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以極嚴厲的措詞斥責了她的妄自行動,稱她是“愚不可及”,最后幾個字筆鋒凌厲,力透紙背,顯然書寫者怒氣滿滿:
“恐露行跡,速撤離!”
對于這個人,她向來信服,望見最后一句即是悚然一驚,想也不想就迅速收拾了細軟,又褪了羅衣,換上一襲素裙,取輕紗覆面。∝雜√志√蟲∝中京許多女子外出時都喜歡覆面,不愿自身容貌被閑人看去,久成風氣,就有許多成衣店也售賣面紗香巾,繡工精細、紋樣雅致,倒是另成一種潮流,是以她這身裝扮并不顯眼,只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瞬間就化作普通女子,只有纖細的身形不變。
被來信點醒,她也隱隱覺出己身有些危險,只待安全轉移之后,再打探那兩人傳遞出來的消息是否屬實。只可惜琥珀林這么好的掩護,她苦心經營三年,這一朝卻不得不舍棄了。
不過可惜的是,她的指尖才觸到門框,就有一個聲音悠悠響起:
“這般著急,是想上哪里去呢,尤小姐——”
這清脆的女聲頓了一頓:“——不,應該稱作,金二小姐?”
尤小姐渾身的血液幾乎都要凝結成冰。她木然轉頭,望見雕花木窗不知何時打開一扇,有個白衣女子坐在窗臺上,笑吟吟地望著她。
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勿庸置疑,幾乎在開聲的同時就將她鎖定,令她再不也動彈不得。
這至少是仙人境的高手了。
尤小姐喉間微不可聞地咕嚕一聲,緩緩道:“你既然來了,那么她就沒死?”言下是不加掩飾的絕望。她一直暗中關注得愿山莊,關注隱流,當然知道這位就是隱流新收進來的仙人,世間罕見的真龍——花想容。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可是花想容聽明白了。她好笑道:“這世上想取走我家大人性命的,不知有多少。連地府閻羅都排不上號,你算老幾?”輕躍下地,下一瞬站到了尤小姐面前,正要再說話,面色卻微微一變,驀地扣住了她的下頜,另一手屈指成拳,打在她肚腹上,“吐出來!”
尤小姐臉上升起兩團紅霞。她原本就生得極美,現在看起來更是瑰麗不可方物,然而這種冶艷當中,卻透著一股子不祥和詭異。她的渾身都已經綿軟,瞳孔卻漸漸放大,顯然是服了劇毒。花想容這一拳雖然極有講究,打得她彎腰前嘔,卻吐不出東西來。
這藥物發效迅速無比,只這么不到兩息的功夫,她就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吐字也不清晰:“她早晚會……我等著她……”
花想容怒聲道:“未得大人允許,你想死也不成!”伸手按在她后背上,仙力渡過去,要替她將毒驅出來。然而古怪的是,她的力量在對方體|內暢通無阻,走了幾個周天,卻未發現一點毒物的影子,甚至尤小姐的身體都沒有受到直接損傷,然而所有機能突然急劇衰竭,身體也快速老化。若沒有花想容的仙力支撐,恐怕她在短短幾息之內就要發禿齒落、皮松肉癟,轉眼間紅顏變白骨了。
這種老化,就好似時間流速在她身上突然加快,轉眼間就要過完百年。
花想容成仙時日尚短,又是在另一個秘境世界蛻變為龍的,閱歷不如積年的老妖怪們豐厚。她從未見過這種情況,當下仙力涌出,緊緊鎖住尤小姐身體每一個穴竅,務必使精元不致流溢,一方面急返得愿山莊,希望女主人能尋到解救這一活口的辦法。
花想容攜敵歸來,當然驚動了隱流的高層。
彼時長天追敵未返,白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從錦繡閣出來旁觀。
花想容的手半刻也不敢離開尤小姐身上,惟恐一松勁兒她就一命嗚呼了。不過后者神智兀自清醒,她被置在榻上,望見寧小閑走近,眼里透出來的光是不加掩飾的怨毒。
寧小閑俯下身子望著她:“好久不見了,金二小姐。”
這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赫然正是昔年濟世樓掌門金無患的二女兒,金滿妍。當年那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公主已經出落成了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女大十八變,如非花想容親手將她帶回,哪怕現在寧小閑和她探肩而過,都未必能認得出她來。
金滿妍身上奇怪的毒素,令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如若目光能殺人,寧小閑估計已經被她瞪死了千百次。她的姐姐金滿意是汨羅所殺,父親金無患是長天所殺,究根溯源都和寧小閑脫不了干系。因此從花想容那里聽到“濟世樓”三字時,寧小閑就明白,金滿妍這是復仇而來。
寧小閑并不在意她的眼神,只伸手搭在她腕脈上,神力渡過去緩慢診察,才運行了一個周天,就皺起了秀眉:“她的身體迅速衰減,連帶識海都震蕩不休,得先穩定她的病情再說。”識海里若是風波不定,連魂修都很難找到自己要的資料。經過這一系列事件,寧小閑好不容易逮著了金滿妍,這么重要的一個人可不能輕易死去。
花想容道:“我在她身體當中,找不到毒源。”否則早驅了出來,還用帶回得愿山莊么?能難住仙人的毒物并不多。
寧小閑沉心靜氣,引動神力在金滿妍體|內細細搜索,連最細小隱蔽的的奇經隱絡也不放過。十幾息后,她也搖了搖頭:“的確測不出毒因。”
然而金滿妍的衰竭乃是有目共睹的事實,就算有花想容的仙力維穩,她的身體也在一點一點衰變。寧小閑想了想,對花想容道:“讓她開口。”
想讓金滿妍開口的法子很簡單,花想容多渡過去一些仙力就成。
果然金滿妍喘了兩口氣,恨恨道:“寧小閑,你不得……”聲音低啞顫抖,哪有原來悅耳。
---水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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