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她沒有回廣成宮,又過了兩載才回來,兩邊一對照就沒甚可懷疑。ω雜●志●蟲ω不過矍清明對她始終都有好感,這幾年對她女兒也暗中照拂,原本只將這事爛在肚里,沒打算公布出去。”他不過將這事情拿來借題發揮,轉移聶云娘的注意力好突起發難而已,彼時天空突來陰云,他不得已多拖了些時間,直到云開月明,計劃才能照常進行。
寧小閑笑了笑:“矍清明還沒被你弄死吧?”
“未曾。不過他的魂魄,被我壓制在識海當中。”正主兒被鎮壓,魂修才能掌控他的身體。
“那好。”寧小閑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待這一趟事了,我在獄中將他們關一起罷。”
涂盡:“……”這是患難見真情的戲碼么?女主人的腦回路,他始終就不能理解啊。再說這女修不是有未婚夫了么,她這是選擇性遺忘了么?
三人迅速離開了巨石陣。沒有林木的遮擋固然方便行動,卻也容易將自己暴露在天上路過的修士眼中。
離秘境只有七里之遠了,三人加快了腳步。由于這一次潛進來的還有沉夏一組的人馬,雙方距離又遠,實難互通有無,所以約定了一齊在子時動手,如若有異常就提早放出狼煙。不過直到現在,五老峰的方向靜悄悄地,想來進展也頗順利。
老實說,潛入這里的任務原本可以由涂盡單獨完成的,之所以還要用到水火雙系靈根的同伴進來配合,理由只有一個——他還要分出擁有自身實力三分之一的分身去幫助沉夏潛入,然而他的道行還比不上陰九幽,剩下的力量還要和矍清明這個大乘期修士搶奪身體的控制權,再將他壓制下去,就算他還能再分出化身,也對付不了煉神期的聶云娘等人了。
就算是魂修的能力也不是無限遠大,也仍有力所難及的時候。
三人腿腳靈便,七里的距離對修士來說又當真不值一提,所以小半刻鐘之后,他們就幾乎爬到了虎嘯峰的最高處,從這里再翻下山走上一小會兒,就是秘境所在了。
殷承安本在心無旁騖地趕路,不意身邊人突然停了下來,向外凝望。他低聲道:“有情況?”他可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啊。
結果寧小閑指了指遠處,輕聲道:“看那里。”
殷承安沿她纖指所向望去,望見的卻是對面山峰的景致。那一峰稱為知見峰,比虎嘯峰還要低上一、二百丈左右,山上的景致卻比虎嘯峰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如今正是盛夏時節,他們現在已經爬到虎嘯峰頂,從這里俯瞰下去,當能看到知見峰以滿山蔥蘢綠為基調之外,還有無數花兒綻放,赤的鳳凰花、橙的射干花、紫的鳶尾花……數也數不盡,在繁花似錦當中,又有一道瀑布從峰頂掛下來,飛流直下,仿若玉帶,水花濺在黑巖上,裂珠濺玉,美不勝收。
寧小閑所指之處,正是瀑布邊上一塊裸|露的大石,形若鷹嘴往外拱出,嘴尖的部分還被瀑布打濕。大概這里也是名勝之景,有一個八角涼亭修造于此,但凡是立在里面的,可賞山水花月之美。
這亭子里,現在還真有一個人扶闌而立。
可問題是,現在乃是三更半夜!誰大晚上的不休息也不值勤,居然跑來這里賞花觀瀑?
他們所立之處,乃是虎嘯峰上盤山的羊腸小道,偏外頭被濃密的枝葉擋住了,從外頭根本看不見里面的人,所以殷承安也就放心大膽地放眼看去,卻發現亭中竟然是個華服麗人,青絲堆盤如云,柔美的面容在月光下葳蕤生光,即使隔著近二十里遠的距離,殷承安也能望見她唇上涂脂,色若紅丹。
這女子該是在等人,因為她頻頻仰頸望天。
不過這樣的美人也不應是寧小閑停留下來的理由,因為眾人目前重任在身。他轉頭去看寧小閑,只見她黛眉緊蹙,輕咦了一聲道:“怎會是她?”
“這女子是誰?”
“靳絲雨。”寧小閑面色凝重,“廣成宮的仙人之一,也是掌管附近六峰的太上長老。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守在虎嘯峰的大殿之內么,怎么會跑來了這里?”并且看模樣還是在等人。
她可是有夫之婦,并且能令靳絲雨這堂堂仙人都在大半夜苦守亭中等候的人,其名字都是脫口欲出了——
除了蕭寄云,又會有誰?
作為敵方的仙人之一,靳絲雨在聯軍當中的名頭也很響亮,殷承安和涂盡都清楚她的身份,此刻不禁后背都要淌出汗來。得靳絲雨召喚,蕭寄云會不來么?廣成宮的大真仙降臨的時候,倘若發現自己這幾人在此,自己還能討得了活命去?
這一回的行動,懸了。
果然涂盡向后上方望了一眼,突然急急低頭,一邊傳音:“正主兒來了。都低頭,切莫去看。”到蕭寄云這等境界,莫說旁人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了,就是在方圓百丈內議論起他,他都會生出感應。所以涂盡才不敢直呼他的名諱,而以“正主兒”代替。
但他也就只傳音這么一句,而后再也不敢多說。
寧、殷二人得他提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俱都低眉垂眼,不僅將神念全部收回,并且盡力斂起渾身氣息,恨不得身化木石才好。
這個時候,有人自云端而來。
如果寧小閑抬頭去看,就會發現這人腳下空空,居然什么法器也未借用,就這樣踏著虛空一步一步走來。一般修仙者如原本不是禽妖出身,想要馭空都需要借助法器之力,比如寧小閑自己就特地備有一柄飛劍以作代步。這人卻是除了長天之外,她所見到的第二個可以凌空行走之人,并且速度還是其快無比,雖然邁步的頻率不快,意態也甚悠閑,卻是寥寥幾步就從天邊走到了瀑布前頭。
如果她能夠抬頭,也會發現這人所經之處,事物俱都靜止,像是無聲的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