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舒目光在宮殿的人群中逡巡,片刻才道:“已經不在殿里了,我往這里走來的時候聽見了他的心聲。Ψ雜&志&蟲Ψ是個青衫白禙、面貌普通的男人,對了,他這里有顆痣。”伸手點了點自己左邊眼角。
寧小閑當即道:“他最后出現的地點,在哪里?”
符舒伸手指道:“那個方向。”回首望了白虎一眼,后者也知道茲事體大,哼了一聲,帶起她一同飛掠而去。
符舒領著三人繞過廳門,來到殿后的大柱邊。天色昏暗,里面又是眾賓談笑風聲,誰也沒留意到這幾人的行動。
“精確些,他站在哪個位置?”
符舒走到柱后方,肯定道:“就是這里。”
白虎見寧小閑如臨大敵,不禁道:“那是何人?”
長天也顧不上閑扯,沉聲道:“陰九幽分身在這里!”轉頭對寧小閑道,“將他找出來。”
能看出長天此刻猶是一體雙魂狀態的,只有魂修。那人不是涂盡、不是陰九幽本尊,就只可能是陰九幽的分身了。他本人雖然快要伏法,卻還有不知道多少個分身游離在外界,蠢蠢欲動,令他們時刻都不能掉以輕心。也虧得分身的修為遠遠低于本尊,若是陰九幽本人在這里,符舒一樣看不透他的心理活動。
寧小閑點點頭,示意符舒后退一步,隨后從海納袋中取出一小撮青色的粉末攤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辭,這才就唇輕軟吹了一口氣。
似是憑空有清風吹過,粉末飛揚,飄到圓柱邊突然凝住,然后發出瑩瑩綠光。在四人眼中,粉末最后凝出一個人形,從面目上只能看出個大概的輪廓,除此就有些模糊。
符舒點了點頭:“對,就是這個人。”于是螢光重新打散,向著一個方向迅速飄去,并且在沿途的空氣中留下發光的青痕。
這是簡河螢的腹板磨成的細粉,可用于指定人物的追蹤,前提是這人要剛剛離開,空氣中還猶有余溫時即可使用。
這個追蹤術法很實用,乃是寧小閑從大薩滿都伏末的記憶當中學來的小技巧。
當下眾人沿著螢粉指示的光徑,一路追了過去。這時白虎已拉著符舒落在后頭,待前面兩人越奔越遠了,才將她帶入了一處天井,揪住她的衣襟,低喝道:“你拼命討好寧小閑,就是想讓她帶你走?”
他的力量何等巨大,暴怒下稍稍用力了些。只聽“嘶”地一聲,符舒的領口被扯開一條裂縫。
符舒不語,好一會兒才閉目慘笑:“那又如何?我還是失敗了。”
她承認了。白虎心里不知怎地有些酸楚,卻捏著她的脖頸:“再動逃走的念頭,我就直接將你掐死,明白么?”
她趕緊點頭,他卻一點一點使力,直到她拼命掙扎,眼里也露出恐懼之色,才松開了手。
新鮮空氣終于再一次涌入肺里,符舒撫著自己脖頸急劇咳嗽,知道那里肯定留下了青色的指印。
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嘯,白虎頓時動容。
那是巴蛇的嘯聲,意即是他們找到了目標!
白虎抄起符舒,一閃身就追著長天的嘯聲,跟進了一處靜室當中。要說沉夏這華廈也建得實在堂皇,光是大大小小的房間都有三百余間,現在四人追到的就是大殿左側的廂房,平時沒甚人用。
這個房間卻是全封閉的,寧小閑手中執出一枚夜明珠照亮四方,符舒見著眼前景象,不由得微退一步。
一名青衫男子俯臥在地,身材中等,此時動也不動。
寧小閑用腳尖將他翻了過來,然后道:“已經斷氣了。”她聽不到這人心跳和脈搏,并且他體|內的血液也不再流動,顯見得是死透透的了。
符舒見著他面目,點頭道:“就是這人!”怎地這么幾息的功夫就死了?
寧小閑卻知道,這人肉|身早被陰九幽分身占了,魂魄說不定也被吃掉,現在陰九幽分身搶先他們一步逃走,躺在地上的當然只剩一具空皮囊。這間靜室內除了常規的布設之外,只有一樣東西與周圍的博古架、檀木案幾、蒲團和錦榻都格格不入。
這是一只青花盆子,原本應該放在靠墻角的長腳四方描漆紅凳上,地上除了水漬之外,還有兩尾蹦跳不休的金魚兒,顯然這盆子原本是養魚用的。現在卻被置在地上,里面盛滿了灰燼。
白虎在瓷盆中翻了兩下道:“這里有兩種細灰,一種是紙箋燒盡的,一種是木頭留下的。并且這家伙動用了本命真火來點火,否則不會燃燒得這樣快,在我們趕來之前就燒光了。”
顯然陰九幽分身做完這件事之后,還打算掩蓋得滴水不漏。不過他跑到這么個四面不透風的房間來,又是燒紙又是燒木頭作什么?寧小閑環顧四壁,突然指著墻上一塊木匾道:“他從那里掰下來的吧?”
這塊木匾的材質很普通,上面大概原本寫著“寧靜致遠”四個大字,不過現在右下角缺了一塊,陰九幽分身奔來這里,似乎從匾上拆了一塊長條形的木片下來,而后扔進盆里燒掉了。
在這過程中,他又動了什么手腳?
不過最麻煩的是,陰九幽分身又已逃掉了,現在卻要上哪里找去?
長天面無表情,神念如水波一般向四面八方擴散,迅速覆蓋了整個崇晴島。寧小閑卻留意到符舒脖子上的指痕,不由得皺起秀眉,望了白虎一眼。后者只作不知。
約莫幾息之后,長天即道:“未發現魂修,三十丈外有人。”
白虎當即攬著符舒細腰,帶她一起追出去。這婚宴無聊極了,好不容易有點熱鬧可看,千萬不可錯過了。他也明白長天的意思,哪怕是魂修也逃不過長天的神念掃視,除非他已經找到附體的對象。離這里最近的人,也就最可疑。
------水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