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閑側了側頭,等他開出條件。雜-志-蟲對方是奇貨可居,可以漫天要價,她能做的,不過是就地還錢罷了。只是不知道她先前的暗示有沒有用。
果然皇甫銘笑道:“只是我也在苦尋一物,姐姐若能替我弄來,我自將葫蘆雙手奉上。”
寧小閑立刻松了口氣:“是什么寶貝?”只要皇甫銘不拿她作文章,那么這樁買賣就很有可能談成。她再渴望救出長天,也絕不打算把自己抵給皇甫銘,這是底限呀底限。當然了,連皇甫銘和鏡海王府都苦尋不得的東西,對她來說也必不好找,不過這難度至少是直接降了一級。
皇甫銘隨手放了個結界,才凝聲道:“這東西,姐姐前不久也曾見過一部分呢。”
前不久,她就見過了……一部分?貌似上次兩人見面,是在十里鄉吧?那時,陰九幽派出的人手和皇甫銘,都為同一件東西而來,的確只是“部分”呢。
她不由得“啊”了一聲:“蠻祖身軀?你在十里鄉不是已經拿到了么?”
“聰明。”皇甫銘夸了她一句,“不過我只拿著了蠻祖的軀干,還有其他部位需要收集。”
寧小閑皺眉道:“蠻祖身軀非同凡物,若是連你都尋不到,我又要自何處下手?”這家伙收集蠻祖軀干準沒好事,不過這與她無關,有難的話,全南贍部洲同當。反正她的首要任務,是完成乾坤壺的交易。
皇甫銘聳了聳肩:“原本我們也沒有線索,但是來到中京之后,卻感應到其中一塊殘軀于三天前出現在這里。姐姐,你替我將它尋來,我自將醉葫蘆雙手奉上。”
“你感應不到它的具體位置?”
“這東西大概被人裝在了儲物空間當中,模糊了我們的感知能力,只能覺出它的大概位置,就在中京內城當中。”
她想想十里鄉中的情況,倒不懷疑他的話。蠻祖對自己身軀的感應能力會受到時空的阻礙,言先生將蠻祖殘軀藏在夢境之中,蠻祖就只能指點皇甫銘到十里鄉中去搜尋,顯然是感應不到具體的位置了。
“還有甚別的線索?”
皇甫銘很干脆地攤了一下手:“沒了。”
寧小閑不悅地瞪著他,柳眉都快豎起來:“只給這么一句連線索也算不上的提示,卻要我怎么替你去找出蠻祖殘軀來!”
皇甫銘嘆氣道:“如果好找,我自己就可以搞定,哪里敢勞煩姐姐大駕?”
她就知道,這小子開出來的條件一定有難度,不過不靠譜成這樣,明擺著是刁難她。由此可見,乾坤壺對他來說也有用處,若是一般的法器,以皇甫銘喜歡討好她的性格卻不會小氣了。
不難猜測,他也用這東西來鍛煉神魂,他今年還不滿二十歲,神魂修養卻遠高于她,除了自身際遇和蠻祖指點之外,這只乾坤壺恐怕也是功不可沒。
不過他修的是異族神通。蠻人自古與天為敵,發展出來一套天地規則以外的功法,其道行進階當然不用經過撈什子天劫的考驗,也就不用直面恐怖的誅神雷。皇甫銘對于神魂的修煉,不過是為了匹配自身過快的修行進程,卻沒有她這般面臨生死大劫的壓力,因此讓出這只神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無法開口說“不”。寧小閑郁悶道:“那一截蠻祖殘軀,是什么樣子?”
“應是右臂。”
“也是黑乎乎如焦炭龜殼一般?”
龜殼,她敢把老子的身體喚作龜殼,那即是說老子是烏龜嗎!聽著蠻祖在識海中的怒嘯,皇甫銘強忍住笑:“是。不過只一截手臂,恐怕不是龜殼狀的了。”果然這交易條件明顯難住了姐姐,他大感解氣的同時,又覺得心癢難熬。她不知自己一犯愁,小嘴就微微噘起么,撩得他很想湊近了偷香。
寧小閑咬唇半天,才唉聲道:“好吧,我替你去尋出殘軀,你將乾坤壺交來,再教我使用。”
皇甫銘嘴角揚起完美的弧度:“一言為定。”
她正色道:“你手里還有哪些能用的線索?否則這般漫無目的,如何找得?”既然接了這份交易,那就要下功夫完成。
皇甫銘也肅容道:“我們探不出它所在的具體地點,只有一個理由——”
“裝載了蠻祖手臂的這件儲物法器,本身也非同小可。若只是一般的儲物空間,絕無法阻隔我們對于蠻祖身體的感應。”蠻祖的身軀被言先生所藏。以他的本事也是藏無可藏,最后將它放進了夢中世界,這才能大致阻斷蠻祖靈識對于本體的感應。
也就是說,收藏這件手臂的人,也采用了和言先生相差無幾的辦法,這才令得皇甫銘不會找上門去。
“中京內城雖大,但擁有這類寶物的人卻不會很多呢。”皇甫銘笑吟吟道,“祝姐姐好運。”
若是好找,以皇甫銘之能,怎會到現在還未尋到?她看這小子臉上的笑容礙眼得很,不由冷冷瞥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天空中卻響起了一記雷爆。
距離上一記雷響,已經過去了很久,久得眾人都以為這一次天劫結束了。結果這記驚雷突然落下來,莫說是漱月臺了,就是整個中京,都為之顫栗不已!
依舊沒人能夠望見千里外的雷光,然而這般宏大的天地之音響起,卻帶著席卷一切的狂暴和傲慢,似乎是睥睨萬物的雷神,要將整個塵世都踩在腳下。
天道,再一次向世人展示了它的無上威嚴。
傳到中京,尚有這樣的威力,那么遠在三千里外,雷擊的正中央位置,那個挑戰天劫的人,又要承受怎樣龐然浩大的壓力?
寧小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因為,剛剛敲響的,正是第七十二記天雷,也就是八重天劫的最后一擊!
天劫最高為九重,普通修仙者渡四重、五重、六重天劫居多,七重可稱罪大惡極,八重就是罪孽滔天,天地難容了,才會降下來這等威力的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