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天一面與陰九幽激戰,一面兀自冷靜對她道:“斬龍臺材質為金,黑龍觸不到土地,愈生能力大減。↓雜志蟲↓”方才他也試驗過了,令黑龍遠離土地,它的愈合能力果然就不起作用。
這一次,他直接撕裂了黑龍的胸膛。
在黑龍愈合之前,寧小閑和長天共享視野,自然也眼尖地發現他的胸腔里面空空蕩蕩,多數修仙者都具備的重要器官——心臟,不見了。
“果然如此。”長天分析道,“這黑龍修到了神境,應可以將土之精的本體移出來,放到安全的所在。只要不傷及土之精本體,這黑龍就是不死之身。”
是了,當年長天費了不少功夫,才將金之精本體從阿離身體當中抽離出來,又不傷她性命。黑龍既是這等修為,辦起這事必不困難。她順著這線索往下想,如果蠻人當初是找到了土之精本體,才控制住黑龍將它弄死的話,那也就意味著——
“這條黑龍被發現的時候,土之精也一并落入了廣成宮手里。”
換言之,“如果土之精不在黑龍身上,那么它的下落只有一處——”寧小閑郁悶地嘆了口氣,“走吧,我們去找蕭寄云!”
難怪蕭大真人方才二話不說調頭就跑,她還以為老蕭童鞋是想通了留得青山在的道理,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呢。只要土之精始終保存在他手里,黑龍就不會被打敗,哪怕對手是長天也一樣。既是如此,他當然有多遠就躲多遠。
通常情況下,巴蛇會將這種對手囫圇吞下去,就如同當年對付青龍一般。問題是這黑龍身上還附著一個陰九幽,天底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讓他往自己肚子里鉆哪?
所以圍觀這里的幾十萬雙眼睛,就看到巴蛇突然將黑龍掄了出去,然后返身便走!
他身軀雖然龐碩,但在地面游走起來卻是快捷無倫,一次擺尾就行出數萬丈距離。看熱鬧的各家修士急急催馭法器,卻哪里跟得上?一眨眼的功夫,巴蛇就去得遠了,眾人只看見他的背影越來越小,不過十幾息功夫就完全從視野中消失。
巴蛇這是……認輸跑了?就在大伙兒迷惑不解的時候,黑龍并未追上,只沖著巴蛇遠去的方向眺望了一陣子,隨后一頭扎入土中,消失了。
方才還舍生忘死廝殺的兩人,突然就各奔東西。這場面,大家有些適應不來。
長天與陰九幽的戰斗耗時頗長,蕭寄云應是跑得遠了。不過幸好眾仙一早得長天指令,吊車尾一般跟在他身后。仙人當中有兩人不擅長戰斗的,卻于追蹤之道頗有心得,每每丟失了蕭寄云行蹤的時候,還能卜算出來。
長天便是沿著眾仙留下的線索,一路追蹤過去。他速度比起旁人快得太多,不過是十幾息時間,就已經追上了群仙,沉聲道:“蕭寄云何在!”
仙人中就有一個指向西南方向:“他逃得太快,幸好先前我的雙锏打中他的時候留下些血跡,以血卜之,還能找到方向。”
這里是廣成宮駐地東北方向,三千七百里處的密林之中。
蕭寄云大口大口喘氣。他倚在半截樹樁上,左臂齊肩而斷,雙腿齊膝而折,連站都站不起來,早已沒了執掌廣成宮時的從容風范。
這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谷,原本是鳥鳴山更幽的清靜景象,不過現在山峰都被攔腰打斷,山谷被蕩平了一大半,更遑論谷中林木飽經摧殘,處處是殘枝敗葉。
蕭寄云倚在地上,就更覺得頭頂上的巴蛇將天空全部遮擋,落下一片寬廣得看不到邊緣的陰影。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從這個角度去仰視另一名修仙者。
畢竟是真仙之體,他的傷口正在快速復原。不過,顯然還不夠快。再者適才與撼天神君的一番搏斗更令他明白,眼前這頭上古神獸果然不是他所能力敵的。
他從未想過,自己和神境之間的差距,居然是不可逾越的鴻溝。甚至他現在還能活著喘氣,也不是出于對方的仁慈,只不過巴蛇別有所求罷了。
蕭寄云突然笑了:“你沒能打贏陰九幽吧?”
巴蛇微微低頭,冰冷無情的金眸盯著他:“激怒我,對你沒有好處。”
蕭寄云冷笑一聲:“那你為什么還不殺了我?”
長天微哂:“你自心知肚明。交出土之精,我就饒你一命。”
蕭寄云長長呼出一口氣:“你知道了。”他跑得這樣遠了,中途不知道用了多少種辦法隱藏行蹤,還是被巴蛇給追上了。對方突然這樣執著,只可能出于一個理由:撼天神君推斷出了黑龍的真正本質。他不知道這種秘辛,巴蛇是如何探究到的。不過上古神獸總有許多玄奧之處不為人知,他并不關心這個。
蕭寄云從無名指上褪下一枚戒指,捏在掌心:“土之精就在這里。可是——”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刺骨的怨毒:“我妻兒、門派俱毀于你手,早已生無可戀,只要我這么輕輕一捏,你可就再也拿不著它了。”
他雖是身受重傷,但捏毀一枚儲物戒的力量還是有的。只要戒指被毀,藏在里頭的土之精就會隨之流落到不知名的虛空當中。那可能是億萬萬宇宙中的任何一處空間,撼天神君就是再神通廣大,也絕無可能尋到它的下落。
而沒有了木之精,黑龍之軀就是不可被摧毀的。
“你若想死,早就自爆元神了。”巴蛇宏大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不急不徐,“你有求于我。”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蕭寄云冷笑道:“你所謂的饒我一命,原是打算將我關入神魔獄吧?那不叫仁慈,那才是真正的折磨!”
巴蛇沒有作聲,顯然是默認了。
蕭寄云盯著對方巨大的蛇眼道:“你讓我平安離開,并立誓十年內不得追殺于我,我就將這戒指交給你。”
長天毫不猶豫道:“那斷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