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寒冰傀儡先是一記怒吼,張大的嘴巴里吐出來密密麻麻的細小冰雹,有的打著旋兒、有的還互相撞擊,每一枚強度都勝過透骨釘,緊接著又是一個熊抱要將他鎖住。
此時卓爾秀已經邁過一步,只消再有兩步就能跨入大搬山陣,遠遁百里之外!他和大搬山陣周圍,被忠誠的心腹拱衛得水泄不通,眾人頭頂上氣運蒸騰,隱約顯出一座云盤霧繞的華宮廣廈,正是廣成宮的模樣。
此時就算是三人之中攻擊最為犀利的白擎強攻進去,幾乎也不可能在一個呼吸之間就沖到卓爾秀面前,將他從傳送陣法面前攔下!
傀儡的冰雹擊打下來,自然是無差別的范圍攻擊。寧小閑沒有硬接,反而在這些細小的雹珠砸到她所站的位置時,她已經從原地消失了。
另一名護衛手中的金瓜錘則是毫不留情地砸向皇甫銘,不過錘尖剛剛落下來,后者雙肩微晃,突然化作了一縷黑煙,從這人肋下躥了出去。也不見他使了什么手腳,這名護衛的動作突然僵住,隨后徐徐倒了下去。
借他身形掩護,黑煙迅快無倫地自人群中飛出,直取卓爾秀!
正在應付寒冰傀儡的白擎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眉心不由得跳了跳,暗道:“以身化虛?”
以身化虛這本事說穿了也沒甚了不起,尋常鬼物也作得到,君不見許多惡鬼登場的方式都是一縷黑煙從門縫底下鉆出來,然后重新呵呵笑著化成人形?關鍵在于,鬼物原本就沒有實體,所以化作虛煙自也迅快,然而皇甫銘可是實實在在有肉身的。并且練出這一步以身化虛乃是舉身入青冥的前題條件,后者就是仙境以上的大能都掌握不了的神通。
對面的護衛自然也看到了這縷黑煙,紛紛出手攔截。其中有人更是祭出一座玲瓏寶塔,朝著皇甫銘兜頭鎮下。這塔專收邪魅鬼物,里面共分六層,道行輕淺的鬼物被吸入最下層關押,轉眼就會被塔身吸收。道行越深厚者。則是被關在高層慢慢消磨。
只見這塔身上光華大作,隨后皇甫銘所化的黑煙果然也被吸了進去。
塔主人正要松一口氣,定在半空中的寶塔周身突然陣陣顫動。似有物要從里頭闖出來。
還未等他再念咒訣,寶塔已經承受不了來自內部的壓力,突然砰地一聲炸裂開來!
本命法器被破,這人自然是嘔出一口心頭血。面色轉為蒼白。破塔而出的,除了皇甫銘變作的黑煙之外。還有十余道黯淡的影子一并逃出,在空中微一停頓,即撲向護衛!
這便是原本被困在寶塔中等死的鬼物了,有些是飛僵。有的卻是鬼王。寶塔一時既吸收不了它們,就說明這些家伙還有些道行,此刻抱著滿滿的惡意去尋仇人晦氣。眾護衛道行精深,又有廣成宮氣運加身。雖然不懼卻也嫌礙手礙腳,更何況有個皇甫銘已經鉆入了人群當中強行突擊?
他既是正面突襲,遭受的壓力自然也最大。皇甫銘又回復人形,目光一掃,辟手奪下身畔一名修士的法器,周身煞氣汩汩灌入。這件法器本是身狹柄短的腰刀,刃身雖然明如秋水,卻是細而纖長,饒富美感,可是到了他手里驟然就變了模樣。刀身急劇變短,然而刀背加厚到二指寬度、刀刃反而薄窄,已從腰刀變作了適宜劈削的砍刀!其周身隱隱有黑氣環繞,刀頭上還浮起了一個虛影,那是無聲嘶吼的一個狼頭,眼時射出紅光,血盆大口里頭銳齒歷歷可數。
明眼人一看即知,這個虛影就是法器的器靈了。這柄腰刀在鑄成時加入了妖狼的魂魄作為器靈,皇甫銘居然用秘術暫時改造了這柄法器,居于其中的器靈也被奴役,變作了現在這等瘋狂的模樣。
面對著轟來的各式神通,他踏前一步,隨后就是一刀劈出!
這一下自然是刀氣縱橫,滿室森然,先前被毀去寶塔那名護衛原就受了重傷,現下只覺眼前精光閃動,竟是被刀氣所懾,一時動彈不得。
可想而知,他的下場自然是被干脆俐落地自左肩到右肋,齊齊劈成兩半。這傷勢雖然凄厲,卻沒有半點鮮血濺出來,兇器的刀身上反而鍍上一層淡淡的血光,刀頭上的器靈幻象更凝實了一絲,連噴礴而出的刀氣都延出了半尺長度。
這把妖刀在斬斷他身體的同時,居然將他渾身的精血都吸得一干二凈了。
再接下來,無論來襲的修士用招如何精妙,神通如何高絕,皇甫銘也只以不變應萬變,一刀劈出去就是。只不過他的刀意中已經有了舍我其誰的霸道,正面對著他的人被他氣勢所迫,都會覺出自己面對著巍峨高山,竟有一種深沉的無力感。
大步行進間,他又連劈三人,手中妖刀色澤已是鮮艷欲滴,刀氣更是暴漲了三尺多長,在這暗室內都可以當作長槍來使了。其勢若猛虎,眾人一時竟然不能近身。
若說他原本身化虛無太過詭譎的話,此刻正面硬撼眾修士,卻是堂堂正正、絕無花俏,舉手抬足間盡顯凌厲。
然而他離卓爾秀還有兩層人墻的距離,而后者只須側一側身,就能躍入大搬山陣法之中。
若從時間上算,無論如何也是來不及了。
皇甫銘又斬下了兩顆人頭,突然清喝一聲:“動手!”
他喚誰動手?
無論是卓爾秀,還是夾雜在人群中向白擎發動突襲那名大乘期修士,心頭突然閃過不祥的預感。
這場里原本有三名敵人的,現在皇甫銘和白擎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那么――
寧小閑呢?
樹室的空間不大,正中央的石臺子就占了好大一塊位置,大搬山陣這東西占地方也大,所以只能貼著墻根兒搭建。
淵善軍眾護衛將大搬山陣和卓爾秀一齊護在身后,并且大家又知道這里是土絕之地,敵人能借土遁過來抄底的可能性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