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炷香功夫,石螂的大頭突然從巖壁里探出,隨后是整個身體都鉆了出來,行走間不帶起一點石屑。↑雜志蟲↑
石遁這天賦,特定條件下果然有用。
他手里還舉著幾樣東西,這時就送到寧小閑眼前。
她接過來一看,卻是幾塊碎陶片,還有一枚令牌。
這幾塊陶片拼湊起來,正好就是個巴掌大小的罐子。寧小閑纖指在上面細細摩挲了幾下:“原來也是法器,只不過藏在這山腹中太久,器靈已歿,后來與普通陶器沒甚兩樣了。”
陶器被埋在地下,受水土腐蝕也容易破裂,不過寧小閑看看這幾塊碎片,就知道它們是被暴力打爛的。唔,比如說,礦工的鎬?
令牌甚是小巧,只有二指寬,色作銹紅,材質非金非鐵,捏上去反倒像塑膠,軟中帶硬有彈性。牌上鐫了兩個字,早就褪得看不見本色了,卻還能勉強分辨出上面的字跡,乃是“文思”二字。
寧小閑用力捏了幾下,不由得動容:“這里原來竟然是文思上仙的洞府?”抬頭望了望鹿君山,沉吟道,“不對,此地沒有靈脈,不是開洞府的好地方。”
花想容又聽得一個新人名,這時自然好奇:“這又是哪一路仙人?”
“文思上仙是上古時期最有名的仙人之一,成就卻不在修為和武力上。”寧小閑一邊思忖一邊道,“其丹道造詣爐火純青,遠非同輩能及,同時精研蠻人巫法,是妖族當中少有的、在這兩方面都卓有建樹的大能。”妖族和蠻人的仇隙自古流傳,都說最了解你的,莫過于你的敵人。妖族當然也要對這個數萬年來的宿敵勤加鉆研,文思上仙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寧小閑精于丹術,丹藥史上的奇人知之甚眾。
這時石螂在她面前忽扇了兩下翅膀。寧小閑會意,問他:“里面再無別物?”
石螂點了點頭。
“描述一下里面的異處。”
“大概原本有人在山里鑿了個洞,靠近對面巖壁,不過現在全被封起。洞里只有這個令牌和陶片。山里另外還封著一些油燈和鐵器,都是今物,想來不是你要找的。”
寧小閑點了點頭。他說的其他物事,應該是人類礦工留在礦道里未收走的工具。她知道在誓言的效力下,石螂是不能對她撒謊的,也就伸手在它心口位置輕拍兩下,帶出來了一抹紅光,后者見了空氣即凝成紅色小劍的模樣,被寧小閑一把捏散。
空氣中似是響起有物碎裂的聲音,石螂渾身放松下來,像是束縛盡去,也不作聲,一個扎猛子潛入地底,再不復見。
按照約定,寧小閑收回血盟撕碎,它就重新得回了自由。
花想容道:“您確定這是文思仙人的居所嗎?”只憑一面令牌,會不會太輕率?
寧小閑笑道:“文思上仙對住所從不考究,莫說是石洞了,就是人間又臭又臟的大牢,他也蹲得。這令牌是用南海的血龍木做的,那地方才是文思上仙的住處。千年血龍木流出來的樹膠就是這個顏色,用力捏幾下還會發熱,若用火烤則會變青,溫度冷卻后恢復原樣。”說罷手上燃起一小撮火苗,炙烤令牌。
令牌的顏色,果然迅速變作了淡青。
這防偽的手段倒是很先進。花想容卻道:“他既是居于南方的妖仙,為什么偏偏跑到極北之地的密林里來開鑿山洞?”
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地,離最近的人類聚落都有數十里地,數萬年前必定更加荒涼,這位文思上仙跑到這里作甚?
寧小閑笑道:“這卻不好說了,丹師原就喜歡四處游歷,收集奇材異草。再說上古大戰帶來的大動蕩,可能令修仙者遍及這大陸上的每一個地方,或者隨軍而行,或者被驅出原有的地盤。”亂世之中,一切皆有可能嘛。
不過她目光從手中令牌掃過,突然咦了一聲,笑聲也收了起來。
花想容湊近細看,發現令牌當中居然有一行小字憑空浮起。血龍木令牌的底質是樹膠,有些許透明,這一行字就幾乎藏在令牌最中央,若非寧小閑用火焰烘烤它,估計它都不會顯形出來。
然而這并不是目前大陸上通用的文字,其形質樸,筆畫勾折間流露出一種銳勇剛猛的桀驁。花想容循著字跡輕輕念了出來:“狼……毒……”
“狼毒山。”對于花想容能念出這行文字,寧小閑并不覺得奇怪。龍族的傳承實是這天地間最神奇的秘術之一,花想容還是小鯉妖的時候,當然看不懂這種文字,可是躍過龍門的同時,除了得到一身神通之外,也同時獲得了龍族世代累積下來的閱歷和見識。這真是世間最寶貴的財富,寧小閑甚至認為其重要性都在龍族神通之上。
再說,作為天道寵兒的龍族,實在沒有理由看不懂這種文字——
這隱秘地刻鐫在令牌中的小字,乃是用蠻文寫就的,也的確就是“狼毒山”三字。花想容好奇道:“在蠻語中,這幾個字的意思是惡魔之山。”她的話得不到回應,遂轉頭去看女主人,卻見寧小閑面帶沉思。
好一會兒,寧小閑才喃喃道:“狼毒山,這個地名似曾相識,我一定在哪里見到過。”她自踏入仙途以來,元神越發凝實,記憶力也是越發強大,早有過目不忘之能。但她要從識海深處挖出“狼毒山”這三字殊為不易,顯然這是很久很久以前見過的了。
并且,這三個字還是嵌在文思上仙的令牌當中呢。話說回來,他精研蠻人巫法,會使用這種文字不足為奇。
文思上仙……
她將這位仙人的名字反復念了幾遍,終于腦海中有靈光一閃:“呵,想起來了!”拍了拍花想容的肩膀,將她一起帶進了神魔獄第一層。
------水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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