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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啼笑皆非:“這是卸磨殺驢?”
長天哼了一聲:“你是驢?”
言先生只得站了起來,準備抬步往外走:“好吧,那么我就告辭……”
“等等!”
寧小閑突然出聲:“言先生,我們返回南贍部洲之前,大衍鼎腳下站著的那個女人,是誰?”
“啊,這個?”言先生冷不防她有此一問,目光向外飄飛。
“你看他也無用。”寧小閑知道他看的是長天,聲音中帶上了兩分涼意,“諦聽從不說謊,所以……她是誰?”要說女人的第六感也真是奇特,當時山腳下那么多大能都在,有的道行甚至比長天遜色不了多少,偏偏只有那么不起眼的一個人影帶給她心驚肉跳的感覺。
“她是——”言先生的神情看起來也很為難,一個“是”字含在嘴里半天,就是不見下文。寧小閑也不催促,只目光灼灼望著他,顯然不打算讓他蒙混過關。
“她是陰九靈。”結果是長天插話進來,干脆利落地解開了謎團。
饒是早已預料到這個答案,她心里沉甸甸地仿佛壓上一塊大石。那是數萬年前就已經作古的女人,寧小閑沒料到兩人的第一次相見來得如此之快。
她整理好心緒才問長天:“她怎么會在那里?”
這一回,長天顯得很痛快,沒有閃躲也沒有回避,直截了當道:“有人告訴我,她雖已死去,卻不曾魂飛魄散。只是我也沒料到,她的魂魄居然在地獄道。若要進一步探明情況,只有問這姓言的了。”
諦聽知道過去一切事,自然也知道陰九靈的遭遇。
眼見寧小閑目光炯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言先生也只得摸了摸鼻子道:“你們還記得,為尸陀舍求來的那具九善之軀么?”
她點頭。
“那原本就是為陰九靈而準備,可是臨到投生之前,她卻又反悔了。”
“為什么?”寧小閑忍不住脫口而出。這消息對她來說,才真是震撼無比。原來月娥和言先生先前提過的九世善人,就是陰九靈!可是人類求也求不來的天大福緣,她為什么就這樣輕輕舍棄?
“她已知道撼天神君橫空出世的消息,不愿再做一世懵懂無知的人類了。”言先生也忍不住一聲嘆息,“只有留在地獄道中,她才能保住自己前世今生的記憶,因此寧可留在地府,期盼再見神君一面,以了當年夙愿。”
寧小閑心中觸動,沉默不語。長天突然道:“你受她之托?”
這一下,連言先生也閉上了嘴。
這空間里只有長天的聲音回蕩:“我還道你這回怎地如此爽快,愿意替我跑這一趟差事,原來是要順水推舟替陰九靈滿愿,順便從我這里得個不殺陰九幽的承諾。”他冷笑道,“看來這世道真變了,連你都懂得偷奸耍滑。”
言先生苦笑道:“我欠她一次人情,總歸要還的,你忘了?”
長天不答這個問題,只對他道:“你該走了。”
“我是該走了。”言先生很有禮貌地同寧小閑話別,施施然自蛇口走出去,就此不見。
余下兩人都不言語,這段旅程突然就變得尷尬而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寧小閑才開口道:“我們現在去哪?”這不是往陸地而行的方向。
“去靈虛界。我要找個安全的地方給你補魂。”
她輕輕“嗯”了一聲。去找沉夏和黃萱?倒是個好想法。大半年未見,她也有些想念這小姑娘了。再說,兩人大婚在即,她也答應過黃萱一定會到場。
他躑躅著開口,寧小閑聽出他語音中的猶豫,顯然很不習慣主動提起這些事兒:“莫放心上。我在意的,唯你而已。”
他說得沒頭沒尾,但寧小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心口悶堵,一時張不開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努力了九世,臨到頭來卻放棄人人艷羨的九善之軀,只為再見你一面……你真不感動?”
長天的聲音從巴蛇口中發出,就倍顯空曠:“陰九幽早已說過,我心如鐵石。”識海里被鎮壓的這個家伙,此刻也在冷笑譏諷,只不過他并不放在心上。
手下敗將,何足言勇?
她幽幽道:“你真不打算回去,再見她一面?穿越陰陽界對你來說,并不難罷。”
巴蛇突然停下來將她放出,緊接著化為人形,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長天抬起她的下頜,令她不得不正視自己,這才肅然道:“我和陰九靈之間的恩已償,義已清。就算她不曾魂飛魄散,今后也斷然不會再有交匯,我走我的陽關道,她過她的奈何橋。她想看我幾眼,都與我無關……我這樣說,你可清楚了?”
他的聲音,堅定、沉凝,卻在誠懇中還帶有兩分肅殺,顯然她的問題也令他有些惱火。
寧小閑微微轉頭,想移開目光,他卻將她小臉重新扭過來,又重復了一遍:“明白了么?”鳳眼中金光閃耀如烈日,快要將她灼傷。
這才是長天。在放下身段、溫柔小意地哄慰了她幾天之后,那個霸道而不容拂逆的長天又回來了,顯然她已經耗盡了他的耐性。寧小閑眼里浮起一層水霧,但她仍然點了點頭。
長天這才松開手,將她螓首按在胸膛上,沉聲道:“莫再想她,陰九靈這個名字,從今以后都與你再無關聯。”
這段對話本該到此結束了,寧小閑咬著唇,鬼使神差地又問了一句:“那個女奴呢?”
這話說出來,她立刻后悔了,因為自己倚靠的這具身軀突然一僵,連氣場都變了。
長天抱著她走了很久,才緩緩道:“我答應你,必會徹查此事。但在水落石出之前,你再不能為了這般子虛烏有之事跟我擺臉色,否則——”他拖長了音調,威脅之意不言而喻,“便要受罰。”
------水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