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介紹別人跟后勤部做了幾筆生意嗎？能有什么后果？”霍老爺子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你不要大驚小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紹恒，你還年輕……”
“祖父，她介紹的這個別人，涉及五十三億的非法利潤，軍部審計處正在核查他們的交易，而他們馬上就要把這筆錢匯到意大利去了。”霍紹恒打斷霍老爺子的話，將重磅扔了出來。
霍老爺子臉上抽搐了兩下，“你說什么？五十三億？！”
“對，而且她不僅僅是中介人，她還是那個公司的股東之一，本身就違反了作為中介人的軍中條例。”霍紹恒密切注視著霍老爺子的反應，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霍紹恒不想霍老爺子因為這件事氣病了。
因為不值得。
霍老爺子的呼吸粗重起來，他極力忍耐，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雙手還是情不自禁顫抖。
看著一瞬間臉色變得灰白的祖父，霍紹恒好像看見了十八年前躺在病床上的祖母，當她聽見祖父不來看她的消息的時候，臉色也是一瞬間變得灰白……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變的是人心，不變的人情。
“章家是什么底細，您比我清楚。她有沒有這個能力吞下這么一大筆錢，您也清楚。”霍紹恒的身子微微前傾，“而以次充好，中飽私囊，并且在面臨審計的時候，企圖將錢匯往國外，這件事，您清楚嗎？”
“……以次充好？中飽私囊？還企圖將錢匯往國外？！”霍老爺子雙手痙攣一般抓住被子，“我不信……我不信……她哪有那么大膽子？連走夜路都會怕的人……”
“呵呵……”霍紹恒不想再勸了，他站了起來，鎮定自若地提醒霍老爺子：“祖父，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要怎么做，您自己拿主意。這所房子，明天就會有人來封門。那筆錢他們得吐出來，章楓和她兒子名下所有物業都會被沒收，因為都是贓款，必須追繳。”
霍老爺子一股怒氣發不出去，惱得一把將床上的被子枕頭都扔到地上。
他扶著床架站起來，瞪著霍紹恒惱道：“房子被封了，你三叔他們一家人住哪兒？！我得帶他們回去！”
“雖然我沒有三叔，但您要帶誰回去住，您高興就好。”霍紹恒微微欠身，“到時候警察去軍部大院抓人，就更有意思了。”
“你說什么？警察抓人？抓誰？”霍老爺子這時覺得不對勁了，“你到底對章楓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沒做。”霍紹恒矢口否認，“我只是提醒正在對軍需生意審計的軍部審計處，有人狗急跳墻，要把錢偷偷匯走。”
“她不會的！我相信她不會做這種事！”霍老爺子情緒非常激動，躋著拖鞋往前走了幾步，大聲揮動胳膊：“讓她來見我！你跟她當面對質！”
“晚了。”霍紹恒跟在霍老爺子身后搖了搖頭，“憲兵隊剛才已經把章護士長抓走了。”
“抓走？他們憑什么抓我的人？！”霍老爺子猛地回頭，怒視著霍紹恒，“你還說你什么都沒做？！不是你，她一個軍醫，能出動憲兵隊抓人？！”
霍紹恒聳了聳肩，“您要這么想，我也沒有話說。但她不是軍醫，只是護士，您別記錯了。”
“醫生護士不一樣？！”霍老爺子氣得炸了，回頭抓了大衣穿上，“我得去找老季，不能就這么把她抓了……”
到了這份上，霍老爺子依然執迷不悟，霍紹恒知道他已經無計可施了，或者就算有法子，他也不想用了。
他沉著臉站在霍老爺子住的臥室中間，看著霍老爺子哆哆嗦嗦將大衣的扣子扣好了，往外走了出去。
“父親！”
“祖父！”
章寶辰和章文娜、章文杰見霍老爺子扶著樓梯從二樓下來，忙擁了過去。
“父親！剛才幾個軍人把媽抓走了！”章寶辰急得不得了，“您能不能現在去看看？”
“祖父！剛才好嚇人啊！大堂哥呢？他不是剛才上去了嗎？”章文杰和章文娜一左一右圍住霍老爺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就像一群蜜蜂在霍老爺子耳邊嗡嗡嗡嗡地叫個不停。
霍老爺子無力地揮了揮手，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垂頭想了一會兒，看著地上鋪著的上好的中東長毛絨織花地毯，慢慢地說：“你媽的事，我要先打聽清楚。至于你們……”
他抬頭看了看面前四張焦急的面容，“你們還有別的地方住嗎？你媽名下的房子估計都不能住了。”
“啊？為什么啊？”章寶辰吃驚不已，“為什么不能住？這是我們的家！我們沒有貸款的！又不欠銀行錢！”
“……先別問這么多，我就問你們有沒有別的地方住。”霍老爺子沉下臉，訓斥章寶辰：“你媽出了事，你就是一家的主心骨，大男人怎么能六神無主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
章寶辰從小到大都沒有經過這樣的事。
他雖然是私生子，但因為他有一個顯赫的父親，從小在外祖母家，他就是最受寵的那一個，后來長大了，在章楓的庇護下，他養成了不承擔責任的習慣。
反正賺錢有老媽，生孩子有老婆，照顧孩子有保姆，家務事有傭人，他只要上上班，回家陪霍老爺子說說話就好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親媽會有被憲兵隊抓走的那一天！
“……爸，您名下不是有房子嗎？在知春小區，我們就去那里吧……”章文娜見爸爸不頂事，只好自己拿主意。
錢石惠忙點頭：“沒錯沒錯，我們去知春小區住。”
霍老爺子見他們都有了著落，才放心地站起來，“事不宜遲，你們趕緊收拾收拾這里的東西，馬上搬走。”
章家四口人加上傭人們一起收拾起來。
霍紹恒從這樣的忙亂中走過，來到霍老爺子身邊：“祖父，請。”
霍老爺子沉著臉，跟他離開了朝陽里，回軍部總院的霍家大宅去了。
這一路上，霍老爺子一句話沒說，霍紹恒也一句話沒說。
兩人沉默地回到霍家，霍紹恒根本沒下車，看著鐵門打開，霍冠辰和霍嘉蘭出來將霍老爺子接進去，霍紹恒才命人開車。
第二天，Z城最大的貿易公司達成實業有限公司發現自己的銀行賬戶如期被凍結了。
大年初二，公司董事長趙達親自去銀行詢問，卻招來一頓白眼。
“趙董，你差點坑死我們！你的公司正在軍部審計當中，你居然沒有告訴我們！——被軍部審計的公司，在審計結束以前不得往海外匯款，這個規矩，你是不知道呢還是不知道呢還是不知道！”
這是第三更。
十一月第一天，親們看看票夾，還有木有