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不準偽裝成長天的是風聞伯還是陰九幽分身,因此才始終走在對方身后,不給他偷襲自己的機會。×雜∮志∮蟲×
在當時料想,對方是風聞伯的機率更大,因為陰九幽分身已經明白自己不能對寧小閑出手,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和風聞伯互換目標,由不受這一束縛的風聞伯來對付她。
若非如此,她何必對著假長天說那一番話呢?正是要明里暗里刺一刺風聞伯,令他暗地里不爽也沒法回嘴。
不得不說,風聞伯也是堂堂人族大派的掌門,本身氣度非凡,又有陰九幽分身相助,因此對于長天的特質也揣摩了十之七、八,在她精筋力盡的時候驟然出現在眼前,的確很容易騙到人。
可惜有一樣,風聞伯始終裝得并不到位。
這個破綻,她可不會告訴長天——從走進軍營見到假長天之后,對方居然對她和汨羅在夢中城的遭遇一句不提,一聲不問!
這是眼前這絕世大醋缸能忍得住的嗎?要知道夢中世界與現實的時間流速不同,真正的長天一想到她和汨羅不知同處了多長時間,妒火都能將德水城外的大河燒干,又怎么可能一聲不吭?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再說,她當時試探著要假長天抱她回帳,對方卻拒絕了,理由是她乃魂體,長天卻是活人,就算在陰陽交疊之地,活人和魂體也是“眼見手勿動”,長天真想抱她,多半手都會從她的魂體當中穿過去,只摸著空氣。
他自是害怕自己的手觸到她即暴露了——風聞伯本人也是魂體,怎會存在這種情況?
可是他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要知道言先生告訴過寧小閑,長天能夠以肉身出入青冥,這就說明哪怕她是魂體,他都可以輕易碰觸到她!
真正的長天,怎么會和她矯情呢?
有這幾點為證,她要再證明不了眼前是個假貨,光憑這智商當年也活不到西行路走完了。
她被情|郎伺候得舒服,太舒服了,于是下一句話問出來就不經大腦:“對了,汨羅怎么樣了?”
話剛出口,她就恨不得回收。可惜這世上沒有這樣的神通,所以她立刻就感覺到這大車內的氣溫驟降,冷颼颼的聲音從上方傳了過來:“他害你至此,你還記掛著他?”以他本事,一查知寧小閑識海中被種下了一滴夢魘眼淚,不費什么功夫就能猜到這東西是附在海納袋上,再由汨羅遞給了她,否則在他的看管之下,狐貍想近她身都難。換言之,陰九幽分身本要對付的是汨羅,卻將寧小閑也一并拉入夢中城。
這筆賬,他還沒和那頭死狐貍算呢!
寧小閑嘿嘿笑道:“再怎樣說,奉天府現在也是隱流盟友,他若有三長兩短,我們攻打廣成宮的難度呈幾何上升。”陰九幽分身離開夢境夢境時,正好是四更天,正是雞鳴時分。按照言先生的說法,夢中世界就要關閉,等待下一次夜晚的到來。
風聞伯既然來了對付她,那么陰九幽分身就是去伺機暗算汨羅了。她自然對汨羅的狡詐有信心,可是陰九幽分身擅識人心,原本在德水城里布下一局就幾乎暗算到汨羅,所以忍不住有這樣一問。
幾何又是什么東西?長天冷冷道:“他好得很,涂盡找到他和陰九幽分身的時候,他二人已經對峙了好一會兒。他的神魂所受損傷比你輕得多,幾乎是一回歸就活蹦亂跳了,嘿,死不了。”騷狐貍一大早就屁顛屁顛跑來想見她,結果當然是被他攔下了。憑什么罪魁禍首一身逍遙,他的小乖卻要躺在車里頭養傷?兩軍之中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他不能對盟軍主帥出手,待得廣成宮之戰結束,他要把這狐貍的皮剝下來當褥子用!
嗯?不對,她也睡在他的床上,豈不是要碰到這張狐貍皮?那么還是掛去馬廄好了!
他一邊思忖,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地沿著她的唇線輕繪,又輕輕探了進去。她閉著眼,臉卻慢慢紅了……
長天望著她俏面上的紅暈,突然道:“在夢中,他可曾對你無禮?”
寧小閑心中一跳,曉得一個答不好,他就要去尋汨羅晦氣。三軍即將會合,這時機卻極不恰當,于是她轉眸瞪了他一眼道:“沒有呢。”
長天金眸緊緊盯著她,似乎要將她看穿,然而只見到這丫頭明眸如秋水,清澈得一眼能望到底,于是心里那團悶悶的火氣也慢慢降了下去。
她撫著自己肩膀嗔道:“好冷,你要凍死我么?”
好半晌,長天才輕嘆一口氣,車內氣溫跟著上升,重又變得暖意融融,她也再度昏昏欲睡。
不過她沒忘記心中的疑問:“陰九幽分身被烙印反震之后,分明已經不能再掌握夢中世界了,為何還能將我們迎進假軍營之中?”
“的確不能了。你們望見的隱奉聯軍駐地,乃是他動用了魂力做出來的陷阱。人類的話本子里不常常有這樣一出戲么:書生只身趕路,夜宿富戶家中,又得人家的妙齡女兒半夜來紅袖添香。直到天明睡醒之后,他才發現自己睡在路邊的破廟,或者干脆就是亂葬崗當中?”
這是她逛廟會時拖他看過的臺戲,草臺子戲班演得相當拙劣,沒想到他居然真的看進去了。寧小閑嘖嘖稱奇,聽他接下去道,“惡鬼尚有這般能力,何況魂修?當時你在軍營中可是看不到熟面孔?”
她想了想:“是呢,當時我還想著弱萍怎么沒來迎我,還有黑狼和七仔等人也不見了。”
長天頜首:“陰九幽分身化出來的場景再逼真,也不能無中生有。他不知道你身邊時常有哪些人圍繞,自然幻不出弱萍等人。”
是呢,當時軍帥主帳里頭的擺設也很模糊,只不過假長天一進門就用自己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然后催她進入里間。她只顧著提起全副心神對付他,哪有空再看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