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伯遠臉上卻不顯慌亂之色,只握手成一拳,重重擊在盾面之上!
這一舉動真是出乎殷如正意料,堂堂劍修居然以己之弱,去攻敵之強。∝雜√志√蟲∝不過他眼力極好,這一瞬間就望見定伯遠的手臂突然鼓脹,若非大袖覆披,底下的胳膊看起來一定是肌肉虬結,紋理如鋼。
“不好!”電光石火之間,殷如正忽然想起一事,周身立刻泛起淡淡黑光。白素素也拋出一枚小小的黑色物事,貼在他手臂上。
隨后,定伯遠那一拳就毫無花俏地擊在了盾面上。
轟地一聲響,巨盾再吃不住勁兒,被震作十余塊碎片,四下飛濺。定伯遠這一拳余勢遠遠未盡,緊接著就打在了殷如正的胸口上!
端端正正,不差毫厘。
黑衣人高大的身形如同斷線風箏,被直接打飛出去十余丈遠。
一擊之威,竟至于斯。
與此同時,定伯遠伸指如撥弦,將飛在半空中的四、五塊巨盾碎片借勢輕彈,將它們撥轉了方向,直沖著白素素去了。
這幾塊碎片還未擊到她面門上,就煥發出森冷犀利的劍意來。
到了定伯遠當下的境界,無物不可以為劍,這一下不過是廢物利用罷了。
白素素縱然可以將鎖鏈擊在他身上,恐怕自己也要被穿出幾個孔來,無奈銀鏈變向,將這幾枚碎片一一彈開,可是雷厲風行的攻勢也就因此而斷。
定伯遠以一人之力對抗兩位大能,居然還游刃有余。
戰局緊湊,被擊飛的黑衣人轉眼就站了起來,身子骨依舊硬朗,甚至定伯遠那驚天動地的一拳似乎都沒在他胸膛上留下傷口。可是殷如正的臂齊肘而斷,以下部分砰地一聲化作了整團血霧。
傷害轉嫁。
在最緊要的關頭,他居然是動用了秘術,將胸口的傷勢轉移到了手臂上。饒是他這副身軀堅逾精鋼,都吃不住定伯遠一拳,其力量甚至讓他的手臂直接爆裂。
如果這股力道當真擊傷了胸膛,恐怕他現在不死也是半殘了。
殷如正低喝了一聲:“領域……不對!”
高手過招,他們立刻就發覺定伯遠的領域之力,是令自己劍力大幅提升。可是這人現在赤手空拳,怎地力量反而比使劍時還要強大?
更重要的是,一個人不可能身具兩個領域。定伯遠的領域特性既然是提升自己的劍力,那么他們現在所處的白柳山莊,又在誰的領域之內?
遠在數丈開外的神劍,正化作流虹飛回。等到神劍重新入手,這兩人還能是定伯遠的對手么?
打出那一拳,定伯遠也微微有些喘息,顯然代價也自不菲,一向森冷的雙眼中甚至染上了幾分癲狂,望之有如冬夜中的餓狼,令人不寒而栗。
明玉香被他攬在懷里,一只纖纖素手就搭在他前胸上,能夠感覺到他心房急促而有力的跳動。
過去的許多個晚上,她也感受過他這般心跳,讓她知道,這個人其實也有心的。
她忽然閉起了眼,伸手在他胸上輕輕一按!
動作輕柔,甚至沒有用上半點靈力,就如同妙齡女郎和情人之間的嬉鬧。
可她無名指上的一枚戒指忽然動了。
這枚金戒被雕成了穗子花紋,一直安靜地套在她的玉指上,這時忽然首尾斷開,蛇一般悄悄溜進了定伯遠的衣縫當中。
這位渭南宗的大掌門在戰斗中自然撐開了護身罡氣,不過明玉香傍在他身邊,自然也在罡氣層內。這一枚變了形的戒指,也就一路暢通無阻。
下一瞬,定伯遠忽然大吼一聲,將明玉香遠遠拋了出去,瞠目道:“你!”
他一把扯開胸前衣襟,正好見到心臟位置有個小小的傷口,細如繡花針,淡金色的血液滲了出來。
可它帶來的傷害卻遠非表面看起來這般無害。在定伯遠的內視之中,鉆入心臟的這一點奇異的金屬迅速分裂成無數細小的薄片,邊緣比刀鋒還要銳利,鉆入身體之后,即大肆切割血管、肌肉、筋腱。并且它首先鉆入的位置就是心口要害,直接就要將他的心臟切作碎片。還有一部分金屬順著血液流向大腦,準備將他的頭腦也攪成一鍋稀粥。
這種金屬完美地避開了他所有靈力的包抄,堅定而快速地破壞他的軀體。
這東西,居然是有生命的。
在定伯遠的認知當中,只有一種金屬能具備這樣的特性:
液金妖怪!
他嚯然抬頭,怒視著眼前玉人:“你何時和她勾結在一起!”
他始終將明玉香帶在身邊,不曾有半步稍離,她甚至沒有和白素素接觸的機會,對方怎可能將這樣暗算的利器交給明玉香?
明玉香被他用力拋開,卻輕盈落地,步履穩健,顯然定伯遠在驚怒之時也依舊拿捏輕重,沒有傷害到她。
否則他傷勢就算再重,也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了她。
明玉香已經作好了赴死的準備,這時訝于己身的安然無恙,再看這男人臉上泛起的黑氣,她俏面上的神情更復雜了:“這一下,是代仲賢刺的。你當日也是這般對他,他可是你的親弟弟!”
最后一句,她幾乎是嚷出口的。定伯遠卻無暇回復她,白素素的雷鏈又已擊到,這一次威力似乎更大了些,他才知道這女子方才根本未盡全力。
生死相搏之時,她還在忌憚什么?
長劍飛回護主,他先后格開兩人攻擊,身形卻顫了兩下,險些踉蹌。如他這等修為,站如青松,哪里還會步伐不穩?當然是體內的液金妖怪大肆破壞之故了。偏他受到兩人連綿不絕的攻擊,都無暇去對付體內肆虐的這金屬刺客。
即使是仙人,也無法將五臟六腑鍛煉成鋼鐵一般。
定伯遠忽然長嘯一聲,一劍格開殷如松的鐵拳,不顧白素素的鎖鏈直接擊在他腰腹間,五指如劍,直接從自己左胸的傷口刺入進去!
原本光滑結實的肌膚,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在這么短短半息之間,他的面容一下憔悴,看起來至少老了十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