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閏輕笑一聲:“那女子任性胡為、確實惹厭,不過她有一點說對了――你既已是我的人,就安心留在我身邊罷。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實不該再去多想。”
她心里頓時一涼。虬閏雖然面含微笑,話語中卻是在警告她:該收心了,總記掛著從前的門派、從前的往事又有何用?她是他的侍妾,最重要之事,就是服侍好他。
她的身份,讓他甚至可以左右她的仇恨。
余英男緊緊握拳,指甲刺入了掌心都未覺出痛來。
在這一刻,她真想不管不顧,單槍匹馬闖入得愿山莊,行刺那個該死的賤人!
可是,她辦不到。
以她的道行,恐怕剛剛闖進山莊的大門,就會被打翻在地,然后以最狼狽的姿勢被綁到寧小閑面前去。
那般下場,真不如死了的好。
虬閏等了一會兒,都未聽到她的答復,不由得低頭看去,卻見她美眸中珠光盈盈,目光迷離怔忡,顯是悲愴難平。她不答話,他本有些氣惱,然而看到她這副含淚欲泫的模樣,心里不由得軟了,突然想起皇甫銘打趣的話:你這侍妾,怎地老盯著我看?
皇甫銘雖然行事怪戾囂張,但皮囊卻是生得一等一地好,誰家少女遇著他不懷春?他想起皇甫銘這句玩笑,此刻又見著余英男委屈難言的神情,不知怎地,小腹里突然有股火氣騰地一下升起,再見她將紅唇咬得幾欲滴出血來,不由得掀起她的下巴堵住紅唇,手上也不規矩起來。
兩人同榻多時,余英男自然知道他是動了綺念,雖然此時滿心不情愿,兼之兩人道行差距太大,應付起他來回回都甚是辛苦,卻也不敢掙扎,放軟了身段由他施為。
虬閏三兩下解了她腰帶。順手將她丟到床上,隨后合身壓了上去。他愛極她這副身子,幾番縱情馳騁,聽著她的呻吟和求饒。很快就消解了今晚的不愉。
良久,房里春潮平息。
虬閏頭枕在她雙膝上大感愜意,懶洋洋地正要說話,外頭卻突然傳來了呼喝之聲,隱隱地又似有人尖叫哭喊。
這么大半夜地。居然有意外發生?
虬閏頓時坐了起來,提聲喝道:“怎么回事!”
過了幾息,外頭才有破空之聲,像是有人飛奔來回話:“少宮主,似是有人潛入府內。幾位先生正在追查。“
他這府里,居然也有了不速之客?膽兒真是夠肥的了。虬閏瞇眼道:“找,把他給我揪出來!”
眾人當然是領命而去。
不過這一晚雞飛狗跳,折騰了兩個時辰,居然一無所獲。虬閏惱了,將幾個證人提出來親自過堂。可是這些家伙居然也訥訥說不出所以然來。
他既是忙碌,余英男自然就得了閑。虬閏走出寢殿后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坐了起來,面上半點血色也無,語氣同樣冷若冰霜:“去,取酒來。”
站在外頭的侍女清脆地應了一聲,趕緊去辦。
不到半刻鐘,美酒就送來了,一同奉上的還有四樣精美小菜。似這等豪宅當中,專供主人使用的小廚房夜里也不打烊。以便主人夜里心血來潮,突然想要嘗些美味。
這侍女將酒菜一一排好,即站住不動了。
余英男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出去吧。”
這侍女恍若未聞,一動不動。
沒學過規矩么?余英男冷冷瞥了她一眼:“耳聾了么?”平時她對府里的下人都甚是客氣。可今日心情實在低靡,連場面話都懶得說了。
侍女微微側頭,像是等到外面巡邏的護衛走遠了,這才低聲道:“你最恨的人是寧小閑。”
余英男一驚,這才翻起眼皮看她:“你說什么?”眼前這侍女容貌普通,真身是只兔子。看道行似乎還不如她。這么一張臉,她是沒有印象了,大概是底下做雜活兒的,平時也很少出現在主人面前。
可是她為什么一開口就是這句話?
這侍女眼中有紫光一閃:“掩飾得再好,你心中翻騰的仇恨和妒忌,在我眼中也如明燈一般。我有事找你。”
有事……找她?余英男想起今夜外面的異動,臉色驀地變了,就要叫人過來。不過她小口欲張,侍女已經搶先道:“你不想報仇么,只打算永遠困在虬閏的后院里?”
這話一下切中余英男的癥結,她當即閉上嘴,緊緊盯著這侍女:“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時間不多,只能長話短說。”侍女終于露出迫切之色,吐字極快,“我是陰九幽一縷分身,先被皇甫銘暗箭所傷,后被寧小閑手下追殺才躲進青陽居。你現在見到的,是我再分出來的一縷神念,我本人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落到寧小閑手里,恐怕隨時會消散。只要分身消失不見,占據這侍女的神魂也會跟著一起消失。”
分身和再細分出來的神魂不同。作為陰九幽的分身,魂魄完整,哪怕陰九幽本尊死去,他也能繼續存活;可是現在控制侍女的,不過是分身派出來的一縷神識,既不完整也不,分身若是消失了,這縷神識也會瞬間蒸發不見。
“陰九幽”這三個字甫一入耳,余英男即精神一振。在如今的南贍部洲上,要怎樣孤寡陋聞的修仙者才不曾聽過陰九幽、巴蛇的大名?
天下何人不識君?這一對生死冤家的大名,已經隨著廣成宮的驚世之戰而響徹大陸。“魂修”這個奇特的種群,也第一次進入了多數人的視野。而眼前這個侍女卻說,他是陰九幽的一縷分身?余英男對他的話并不全然了解,卻聽明白了這家伙怕是很快就要煙消云散,不復存在人間。
余英男半信半疑:“你說自己是陰魂分身,有甚證據?”
這侍女笑了笑,突然張大了嘴,卻不說話,而是吐出一縷細而淡的黑煙,在空中盤繞一圈,突然一個加速向余英男沖來,從她七竅鉆了進去!
她猝不及防,當下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