臉給遮起來,不過看她樣子好像半點沒有這樣的防備,滴水巖這邊有人路過,她也并沒有就立即遮臉,而且其實也沒人就一下確認是她了。
面對程燃站在面前的興師問罪,秦西榛還坐著,仰著頭笑,“當然沒必要啊,認出來了也無所謂啊,其實沒有那么多搶著要圍著你的人,那是鐵桿歌迷和狂熱份子,大部分人還是各有各的事情,可能會打招呼,就像是熟人一樣嘛。這是我多數時遇到的情況,甚至我們樓下小賣部的阿姨還經常跟我說呢,說她孫子最喜歡我的歌,收藏了無數海報,她孫子就在我們院子里,可是我回去遇到他,你猜那傻小子怎么?還裝作不認識我。”
程燃覺得自己嘴角一定是抽搐的,帶著陰沉的氣息問,“那你為什么讓我給你買這些東西,弄得像是不方便出面一樣……然后,被我家小嬢給撞見了。”
秦西榛愕然,旋即雀躍無比的讓程燃“娓娓道來”,等聽他把來龍去脈給說了,秦西榛是捧腹笑的前俯后仰,最后擦著眼角笑,“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著你順路,幫我把沒買的東西買了,其次呢……讓你買那些,其實是想整你來著……蓉城我開演唱會,誰叫你沒去呢?”
“我能不能掐你。”程燃牙癢癢道。
秦西榛大義凜然的把圍巾一取,扯開衣領,引頸成一快姿勢的仰頭,眼巴巴的看過來,“好吧……”
因為秦西榛就地坐在一塊石頭上,程燃站著,從這個角度瞬間看到她扯開衣領下的鎖骨,然后順著鎖骨向上延伸的雪白頸項,似乎就是這么一副隨便你予取予奪的裸露在自己面前。
程燃直接在她旁邊一并坐了下來。
秦西榛嘻嘻轉頭,然后伸手,在程燃頭頂上輕輕拍了拍,“我其實就是惡作劇,看看你會不會去買。沒想到你這么乖啊……”
程燃轉過頭道,“我其實是只是想著你居然能像我開口這種事,肯定是已經到了不得已的程度……”
然后程燃肩膀直接被狠狠錘了一下,秦西榛臉微紅,“思想墮落。”
程燃愕然,“你這是倒打一耙。”
兩人瞪著眼互相看,然后又紛紛忍不住笑了。
“真好,”程燃點頭,“越來越漂亮了。”走了這一條路,秦西榛接觸得東西也多了,對形象的經營是必修課,還有女人本就是愛美的,也會化妝點綴,秦西榛如今,真個像是鳳凰涅槃一般。而程燃秉持著夸人漂亮其實就是會說話的最高境界這一方針拍馬屁。
“我在想啊,在蓉城天行道館,你不敢出來見我的原因終于找到了。”
看到程燃一臉不明就里,秦西榛續道,“因為我那天太美了,怕見著我走不動路了。”
程燃恍然大悟點頭,“你高興就好。”
秦西榛朝他做出個咬下嘴唇威脅的呲牙之態,她又轉身從旁邊拿起一個盒子,打開里面是兩支烤豬蹄,遞到面前。
“請你吃。”
像是一下子回到當時在一中,兩人為了推銷桌游,晚上肚子餓了在蹄花店吃東西的情形。
時光如梭啊。
只是兩人懷緬過去的方式竟然是啃豬蹄,畫面不堪入目。
“我去一中找過你,也去蓉城找過你,都想請你吃東西,結果都沒成功,下一次我再來找你,一定要在。別忘了我們還有天行道館的生意,我可是投了錢占了股份的。你不該跟我這個股東交交底嗎?”
程燃笑了笑,“那這次過完年還有時間去蓉城嗎,帶你親自去看看。”
秦西榛神秘的眨了眨眼,“想不想你天行道館火爆?”
程燃思索了一下。
秦西榛笑著點明,“我在想啊,要是我下次新歌在你天行道館里寫出來發布,會不會是一個重磅消息?”
程燃道,“這是個好辦法,可是你這么一大明星,要說一個電話就把你叫到我這邊來,會不會覺得我有點得寸進尺?”
“秦西榛同志隨時聽候調遣。”秦西榛笑道,“只要商量好價錢。我現在代言廣告四百萬起步,你我給個友情價,三百五。”
“真是搬倉鼠。”程燃道。
隨即看到秦西榛臉色瞬變,“搬倉鼠……什么鬼……?”
秦西榛雙手環抱一臉這段時間經歷打磨出來的冷傲,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氣懾迫出來,“剛才說我漂亮,現在就成搬倉鼠了……程燃同學,我對你的誠意略感不厚重啊,代言費用再加個一百萬吧。”
“這么有錢了還這么摳門,難怪古人說的都是對的。”
“古人說什么啦,唯女子與小人難養?”秦西榛笑笑,“果然是古人的話,老土到掉渣。我現在是掙了錢啦,但,我也有人要養啊。”
“孝敬爸媽是正常的,但父母也用不了多少啊。”
“我爸老頑固,換房不換,買車不買,也不需要動用我什么錢,所以倒暫時不用我養……”
“你的意思是……”程燃愣住。
秦西榛盯著他,眼睛那個眸如翡翠瞳如墨,“你那很花錢的啊,我才花了兩百萬……”
“喂喂你是不是對入股和養這個詞有什么誤解?前者包括合作投資,資源共享,栽樹苗以后乘陰涼……”
秦西榛擺擺手,“哎呀哎呀,真是很花錢的啊……我對你這么大方,你記著以后回報我啊。”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一條圍巾突如其來的從秦西榛手上套在了程燃脖子上。
這是她的圍巾。
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這種香氣很特別,不是大路貨的洗衣粉,而是略有些馥郁的馨香,可能是她在歐洲買的高檔牌子的香水。
“你看,還挺好看。”秦西榛歪著頭看著戴著她圍巾的程燃,“還是我在養你嘛。”
然后她又笑起來,“好啦,你邀請我年后去蓉城天行道館的心意領了,我待不了幾天呢,有個討厭的家伙跟著到這邊來了,又不好得罪他,于是就只能再躲出去了。”
程燃愣了愣,道,“追求者啊……”
“是個很難纏的家伙……”
“出去了就能躲?”
秦西榛想了想,道,“見招拆招嘛……”
程燃下意識的想到了在燈會現場遇到的那個有保鏢跟著的人物,道,“說來聽聽。”
然后臉突然冰涼了一下,秦西榛伸出雙手,在他臉上擠了一下,然后收回手,眼睛里,多得倒是一種自己面對不讓程燃沾染這趟渾水的態度,“好啦,我會處理好的。先走啦,其實也不是完全躲對方,我在倫敦還有課啊,接下來還是會過去上課的,等我空下來,我就去蓉城找你。乖哦這段時間。”
“我好像已經不是你的學生了吧。”程燃皺眉,總是被秦西榛這種看小孩子的態度,我是柯南啊。
“古人不是說嘛,一日為師,終身什么來著?”秦西榛笑。
“終身為……”就在秦西榛笑著等待程燃自投羅網的時候,程燃一錘定音,“終身為伴!”
秦西榛舉手欲打,最后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變成了豎起大拇指,笑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可以,真優秀。”
只是到頭來寒風吹拂,沒有了圍巾的她臉頰被凍得有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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