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頭還在打生打死,你這罪魁禍首居然抱頭鼠躥,好像不大合適吧?”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已漸冰冷。≒雜﹤志﹤蟲≒
這人居然就是廣成宮的掌門,風聞伯。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沉聲道:“寧小閑,我只后悔在夢中城里沒有早些殺了你。”對方修為比他深厚,并且此刻樹下還轉出來兩人,兩張面孔他都識得,一個是隱流當中的白色重明鳥,一個則是仙人瑯琊。
寧小閑嘿了一聲:“這世上連我都研制不出后悔藥,否則第一個拿給蕭寄云吃。他現在一定很后悔把你生下來。”見過坑爹的,倒真沒見過這么坑爹的。廣成宮有今日滅門之禍,若說蕭寄云要擔主因的話,那風聞伯就是第二責任人。
這話刻薄而且惡毒,不過風聞伯卻似是毫無反應。在這三人面前,他是沒有逃跑的可能了,因此反而沉下心道:“你怎知我從這里走了?”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寧小閑笑得很真誠,說出來的話卻讓風聞伯郁卒得要內傷,“我就是從外頭回來,湊巧遇上你了。”
這一回,她可真沒說謊。離開天雷絕獄后就一路往回趕,可不巧的是北方仙宗已經大舉南下,又要立威,對沿路所遇的修仙者非殺即擄,肆無忌憚。她在這返程中只想快速返回戰場,不愿多生事端,因此處處小心避讓,時常就繞了遠路。并且有時實是避不過了,難免就有一場惡戰,虧得瑯琊是仙人之境的大妖,在群戰中不落下風,否則那么幾千人同時圍上來,耗也耗死她和七仔了。
她這些天莫說水米沒沾牙,就連雙足都沒踏上過地面,俱在空中趕路了。可就算如此,待得趕回廣成宮地界,也多耽誤了一天半的時間。她只知道這里大戰開始,待得離近了想再用魔眼觀察,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
她當時自然不知道長天用出了真身,魔眼就無法再隨身佩帶,只以為長天擅自關掉了魔眼,不讓她望見戰場的景象。因此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再給七仔插上一對翅膀飛回來才好。
要說她為什么能發現風聞伯,那真真是巧合啊,誰讓她飛過的時候,他正好站在密林當中的空地上?誰讓他身上穿著廣成宮門人的服飾,導致她多看了一眼?誰讓他采用的易容術,是她自學會了使用易形蠱之后就舍棄了不用的,因此實是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真面目。
他們之間,還有很多筆帳要算呢。
原來他什么也沒做錯,不過是輸給了運氣而已。風聞伯自嘲地搖了搖頭,見寧小閑自桂花樹上一躍而下,對他道:“你身為廣成宮掌門居然臨陣脫逃,是蕭寄云的授意么?想不到他執念這般深重,拼死也要保住自己的血脈。”
眼前這姑娘用貓兒看老鼠一般的眼神看著他,但風聞伯來不及悲哀就自她身上感覺到殺氣騰起,趕緊道:“慢!殺了我,對你有甚好處!”
戰局早不由他左右了,寧小閑殺不殺他,于戰事都不相干。果然他這樣一說,寧小閑身上的殺氣就漸漸平復下去,卻還道:“不殺你,對我有什么好處?”
風聞伯無奈道:“知無不言。”
他既任掌門一職,又是陰九幽心腹,知道的內情總比她多些。寧小閑側頭想了想:“誰引來了天雷?不像是陰九幽。”陰九幽那等奸猾似泥鰍的人,怎么會引得天雷轟擊自己?可是能得長天真身一戰的對手,只可能是神境啊!
這戰場上,哪里又跑出來一名神境!
她坐在七仔背上歸來之前,恰逢隱仙峰前電閃雷鳴,粗壯的雷柱從云端降下來,瘋狂地擊打在地面上。若不是看到兀然傲立在群山之間,比最高的峰巒還要雄偉的巴蛇本尊,她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又飛回天雷絕獄了。
沒辦法,以它的塊頭,旁人想一眼看不到它都難啊。哪怕在巴蛇森林里已經見過愛郎的真身多次,這一次相隔百里再見,也是覺得心旌搖動,震撼得不能自已,隨后就幾乎咬碎了銀牙!
這家伙又騙了她一次!明明隱流大軍自巴蛇森林開拔出來時,巴蛇真身還盤踞在森林當中動也不動的。雖說長天神通廣大,但她就不信這家伙愿意耗費大量道行劃破虛空,瞬移到隱仙峰來。惟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家伙將真身藏在大軍當中,隨軍走了這千百萬里的行程!
這一路上又生出了多少波折啊,她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家這男人果然是屬蛇的,一以貫之的不顯山也不露水,可是騙她就真地這般有趣么?
彼時七仔聽聞她滿口細牙咬得咯咯作響,雖不知道女主人突然大發雷霆是為哪般,但總覺得與神君大人脫不了干系。他心里悄悄給神君大人默了個哀,恐怕廣成宮之戰好不容易結束之后,神君大人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哪。
她現在急需了解戰況,才好確定自己下一步行動。
風聞伯澀聲道:“不是。那是餓鬼道當中的三巨頭之一,尸陀舍。”
尸陀舍?寧小閑這才當真吃了一驚。
她平時雖然憊懶,但在長天的高壓管控之下還是好好學了些常識的,尸陀舍就是記載在言先生書里有名的惡鬼之一,只不過那是餓鬼道當中的強人,與南贍部洲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所以她也沒花功夫仔細記憶。可是這樣的家伙,怎會突然出現在廣成宮?
她雙眼緊緊盯著風聞伯道:“是陰九幽……不對,是誰把他弄到這里來的,你?”她雖然不是個優等生,但也知道當初后土立六道輪回,就是為了將這六道中人分別隔開,怎可能讓他們隨意跨界而出,并且時機還選得這般湊巧?所以必定是廣成宮有人召喚了這怪物過來。
這種事情,陰九幽礙于大陸盟約,不可能自己動手,因此一定是交給了他可以信任之人來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