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正是七仔,有他在的地方,精衛皆是壓力驟減。它下手既快且狠,砍菜切瓜一般,普通修仙者絕不是他對手,偏偏他等階還未提到渡劫之后,按照泛大陸的規矩,是可以參與戰斗的。待得大批劍修和妖怪怒氣沖沖殺到,它卻已經遠遠遁走,去尋其他人晦氣了。
這是爭分奪秒的戰斗,對敵我雙方來說,時間就意味著一切。
相比殺紅了眼的北岸,南岸一片靜謐。
沒有上峰的指示,隱流大軍原地待命,惟有禽妖一批批飛去增援。江岸邊靜悄悄地,除了黃浪拍岸之外就沒有多余的聲響了。
這一邊的傳送陣法早已搭好,陣法師也手握靈石開始輸送靈力。
南岸的妖眾口里無言,心中卻急得要命。長天大袖拂過,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片光影,如水波一樣顫動。待它穩定下來,里頭展現的,竟然是北岸的廝殺場面!
這是水鏡術,也是寧小閑踏入仙途時最先學習的幾個術法之一,然而隔著數十公里距離還能將彼岸的情況如實反映出來,這樣的大神通她可沒有。
那樣刀刀入肉、鮮血飛濺的場面,那般賣命搏殺、舍生忘死的壯烈,看得妖眾胸中熱血沸騰,連喘息都驟然粗重起來。
他們同樣看到了在十倍于己方的敵人圍攻下,大搬山陣終于艱難地、一點一點搭建起來,隨后陣法師就位,開始為陣法供能。
這個舉動,無疑更加刺激了廣成宮門下,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如同颶風卷起的大浪。狠狠轟擊在精衛組成的人墻上,誓要撕出一個決堤口來!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難捱,無論是對廝殺雙方來說,還是對北岸和南岸的隱流軍員。此時眾人眼看傳送陣法遲遲未能發動,連眾將領臉上也露出了焦灼之色。
這時有親衛上前通傳,長天側耳聽了幾句就大步走回赤金大車。
這一進去,就是小半刻鐘。
終于。在眾人翹首以盼當中。傳送陣法終于亮了起來,石門當中的光幕如清水一樣清澈,也如池水一樣漣漪重重。
隱流妖眾立刻放聲歡呼起來!
赤必虎率著黑鋒軍。早就候在傳送門前頭,此時發出一聲震天的虎嘯,放聲大笑道:“兒郎們,隨我殺人去!”隨后執出法器。一馬當先沖入了大搬山陣當中。
在他身后,大軍如潮水一般。向著六座大搬山陣法涌去。
一步跨過百里距離,生力軍的加入,讓北岸精衛的壓力驟然大減。戰斗不過進行了一刻鐘,精衛的數量已經被硬生生縮減到了六千余人。戰死和重傷了三千多個,人墻不斷收縮。到傳送陣法點亮時,精衛組成的環陣范圍還不到原先的一半。可見這一場戰斗之慘烈。饒是如此,他們也真如中流砥柱一般。頂住了來自廣成宮大軍的壓力,終于等來了后援。
寧小閑安坐車中,凝視著半空中的水鏡。鏡中顯現出來的畫面,乃是鉆出了大搬山陣的隱流大軍,龍精虎猛一般撲向了對手。他們在北岸看現場直播早就看得憋氣至極,這一下還不求個痛快?
長天只放了一面水鏡,就比任何豪言壯語還要鼓舞士氣。
六大搬山陣源源不絕將兵力運送過去,而廣成宮方面的伏兵則在慢慢后退,顯然勢力此消彼長,輪到他們覺得吃力了。不過廣成宮盟軍雖退而不亂,也是穩扎穩打,顯然對方也有高人坐鎮。
此時在南岸,兵員已經過去了十之六、七,并有過半將領傳送到了對岸去指揮自己的手下,接著通過傳送門的就是車隊了。寧小閑還從未嘗試過這樣遠距離的傳送,只感覺到車子通過大搬山陣的那一層光幕時,她身上也感覺到清水一般的微微涼意,腦中微微眩暈,若不是神魂穩固,恐怕這一下就是天旋地轉。
隨后眼前景致大變,這就已經到了北岸。
從窗外望去,廣成宮的軍隊已經亦戰亦退,離開到了二里之外,隱流大軍正鍥而不舍地追著打。她舉目遠眺,總覺得廣成宮的撤軍有條不紊,并沒有兵敗如流水那般狼狽。
江中的水族,早在搬運了頭一批精衛過江之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完成了與隱流的協定之后立刻撤退。這時大搬山陣附近的戰斗基本結束,兵員仍絡繹不絕從傳送陣中走出,除了衛兵仍然嚴陣以防敵襲之外,氣氛遠比前線要和緩得多。
弱萍見她單手支頤,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不由得笑道:“這車上悶得慌,大人可要下車走走?”心里也覺奇怪。她知道神君大人的心上人兒本身道行深厚,生平經歷的戰斗也不知凡幾,鮮少像大家閨秀那般內斂,這回卻從頭到尾窩在車上,實在與她平時脾性不同。
寧小閑懶洋洋道:“不急,等長天回來再說。”那家伙仍留在南岸,并未傳來。不過對他來說,這百余里距離實在太短,幾乎是使個神通就能過來了。只是限于戰爭的游戲規則,他和瑯琊這等渡劫期以上境界的家伙都不能在這場戰役中出手,否則對方的陣營中也隱隱傳來幾股強大氣息,顯然也是有高人坐鎮,正在虎視眈眈。
對于這種規模的戰斗來說,渡劫期以上的修仙者就像核武。不到最后關頭,大家都沒打算撕破臉。
此時在南岸,后勤兵種已經開始出來打掃戰場。除了留下部分兵力斷后之外,隱流大軍已經追出五里了。本著窮寇莫追的原則,估計赤必虎也會很快傳令鳴金收兵的。
恰在此時,弱萍突然驚呼道:“大人,您看!”
寧小閑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也是悚然一驚:天上又有紅煙升騰而起,在半空中炸開來,染得云彩都變作血紅!只是這一回,發出訊號的位置變作了南岸。
淩砂江南岸竟然也遭遇了敵襲!
觀者心中不由得揪緊。
寧小閑這時如何不明白,廣成宮竟將兵力分作了兩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