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輩子肯定和王玉蘭有仇,這回倒是不尖酸刻薄了,可一個桌子上,就跟不認識我這個人一樣,怎么著,沒辦法像是以往那樣拿我開涮,又被我的目光打敗了,所以干脆當個鴕鳥,把頭埋進土里面去!”
謝飛白跟程燃打起電話,說起幾天前家族里的聚餐上面,王玉蘭再沒有以往氣焰,對他頤指氣使,但偏偏他這個表姐擺著一副臭臉,干脆對他眼不見心不煩,那么就隔著一張桌子,都是對他視而不見。
只是謝飛白沒有跟程燃說的是他在遇見王玉蘭時就跟她來了句早知道你想采訪程燃他爸,跟我說啊,何必還大動干戈,出動你爸找上我爸,兜轉一圈,欠這么個人情有必要嗎,還是你爸來欠,何必呢,靠自己嘛,你說一句,你弟我還能不給你把事情辦了?
王玉蘭當時面色不改,兀自維持著平時作為最高地位表姐的尊嚴。但實際上嘴唇都氣到煞白,程飛揚成為蓉城聯合會會長的時候,蓉城很多媒體都想得到這么一個一手帶出伏龍公司的人物的第一手前線報道,但程飛揚卻沒有接受任何一家媒體的專訪,最多也就是在會場下來的時候,被攔著實在過不去接受說上兩句。
說上兩句的東西,都拿給各家媒體奉若珍寶,媒體報章,天然追逐社會熱度,蓉城幾大報紙,只有各自的背景,一般道明來意,做公司企業的,能夠免費宣傳,求之不得。但偏偏程飛揚就能如此,就是不接受專訪,你大報來,打太極拳,讓手上伏龍公司精于周旋的副總應付,正主就是不露面,不是臨時出差,就是婉言謝絕。
按理說,有背景的大報也是最不能得罪的,否則這些報紙都有些個專門找你虱子紕漏的角色,遲早讓你嘗到苦頭,但是程飛揚這邊不同,這種低調的態度,反倒讓大報帶著幾分尊重,做出防洪減災地質災害預警系統這樣金字招牌的企業,再加上如今在省內通訊領域獨樹一幟的山峰,更是政府宣傳口炙手可熱的典型,沒有報紙敢真在下面動小動作。
有的事情就是大勢,這些報業集團的社長和黨委書紀,又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形勢。
因此面對伏龍公司這位老總的任性,你就是鐵口直斷的喉舌也只能遷就著。
互聯網在這個世紀末快速發展,其勢頭已經可以用迅猛來形容,但是電信機房的電話交換機上安裝的接入服務器,最早時都是引入的國外技術,只支持一號信令,這種接入服務器負責把通過電話線上網的用戶接入互聯網,已經無法適應國內快速發展的互聯網需要,大容量,且能夠讓電話信號傳送加快的七號信令標準接入服務器,由伏龍開發成功。
各地電信部門在互聯網用戶急劇增長擴容接入服務器設備的時候,因為伏龍開發的A8接入服務器正好符合要求,郵電部今年制定國家接入服務器標準,就用了伏龍公司的接入服務器作為行業規格。
郵電部深思熟慮的決議,用伏龍為中國市場開發的大容量設備,提升了互聯網帶寬,骨干網速率直接提高了16倍,各省市今年的招投標,伏龍A8服務器所向披靡,在市場上捷報頻傳,不停的拿下各省市標書,這個勢頭意味著伏龍在新一代接入服務器上擊敗了跨國公司,占領了大半接入服務器市場份額。
這比程飛揚成為蓉城企業聯合會會長的名頭更大,這是實實在在的實力。
伏龍推出A8接入網服務器的意義在什么地方?要知道在此之前,跨國巨頭斯達公司在中國互聯網骨干設備上的市場占有率高達90,中國市場幾乎處于被斯達公司壟斷的地步,設備價格每個上網用戶1000美元,就連設備安裝時的塑料扎帶,一根一美元計價,一次施工可以打出跟醫院住院一樣長長的用料清單,這些價格最終轉嫁到上網的中國家庭身上,有的一個家庭用戶網費一度達到一個月上萬人民幣。
但伏龍的A8接入服務器一出,同類產品設備價格每戶幾百元,安裝時的物料免費贈送,伏龍的設備一經面世就攻城略地,斯達公司此類跨國企業紛紛降價,互聯網撥號上網高昂的網費,就是這樣給打下來的。
但其實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這個意義的所在,局面是怎么一步步演變的,伏龍接入服務器對市場的大面積捷報,川省的媒體都沒法無動于衷,想要程飛揚現身說法,各路媒體都是八仙過海。
王玉蘭現在在商報記者中,屬于不太有存在感,空間地位日漸被擠壓的邊緣人,她原本因為家里關系,進入大報,結果才知道,在這行當里面,那點背景關系,沒多大分量,最終還是靠自己本事吃飯。
新人拜師傅,可向來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行當新入行的記者最早從黃頁和114查號開始熬,往往沒個大幾年熬不出頭來,哪個老師傅愿意把辛苦積累的信息源人脈拱手拿給新人?人脈這東西不外乎人情,人情都是有來有往,沒有付出哪來收獲,誰不是要牢牢把這些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保險。
人脈即是金脈,自己的金脈拿給下面人挖走的事情,沒有哪個肯干。
而且王玉蘭還因為個人姿色,不乏頻繁收到“老師傅”的一些個暗示,偏偏她還要在其中虛與委蛇,有時候躲起來哭一場,第二天還得走入那片社會場。
但自從知道自己弟弟一家認識程燃之后,這個念頭就始終在王玉蘭心頭兜轉,若是她能首要采訪到蓉城沒一家媒體攻下的程飛揚,能夠獲得第一手專訪,署上她的名字,那么她就可能一步走完一些個記者十年的路程。
到這份上,一向內心清高的她才找了自己父親,通過謝候明。結果很快也就反饋過來了,程飛揚同意接受。程飛揚同意的原因并不全是因為謝候明,更可能是他也需要在接入服務器在各省市節節奪標的這個時候出來說點什么,做出點官方宣言。但這些不重要了。
程飛揚的專訪,將落在她的身上。
其實當王玉蘭告知報社的時候還遭遇了些波折,報紙對此極為重視,甚至一個主任想安插個金牌記者進來分一杯羹,更是擔心王玉蘭搞砸,但王玉蘭是當仁不讓直接道明程飛揚只接受自己采訪,其他人保管吃個閉門羹,那上級是軟硬皆施,看到王玉蘭不是省油的燈,靠權威壓下去最后可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才算是妥協。
王玉蘭還記得最后那得了社長囑托的采編主任讓自己擬個策劃流程,他來幫忙參詳那副患得患失的樣子。想到平時一副對大記者恭恭敬敬,把他們這些中下層當牛馬一樣揮斥的主任那副和顏悅色的樣子,王玉蘭就出奇的舒爽。
伏龍公司老總,著實就有這樣的威力。
所以當程飛揚采訪完畢后,王玉蘭家專門請謝候明吃飯就是理所當然,但偏偏謝飛白壓根不放過她,言語之間更是一副“你也有今天的”態度,她又再不能像是以往那樣給謝飛白一頓批,所以忍氣吞聲,至于到最后眼中不揉沙子的她居然能對謝飛白到視而不見,可想而知當時謝飛白肯定是已經討厭到讓她干脆切斷保險絲自我保護了。
謝飛白跟程燃打電話來說的時候,程燃幾乎就能想象到謝飛白當時在王玉蘭面前那副揚眉吐氣的樣子。她那個表姐不理睬她也是正常。
也難為了這對活寶表姐弟。
而程燃也知道,一向不接受采訪的自己父親這次會接受王玉蘭背后商報的專訪,也就意味著某些事情,就要冰消雪霽,水落石出了。
就在由王玉蘭采訪的那篇自己父親的專訪進入蓉城商報緊鑼密鼓的編輯流程,那上面的采訪內容是程飛揚如何從無到有創辦伏龍公司,到取得目前程飛揚所言的“一小步成功”的歷程,足以讓外界翹首以待的時候。
這段時間程飛揚讓程燃上放學都等保安部,也是屬于他第一號保鏢的陳文廣接送。
于是每天陳文廣就開著那部老桑塔納載著程燃送達十中,又在晚自習結束后校門外等他,接走。
這個十一月,曾經驚動了去年蓉城一整個夏天的消息也就在蓉城人們奔走相告間塵埃落定。
九日,原蓉城鑫隆集團董事長,犯有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故意殺人等罪的黑惡首犯雷偉,被依法執行死刑判決。
與此同時,《向死而生,他在鍛造一支鐵軍!——伏龍老總程飛揚》的專訪報道,又在這個秋末雪片般飛往大街小巷。
人在日本,參加起點沙龍活動。可能有更新上面的問題。
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接下來會把筆調打開來寫。是該進入新的歷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