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燃回到宴席大廳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姜紅芍正在自己那桌,和徐蘭說了些什么,于是徐蘭笑得很開心,當他過來的時候,姜紅芍已經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程燃來到自己母親身邊,問道,“你們倆說什么呢?”
徐蘭眉開眼笑,道,“她很有禮貌,過來跟我說,和你是同學呢。我說我在山海時候就知道你的,你成績很好很優秀。”
程燃深深的看了自己老媽一眼,心想山海的時候,她可一直深藏不露自己的成績,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抽屜的那些信里?
新郎新娘來敬酒了,徐蘭的開心讓別人覺得有些意外,程燃私底下輕聲道,“媽,你笑容收著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我辦喜事。”
徐蘭掐了他一下,“死娃子你說什么呢,沒個正經!我今天高興,笑一下不行啊!”
程燃是覺得,你笑沒關系,可這笑容引得對面那桌的那個姜姓女人,顯然從剛才開始就很不舒服。顯然她沒有想到今天這樣的場合也會見到他程燃,也沒想到兩張桌子挨得這么近,更沒有料到自己女兒會主動跟他的媽媽進行交流。
程燃隔著桌都能感覺得到她那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自己老媽現在還流露著勝利者般的微笑,他擔心那位位高權重的女人會不會直接暴走。
宴席到了尾聲,姜越琴和姜紅芍準備離去,這個時候有些人找準時機過來跟她打招呼,程燃和徐蘭也準備走了,只是下席過后忽然被人喊住,原來是同學劉景瑞,劉景瑞過來拉著程燃說了半天話,說他先前就看到他和姜哥了,這個時候還無不嫉妒的來了句,“怎么,吃個酒席都出雙入對的啊……”
程燃和同學劉景瑞說話的時候,徐蘭站在外圍這里等待,她本身是代表程飛揚過來的,這里其實基本上都不認識,她倒是最為關注姜紅芍的動向,姜紅芍在外面上了一輛車等待,她的母親則在門口這邊和幾個人說話,身邊還有個剛才幫她開車過來的秘書,這個時候秘書把和她說話的人擋過去了,而她朝徐蘭這邊走了過來。
徐蘭有些意外,還有一絲緊張。因為她已經知道了姜紅芍的母親是什么身份。
鐵娘子這樣的綽號,省內有且只有一個。而且放眼全國,也是極罕有。
姜越琴帶著微笑,道,“你是程燃的媽媽?”
徐蘭帶著些忐忑的點點頭。
姜越琴又道,“可惜,我不喜歡你兒子。我也不是很歡迎他來我們家里,可不可以以后讓他自覺一點,少點來往。”
這番話很平靜,但卻來得異常猛烈,像是一股暴風。
她可以進退有據,可以待人如沐春風,也能中正平和溫婉著對人對事,但當她要達成某種目的的時候,也可以撕下那些溫情脈脈的面紗,露出這樣的尖銳和凌厲。
徐蘭怔住了,嘴唇有些發白。
但她眼睛里沒有憤怒,片刻的沉默后,像是在斟酌思忖,然后道,“恰恰和你看法正相反……我很喜歡姜紅芍,她是個好孩子。我鼓勵孩子之間正常的接觸和交流,這樣對于他們來說,也許也能得到成長和進步。”
姜越琴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說失算。
在她的認定里,當她說出先前一番話后,可能會引來這個婦人的難堪,憤怒,惘然,甚至激動……都好。而勢必這樣的情緒,會經由眼前的這個婦女,把這一切施加在她一開始就擬定打擊的目標……程燃的身上。
所以一般的家庭都會憤怒,會懊惱,會讓他們自己的孩子爭口氣,甚至會遷怒在女生的身上,從而由此橫加阻撓。
能量是相互的,這道能量傳出去,就會無聲無息的傳導在程燃的身上,給他一記重擊。
姜越琴的手腕,那是在常委會上的老狐貍人精們都不敢小覷的。但她此時的出手并不是因為上次在自己家面對程燃的吃虧要反擊,而是權衡之下的結果。
權衡讓她需要露出這樣面目的時候,她不介意在一個無辜的婦女面前做一回惡人。因為這樣對她家庭的利益來說是最好。
所以眼前的徐蘭是強行說辭,是道歉,或者還是憤怒的反唇相譏,慌亂不知如何自處,都應該是正常的,都算達到了她的目的。
那時候她就會轉身就走,不給眼前女人發飆的機會,讓她憋一肚子火,施加到自己兒子的身上。
但是沒想到徐蘭說出的卻是這樣的一番話。
我的看法與你不同。
你不喜歡我兒子。
但我喜歡你女兒啊。
就好像是你這樣身份的人這么無禮,但我卻不跟你一般見識。
姜越琴突然發現自己有些枉作惡人了,這讓她感覺惱怒。反倒像是自己表現出了不符合身份的狹隘偏見,而眼前程燃的母親反倒是應對得當,她倒像是個反派角色。
從表面上來看,兩人好像就是簡單的交談了一下,姜越琴轉身走了。
和劉景瑞說話的程燃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向,匆匆結束了交流道別后,來到了自己母親的身邊。
“我看到你們在聊天,姜紅芍媽媽跟你說什么了?”
“什么都沒有說,”徐蘭笑了笑,“我們回家吧。”
程燃點點頭,他不需要細問,也能夠從徐蘭的表情看出些許端倪。
她全部承擔了。
但似乎為了讓程燃安心,徐蘭揉了揉他腦袋,由衷微笑,“我真的很喜歡姜丫頭。你一向很懂事,這點我不操心,她不光懂事成績還那么好,這就是你還要向人家學學,有進步空間的地方。”
臨出門的時候高世金一家趕了過來,一個勁對徐蘭表示,改天一起吃飯,他會給大哥程飛揚打電話,到時候嫂子和程燃務必一定賞光到場啊。
高世金是不斷熱情的招呼,讓徐蘭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了,只得答應下來。
而程燃看到高韶寧則是怔怔的看著他,倒是先前面對他的那種自如已經消失不在了,仿佛多了一種叫做敬畏和謹慎的事物。同時看得出來,她滿腹欲言又止的疑惑,只是好像一時半刻……都無法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