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天不答,只將手掌伸到她面前。
她抓著他的手擺弄半天:“施主,你命連蒼龍,有帝王之相。”
長天由著她胡鬧,只含笑道:“交出來。”
“交出來?”她眨著杏眼裝糊涂。
“剩下的解語花種。”
她也沉下臉:“你一定要趕盡殺絕?”
長天抓著她細腰輕輕撓了兩下,她就繃不住了,笑得花枝亂顫,只得乖乖求饒:“你贏了,你贏了,別撓啦!”自懷里又取出個儲物袋,戀戀不舍地目送它被長天收走。后者這才展顏道:“不是我貪墨你寶物,而是這東西效用的確神奇,萬一流傳出去,遺禍無窮,還是由我替你保管的好。”連神境都辨不出真假的化形露,一旦流入人間會造成多大風波?南贍部洲上的生靈千千萬,若是還有人能用呢?最糟糕的是這玩意兒對蠻人也同樣適用。
這種東西,本不該現世的。
寧小閑也知道,這東西一進他手,就比藏進世間任何寶庫都要來得安全,再也無人能夠偷取,遂無精打采道:“知道啦。”
長天也知道這一回讓她吃虧了,當即轉移話題:“你打算拿這個侍女怎辦?”
“不咋辦。”寧小閑還在心疼她的花種,對他愛理不理。
他自然知道要怎么讓她開口:“你該不會以為,白虎察覺不到你的把戲吧?”
她瞪大了眼:“他怎會曉得!”
長天輕輕揉著她肩膀道:“你這化形露既然是花草上長出來的,符舒逃走時,總不可能把植株一起帶走吧?”
“不能呀。”啊,他揉得好舒服,使力不輕不重。
“那就是了。如果解語花株還留在原地,白虎見著之后,自然聯想到你。”他好笑道,“就算他不知道你用了什么神通,但你有馭植之力,他總能料到是你我搗鬼。”這點兒本事都沒有,還能稱作是神境嗎?
“再說,這世上能從他眼皮子底下將符舒偷走的人寥寥,細數起來也就那么幾個,偏偏我們就在其中,偏偏我們前幾天都還見過面,偏偏……”
她沒好氣地接下去:“偏偏我還和符舒坐到一起去了,狀甚親密。所以你我嫌疑最大。嘖,難不成白虎打算對付我們?”
長天的手已經移到她腦后去輕輕按壓,令她愜意得直哼哼:“莫以為他被你瞞過了。在我看來,他心里對你的懷疑至少有七分,不過是因為你在我的保護之下,他不好動手而已,否則你以為他真會跟你講什么證據么?”
寧小閑抿了抿嘴,滿心的得意消下去一小半。是呵,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神境要歸咎他人,還需要像捕快辦案那樣找證據?
長天頓了一頓,又道:“話說回來,他弄丟的也只是個侍寢的凡人,跑了就跑了,不值得他大動干戈。”
對他這觀點,寧小閑卻不贊同:“我怎么覺得,接下來還有好戲可看?”
他太了解她了:“所以?”
“符舒消失得無影無蹤,白虎又抓不到我動手腳的證據,所以他若是想逮到符舒的話,只有一個辦法了。”
長天點了點頭:“找到符舒的弟弟,也就找到符舒,以及令她乖乖就范的把柄。”
“當年困龍雪山底下的山神事件,村人應該還有印象。白虎從這里切入尋找符俊,應該不難。”對凡人來說千辛萬苦之事,對神境來說卻易如反掌,否則凡人為什么要求仙拜神?
“所以取完十滴精血之后,我會將符舒放走。若是白虎走運的話,或許在半路上就能逮到她。”寧小閑笑道,“符舒還不知道神境的本事有多大,以為白虎返回北境后就找不著她了。哪知沒有阿花護持,白虎只要重返南贍部洲中部,就能感應到虎毛的氣息。更別提她脖子上掛著的那根項鏈了。這兩樣東西對她來說,簡直是個定位跟蹤器。”
白虎和懷柔上人的矛盾漸深,長天很懷疑他短期內會不會離開北境。“那你打算怎辦?”
她笑得很開懷:“不怎么辦呀,接下來的事,和我有一個銅板的關系么?”
時間一天天過去,平靜無波。無論對寧小閑還是符舒來說,這都是難得的安逸時光。
好日子總是過得飛快,所以二十天后,就到了符舒離開海公城,前往無量劍宗駐地的時候了。
幾人出了城西門,寧小閑對符舒道:“據我所得的線報,白虎業已抵達北境,與懷柔上人交涉。北境局勢有些緊張,因此他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再返回南贍部洲中部了。”
符舒此時已喬裝易容為一個中年富商,聞言如同男子般一揖到底,感激道:“多謝兩位大人,后會有期。”道別過后,即牽著毛驢,走入了正在離城而去的商隊行伍之中。此去無量劍宗路迢水長,但她卻有信心。從前飄泊無定時尚能保身,如今有了目標,自然更有干勁。
符舒身材修長,和普通男子等高,不過前凸|后翹,曲線有致,單像普通女子行走江湖那樣穿個男裝了事是不成的,所以她找了棉絮和樹膠來墊肥胸腹、腰部和后背,再戴上人皮面具、佩上假喉結。正好此時已是冬季,她把棉襖穿上身,活脫脫就是個白白嫩嫩、滿面市儈的胖子,恰是人們最不愿搭理的類型之一。
并且符舒還能配出一種藥水,喝下去之后嗓音變得粗嘎,再刻意壓得低沉些,旁人也就不覺得這個白胖子聲音尖細些有甚不對勁了。
寧小閑也很佩服她。這種易容術聽起來麻煩,做起來更麻煩。別的不提,符舒喜凈,每次沐浴前都要將這套裝備費勁脫下,洗完再套回去,甭提多么不便。再說這么多棉絮樹膠悶在身上,夏天也不知有多熱,若非她身體強韌,換作別的女子恐怕早就中暑虛脫。不過看符舒的模樣,這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水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